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达之一百三十五:数概(统括)

【数概】又称统括,从一段话的相关词语中提取某一个字或词,再冠以与之项次相等的数字,构成一种临时性的节缩形式。运用数概,能以简单的数字从数量上概括事理,突出其主要之点,简明扼要,饶有趣味,便于理解与使用。数概的构成方式多种多样,不拘一格。或抽头取字,或截尾取字,或断腰取字。其位置或于表述性的相关词语之前,或于其后置。于前者,起挈领提示的作用:置于后者,起归纳总结的作用。

1真是怪人、怪事、怪现象,"三怪"何其多也,何其毒也!(王紫《海鸥·系列小说(新大陆人>之二》)【从相关词语"怪人、怪事、怪现象"中将"字提取出来,再冠以项数"三"构成"三怪"。从位置上看,数概后置】

2抓三风:校风、班风、学风变三貌:校貌、班貌、人貌(刘忠干《坚定办学的社会主义方向》)【数概前置】

3大漠中媒人提亲却不一般,相亲必须去4-6人,对相亲的头头还有一个严格的要求,首先必须是"全人",即家中有男人健在、儿女双全、家庭和睦的人。其次要懂得礼节和风俗;还要"四能":能说,能唱,能喝酒,能跳舞。(郑伯贤《神秘的沙漠·别具一格的婚礼》)【抽头取字,组成"四能"。数概前置】

4新的规定把任务的多少、原材料采购数量、产品销售情况等等,都与经济利益直接挂钩,全供销人员立即自发地无开展起一个"三千万"运动:千言万语道,千山万水找,千辛万苦跑。(《田野腾飞进行曲》)【抽头和断腰取字,组成"三千万"。数概前置】

5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念思难,见得思义。(《论语》)【断腰取字,组成"九思"】

6我们为江苏省镇江市饮食业的"五补"经营方式叫好。所谓"五补",是高档饮食业经营方式的五个转变:即以小补大,以零补整,以新补老,以外补内,以生补熟。究其实质,是面向广大群众,为普通消费者着想,多卖物美价廉的商品,把买卖做到顾客的家门口。(动之《为"五补"叫好》)【断腰取字,组成"五补"】

7"四门"歌大干部,求上门中干部,送上门小干部,走后门老百姓,骂三门。(《常州市民间文学集成资料选》)【截尾取字,组成"四门"】

8苏小姐道:"我也是个普通留学生,就不知道近代的旧诗谁算顶好。董先生讲点给我们听听。""当然是陈散原第一。这五六百年来,算他最高。我常说唐以后的大诗人可以把地理名词来包括,叫'陵谷山原'。三陵:杜少陵,王广陵,知道这个人么?梅宛陵;二谷:李昌谷,黄山谷;四山:李义山,王半山,陈后山,元遗山;可是只有一原,陈散原。"说时,翘着左手大拇指。鸿渐懦怯地问道:"不能添个'坡'么?""苏东坡,他差一点。"(钱钟书《围城》)【截尾取字,组成"三陵"、"二谷"、"四山",“一原”构成方式也似可归于数概)。】

以上都是比较规范的例子。但也有一些例子的构成方式较为为特殊。

9我就坐了,想起小时候在学校里唱的春月歌:"春夜有明月,都作欢喜相。每当灯火中,团团青辉上。人月交相庆,花月并生光。有酒不得饮,举杯献高堂。"觉得这歌词,温柔教厚,可爱得很!又念现在的小学生,唱的歌粗浅俚鄙,没有福份唱这样的好歌,可得很!回味那歌的最后两句,觉得我高堂俱亡,虽有美酒,无处可献,又感伤得很!三个"得很",逼得我立起身来,缓步回家。不然,恐怕把老泪掉在湖堤上,要被月魂花灵所笑了。(丰子恺《湖畔夜饮》)【截尾取"得很"两字,再冠以项次的数量词,组成"三个得很",以强调感情的复杂与沉重。】

10球落在离门前三十米左右的地方,对方的边后卫奋不顾身地扑上来堵截;志行背对球门,把球向后一挑,飞过对方的头顶。对方的右中卫连忙补空,拦住志行的去路;只见他又是一挑,突破了第二道防线。对方的中后卫相继争抢,来势汹汹;志行脚生花,一挑一闪把第三员卫将也甩在身后。在球即将落地的一刹那,志行举脚劲射,那球象闪电般破网而入。这三挑一闪一射的动作,如七巧连环,波浪迭起,令场内场外的观众眼花缭乱,目不不暇接(理由《11号在微笑》)【截尾取字与断腰取字并用,组成"三挑",再与截尾取字三合一组成一个临时性的完整的"节缩性形式"三挑一闪一射",以突出志行高超的球技。】

11以官为中心,有一系列有形和无形的权围绕着,当上官,就意味着房子、车子、票子(工资)、肚子(参加名正言顺的宴会和不那么名正言顺的吃请)、妻子等"五子"登科。(盛祖宏《"官本位"与"家"的贬值》)【截尾取字组成"五子",再与"登科"连接而成"五子登科",有力地嘲讽了"官本位"体制所带来的种种弊端。在这里,"五子"是数概无疑,有实义,因与原意不同,又可视为别解:而"登科"二字并无实义,因此"五子登科"亦可兼作断取。】

12周科长:好话!生产是个没娘的孩子,好了大家哄,坏了大家踹!象您这样的公司经理尚且不愿担风险,象我这样的一无靠山二无资历三无权力的草民,只好来个盒子枪三保险,一保险是先看,二保险是不办,三保险是等头头们都点了头签了字再说。反正肉烂了在大锅里,大家一块熬吧!(蒋子龙《关于鞋后跟的问题》)【抽头取词组成"三保险",再与"盒子枪"连接而成"盒子枪三保险",生动而幽默地表明一无靠山二无资历三无权力的草民生怕招灾惹祸的心理。其性质和用法与"五子登科"相同。】

13这就是文人学士究竟比不识字的奴才聪明,党国究竟比贾府高明,现代究竟比乾隆时候光明,三明主义。(鲁迅《言论自由的界限》)【截尾取字组成"三明",再运用谐音和另一数概词语"三民主义"绾合,新奇别致,具有强烈的讽刺效果。】

以上例9、10、11、12、13都是在数概的基础上变化而成,或借用成语("五子登科"),或借用熟语("盒子枪三保险"),将数概包含其中;或组成简明活泼的形式("三挑一闪一射"),因此也就不应排除在数概的范畴之外,更何况其修辞意味较之一般的形式更为丰富多采。

总之,数概必须有一个它能够依数相概的语境,它的构成和修辞作用都是临时性的。在语言的发展过程中,不少原为"数概的词语,由于经常使用而为人们所习见所熟知,于是便约定俗成,变成一种相当凝固的结构进入汉语的词汇系统,可以独立使用而不至于产生岐义。如三反五反,三纲五常,五讲四美之类。因此也就失去了本来的修辞作用,而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词语。

数概与紧缩形式比较相近。因为两者都是语言的一种节缩形式。然而它们还是容易区别的。前者是在一定的语境中,临时提取相关词语中某个字或词,再冠以与其项次相等的数字,因而具有"概括性"可以说,数字为其不可缺少的标志;而后者则是选取原来的词语中几个关键性的字缩成一个新的词语,因而具有"压缩性",如"拥军爱民"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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