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在漆黑的洞穴里越走越远。洞穴很曲折,里面宽敞的地方可以直起身子,窄处只能侧身或是弓身行进。洞内怪石林立,钟乳石滴滴答答的露水,幽深寂静。莫言用手摸了摸崖壁,崖壁很湿,一股高度腐坏的气味,呛入鼻腔。洞内有积水,深的时候没过膝盖。
他的脚下似乎踢到什么,将手中火把靠近。是一具骸骨,衣裳已碎烂,骨身有划痕,像是被什么兽类啃食过一样。骸骨旁立着一把剑,骸骨的主人也是习武之人。淌过那半人高的水潭,又看到几具,这些和之前的不一样,是焦尸,焦尸保持着在世间最后的神情,张大嘴巴用力呼吸的样子,阴深恐怖。难道,他们都是在此寻剑而惨遭不测?
尽头,终于他走到一个石室前。石室虚掩的门似有千斤重。门上覆了层薄薄的白雾,不知是冰屑还是水汽。温度骤降,他手中的火光摇曳地缩小,变为蓝色的火光,后来近乎熄灭,连同他呼出的水汽隐入黑暗中。他听到那声石室中传来,越来越大,似乎要冲破耳膜,像龙的喘息。莫言手抓紧了剑柄,侧身穿过那扇石门。
子语持剑,抵住地面,尽量不让自己倒下,脚踝鲜血如注。环伺四周,那幽绿眼睛的恐怖恶兽仍如潮水一样涌来。一阵攻势之后,地上横躺几具小兽的尸体,有几只黑影还在抽动。她的衣袖上几道血痕,鲜红的血夹杂着汗水滴下,在昏暗地面绽开。她的剑锋匕首的刀身淌着血滴,那兽血发出浓重刺鼻的腐败味。她嘴里鼻腔里也都泛血腥。她终于害怕,想起那借渔船的商人所说的,去后山的人后来都死状恐怖,身体每寸肌肤都被恶兽啃噬殆尽。她依靠在洞边的大石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心跳不止,她双手肌肉酸疼,伤口处犹如刀割。若不是她机警,之前用了条蜀锦缎带将自己颈部围了几圈,刚刚那一阵攻击,她可能已经命丧兽口之下了。
断灵剑法,她虽练的不如莫言出神入化,但宋仪传给她的时候加了许多御敌的招式,不能不说父亲用心良苦。他知她无心武学,只盼她强敌当前至少能抵住一阵。哎,子语叹了口气。若对方是人,她上能逞口舌之力,也许周旋一阵,可面前是这群不会说话的恶兽,她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山风吹动树林,沙沙作响,树叶间露水滴在灌木丛间的水坑,她似乎听到自己血慢慢流尽的声音。脸上的几道伤痕,血顺着脸颊流下。她突然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她刚想抬脚,几个黑影缠住她的裤脚,她俯身撬开那尖锐的獠牙,忍着疼痛,朝灌木丛后面的密林奔去。突然后背一凉,伴随着衣物叱啦的一声,那东西的利爪刺入皮肉,划开一道口子。她脑袋蒙的一下,一片空白,意志被这阵火辣的疼击穿了,她眼泪直流。她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跑进那密林,密林和灌木丛也许是她最后的屏障,也是最后的归宿。她筋疲力竭倒下的瞬间,眼睛看到灌木丛中的一具白骨,骷髅黑洞洞的眼窝正对着她。她抱头蜷缩着,任由雨点般的利刃在她身体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