文/田子
“一个伤痛着的人置身一个陌生的环境是幸福的,因为你不必在熟悉的人和风景面前故作坚强,你完全可以放纵地流泪。”
迟子建的这部小说叙述的是个很悲伤的故事,可我没哭。因为读过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余华的《活着》,也看过波德莱尔的《恶之花》和《巴黎的忧郁》等等以悲伤为底蕴的作品,早已在作者的带领下,于字里行间品味人生百态,领略到人世的艰辛,相信这些书赚够了读者的泪水。但通过这些阅读这些书籍,发现自己对痛苦的感知力和承受力也早已提升,内心也不觉地强大了起来。另外,时下生活也并不太愉快,对于一个靠其它种种支撑生活,而不靠快乐的人来说,这曲悲伤的挽歌已没有逆流成河的能力了。就像萧红说的,“筋骨若是痛了,皮肤放点血也是无所谓的”。
也许没有深夜痛哭过的人真的没有资格谈论人生,那些泪水打湿枕头,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的岁月虽然成为历史,但每每遇到伤心的事,还是喜欢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释放感情,大抵是因为哭是每个人生下来都会的,所以简单熟悉又直接,虽然无法解决问题,但却能使压抑的情绪得到缓解。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楚,心里都有别人永远无法进去的一角。那感觉说出来便轻了,也不能希求别人理解,因为感同身受是最大的谎言。生活教会我们成长,这是多么直接的经历,也是多么现实的经历,当所有的想象褪去色彩,只遗留下自然却惨淡的黑白。我们拿撞得头破血流积攒的经验继续前行,希求能过得顺利一点,轻松一点,然而转念一想,人生若没有太多坎坷,老年时坐在摇椅上,又有什么好回忆的呢?一马平川看似美好,却也是种不幸,所以我感激自己出身贫门,在一个遥远偏僻的乡村里体会乡里人的朴实和简素,这使我很早就懂得不要拥有太多东西,学会了为人生做减法,而事实证明,这一点对我后来的生活是多么重要,使自己比较早地明晰方向,心无旁骛。
旅行大抵真能舒缓人的心情吧。当人沉浸在异地的自然环境,领略异域风情时,不但不必刻意逃离悲伤,反而可以放开了心情,尽情悲伤,任眼泪肆意流淌,旁若无人。所以无论是失去魔法师丈夫的“我”还是失去心爱的直子的渡边,都选择了旅行这一方式暂时解决烦忧,即使不能忘却,也能暂时麻痹,就像酒一样,虽然会醒来,但总好过一直清醒。
失去魔术师的妻子,在旅行中明白自己的悲伤远远不能和有些人相提并论,她哭着为丈夫送别,至少还能为丈夫送别,光明正大地送爱人最后一程。而蒋白嫂却只能把丈夫的死尸一直放在冰箱里,假装他下落不明,所以当停电时才忍不住抓狂,因为她独守着这个秘密,而死去的丈夫需要的是电,来维系最后的姿态,邻居送的蜡烛有什么用呢?她的悲伤无法抚慰,因为那悲伤像一个坟墓,一抔黄土堆在心里,别人永远无法洞悉。倘若她真的像书中塑造的那样,在守寡之后风流成性,经常乱发脾气,我在想,是不是谴责她的同时也应该给予一些人道关怀,因为没有人能真正理解蒋白嫂到底承受了多少……其实,那些“嫁死”的人才是真正应该被谴责的对象,使我们洞见赤裸裸的人性之恶。
当死成为一种常见的现象,在文中反复出现,我开始试着逼自己接受,接受冰柜里双臂交叉死去的蒋百;接受被摩托车撞死的魔术师;接受被一幅画砸死的陈老先生;接受因对青霉素过敏死去的金秀……
死是一个必然,他们不过先行一步罢了。若能参透死亡,便能以更豁达的赤字之心拥抱生活!真正的快乐都是以悲伤为底子的,否则快乐里便会包含太多肤浅和无知。就像周国平说的,“我常常会有开怀大笑时凝重的悲伤”。悲伤能赐予人力量,虽然如果可以选择,谁都不想以这种方式让自己成长和坚强。但这就是生活,或者说是命运,由不得选择,我们不必随遇而安,甚至不必安分,但一定要守己,守住自己内心的一点童真,守住自己对梦想虔诚的信仰,这样,旅途便不会悲叹人生苦短,生出苏轼“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感慨来。就像阿桑的歌一样,“谁说的人非要快乐不可,好像快乐由得人选择”……人生亦是如此,“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也许选择内化是比较明智的方式,因为这样,我们才会有更多时间从容面对之后种种不幸,承受生活更大的挑战!
“太阳和月亮的确是天是两只眼睛。天很聪明,不同时出一双眼睛,一个亮着另一个却闭着,一个睁开了另一个又合上了,两只眼睛交替着休息,所以它的眼睛抗使,永远也坏不了。而人世间的眼睛却是多么脆弱啊,天终归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