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千盼万盼终于要过年了, 可这放假才两天,群里边比工作日还热闹,就连平时最喜欢潜水的同事,这个时候也跑出来凑热闹,跟着一起吐槽:这过年是越来越没有年味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到年味变了呢?
我小时候觉着过年是一年中最快活的时光。有一年到头才能吃到的冬瓜糖,这是一件特兴奋的事儿;有新衣服穿,特让人激动;特别是终于可以和爸妈在一起了,这可能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一年当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依然是那么的美好。那时过年,应该是最能感受到年味的吧。但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这叫“年味”。
可自打我知道什么叫年味后,我就再也感受不到这其中的味道了。
所以,我是从知道有“年味”这一说法开始,就发现年味变了。
02
放假这段时间,空闲了很多,特别是不要再加班了,心情不止爽一丢丢。也终于可以安排一个行程来专门思考一些特无聊的问题,比如刚才说的“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着年味变了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自我反省,以及对身边朋友的专访、盘问,穷追猛打、死皮赖脸的杀手锏也给用上了,这才终于有了结论。
这结论让我很诧异。
03
我的一位叫阿四的朋友,他说让他感觉到年味变了,是在他意识到自己擤鼻涕会用纸巾包着鼻子,躲到没有人的地方,而不是当年那个随手一擤然后直接往裤脚上擦的“邋遢崽子”。
小时候,三天不洗头也敢顶着大油头出去撩妹,妹子不敢放鞭炮,我手把手地教她们。所以,我小时候对女生头发上用的啥牌子洗发水特别敏感。
有的女生胆子小,我会在点燃鞭炮后跑到她们身上,帮他们捂上耳朵,看着地上噼里啪啦的鞭炮屑四处乱窜,我感觉特兴奋,可能那就是我当时放鞭炮的最大乐趣吧。
后来我们都渐渐长大,过年我会像个小大人一样穿西装打领带,还不忘用摩斯把额前的那搓头发固定在脑后。也还是会约曾经的那帮朋友去放鞭炮,有妹子在场,我隔一分钟要拿出手机照照镜子,最怕发型被风吹乱。
妹子也不再愿意让我握着她的手,帮她点燃手中的鞭炮了。倒是我自己,长成了一个man胆子却小了不少,而长大之后的妹子才是真正的汉子。
阿四说了一推很抽象的东西,被我及时叫停了,我说你丫就直接说是你意识到自己懂事了,你长大了呗。他连连点赞,说我真懂他。我用呵呵,简单粗暴地结束了对阿四的采访。
04
另外一个叫慧慧的朋友,也就是阿四口中所说的,长大之后就成了汉子的姑娘。在对她的漫长采访中,她可比阿四那家伙严肃多了。
小时候过年,虽说愿望一箩筐,但都是很小又容易实现的愿望。比如,收到家长的压岁红包,妈妈给买一条新裙子,爸爸给买个新书包等等。
后来到了上初中高中,就对压岁钱、新衣服、红烧肉这些再也提不起兴趣了。不为什么,就是感觉每年都有,不怕得不到,也就不稀罕了。
后来到了大学,就更不用说了,我连拜年都不愿意去了,只想躲在家里煲电视剧,时刻关注我家爱豆的行程,为他们打call。亲戚来我家,我也只想躲在自己的房间,懒得出去陪笑陪吃陪玩,他们往我手里塞红包,我也没兴趣收。
再后来就到了工作。我记得工作第三年回家,我特意买晚2天的车票,电话里却跟爸妈说,工作太忙。
那两天我干嘛呢?当然不是去逛街或是旅游,整个城市差不多空了,朋友同事也都回家过年了,冷冷清清地一个人去逛街感觉就像灵魂在游荡,有啥劲儿呢?旅游,两天也不够哈。
我在出租屋躺了两天。不是我不想家,不想爸妈,而是我害怕。害怕被爸妈逼问感情的事情,就算爸妈不问,搞定七大姑八大姨比写一篇软文烧脑多了,还有万一让我去相亲怎么办?
最最重要的是,太穷了,回家过年觉着对不住爸妈,在亲戚面前,也会觉着让爸妈抬不起头来。
05
对慧慧的采访还没结束,就被我自己中断了。太特么扎心,我采访不下去了。
后来断断续续地,我又采访了十几位朋友,有同龄人,也有长我几岁的80后,还有95后和00后,虽然每个人对年味都有各自独特的经验与体会。
但我从他们的观点中总结了一个共同点,这个共同点也正是我自己反思的结果:
与其说,是年味变了,倒不如说是我们自己变了。
我们不再保持小时候的那份童真童趣,自然感觉到过年没意思了;我们现在也不能拥有,同我们的父母一样的心境,每年过年贴好春联张罗好年货和年夜饭,等待着子女回家团圆是多么浓烈的年味啊。
而长大了的我们,不仅仅是身体的长大,我们的欲望、野心也会跟着长大,曾经让我们感到幸福的东西,现在会被我们忽略;曾经我们是那么容易知足,现在我们时常会有一种患得患失的失落感。
还是那些人陪你过年,还是吃的妈妈做的年夜饭,还是买同款的年货,衣服鞋子也都是新的,但因为你变了,过年的心变了,年味又怎么还是年年一个味呢?
这就跟贾宝玉一想到大观园的女性朋友长大了要出去嫁人,他就知道,哪怕大观园还在,人也还在,但曾经的快乐时光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