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黄女年已及笄,闻父绝和,窃不直之。黄欲女别适。
柳和这边惨到家了,咱先放下不说了,该说说黄氏这边了。
无极黄氏这边,这个姑娘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及笄,十六岁。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了。
可是她听说爸爸已经把柳和轰走了,这是退婚了。她心里不愿意。她知道这是违背道德和法律的。
可是她也不能把他爸爸怎么样啊。心里不愿意是心里想的,脸上也表现出来这种反抗。可也没别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的态度表现出来了。
黄氏不管自己闺女怎么想的,就想着把姑娘嫁个有钱人。反正是不嫁柳和了,换个人家嫁了。能换钱就行啊。
你说老黄家已经是财主了,不缺钱啊,为什么还这么财迷呢?
这种做法很像现在全国某一地区的财礼高的现象。家里姑娘要是谈对象了,一谈结婚,张嘴就多少多少万,恨不得姑娘出嫁,把后半辈的钱都要出来。
女泣曰:“柳郎非生而贫者也。使富倍他日,岂仇我者所能夺乎?今贫而弃之,不仁!”
黄氏这姑娘知道他爸爸这种想法,哭了,跟他爸爸讲道理。
说柳和又不是生下来就是穷人。假如他现在还是有钱人,比他爸爸还有钱,谁又能把他从我们手中抢走呢?现在他穷了,你就抛弃他,换人,这种行为不仁义啊,有违高尚的道德观念。
黄氏女说他爸爸:你不是一个高尚的人,不是一个纯粹的人,不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黄氏女说这些话,其实也是黄氏女比他爸爸有远见的地方。毕竟柳和曾经是有钱人。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钱人,是当地首富。
就算现在没钱了,这个曾经的身份也是一笔无形资产。他只是一时的资金短缺。按正常处理方法,这个黄氏应该把姑娘嫁给柳和,他有资金,可以借用柳和的名声,以前的一些生意渠道,这样会双赢,变得更有钱。
柳和虽然不会做生意,可黄氏会啊,柳和虽然没钱,可柳家在当地的一些上层关系还在啊,这个人脉可比资金更难得到啊。
这就是这个故事里我觉得不合理的地方,柳家败落了,不是负债,是没钱吃饭。可柳家当初交往的那些人,就算再不是东西,也都是社会上层的人,曾经受过柳芳华的钱,不是一星半点,平时的一盒烟钱就够母子两个吃窝头的,何至于喝西北风啊。
座上常百人,怎么就没一个有点良心的呢?毕竟有钱人东山再起的概率要比一般老百姓大得多。这柳芳华也太不识人了。
当然这也是我这么想,毕竟我不是有钱人,也许有钱人败落到这种地步,真的就没人管了也说不定。
黄不悦,曲谕百端。女终不摇。翁妪并怒,旦夕唾骂之,女亦安焉。
黄氏听了他姑娘的话,心里很不痛快。他痛快不了,不管孩子说什么,一个长辈被一个晚辈教育一顿,就算再有道理,心里也不痛快。
你说你有理,他说他有理。两个人就辩论,辩论的结果就是谁也说不服谁。都坚持自己的意见。
黄氏女说服不了他爸爸,这是在意料之中的。这个对于黄氏女的心理,倒是没什么。
可黄氏说不服自己的闺女,心里感觉很失败。爸爸管不了自己的孩子了。导致的结果就是恼羞成怒,这一怒就不是一个人怒,是老两口都怒了。
都怒了,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就要行使自己的特权,对子女进行唾骂。早晚都骂,看见就骂,想起来就骂。
想想能骂什么呢?无非就是骂她不孝顺,不听话,也就这样。
黄氏女对于这种唾骂是什么态度呢?只能当没听见。当子女的对于父母的骂,只能这样处理,跟父母讲道理行,可跟父母对着骂,在那个时代来说,就不光是违背道德的问题了,是违法了。当然在哪个时代跟父母对着骂也不行。
黄氏女这点做得很好,你爱骂就骂吧,反正我坚持自己的真理,我这样做是对的。反正你们俩除了在家里骂我,在外面也说不出去,自当是自己家里业余活动了。
无何,夜遭寇劫,黄夫妇炮烙几死,家中席卷一空。荏苒三载,家益零替。
不知道是不是黄氏的这种行为,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过了没多久,家里遭劫了。来了土匪了。
大半夜的,不知道哪来的一帮土匪,跳墙进来,把黄氏家洗劫一空。黄氏两口子被土匪打的,炮烙几死。
炮烙这种刑罚现在没有了,在电视剧里经常看到,就是拿铬铁烧红了往人身上烫。人们最熟知的就是封神榜里,商纣王用的这个刑罚。
这回黄氏夫妇享受商朝大臣的待遇了,也挨了这个刑罚,差点就折磨死了。
总算保住一条小命,可家里钱都没了。原始资本没了,就这样过了三年,黄氏家也就败落了。
蒲松龄是相信因果报应的,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惩罚黄氏,才把他写成这样。其实按现在社会的思想观念,黄氏真没什么大错。咱不能道德绑架人家。
有西贾闻女美,愿以五十金致聘。黄利而许之,将强夺其志。
黄氏女从这种家庭长起来,不管家长的三观正不正,黄氏女肯定是受过教育的,读书识字。而且从小家里有钱,不管长得怎么样,化出妆来肯定难看不到哪去啊。
这个时候,有个做西路生意的商人,听说黄氏女漂亮,愿意出五十金,娶这姑娘。
就写西路商人,没写具体西到什么地方,是青海啊,还是哈萨克斯坦啊,还是西到葡萄牙了,这就不知道了。
愿意出五十金,这对黄氏来说,这是很大的诱惑。毕竟现在他穷了,都快吃不上饭了。别说现在给他五十金,就是有钱时给他五十金,他都能把姑娘卖了。
黄氏听西贾这么一说,马上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又看见钱了。可他答应完了,知道自己姑娘肯定不会同意啊。
这是卖姑娘,又不是卖宠物,老黄决定回去强迫姑娘,到时送过去就完了。反正钱到手了,到时钱货两清,爱咋地咋地吧。
从这点看,老黄这行为有点下作了,可好歹还不违法,自己处理自己的财产,怎么处理都是个人的自由。
网络上经常出现道德绑架,哪个明星挣了多少钱,才捐了这么点钱。人们就骂这个明星光认钱了。你挣了钱不给乡亲们,你就不是人了。就道德败坏了。
人家凭本事,正当挣的钱,你管人家怎么花呢。人家烧了解闷关你什么事。
老黄对子女是有这个权利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
女察知其谋,毁装涂面,乘夜遁去。丐食于途,阅两月,始达保定,访和居址,宜造其家。
老黄回家跟姑娘一说这事,这事不能不提前跟姑娘说啊。好歹也得商量啊,实在不行,最坏的结果才是强迫,能好好说还是好好说。毕竟这是自己家,亲姑娘。
黄氏女知道了这个消息,知道是哪天要把她嫁过去。也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如果自己不同意,也是这个结果。反倒不慌了。
既然不能改变父母,也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那就只有逃跑。
过去的大家主儿的千金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出门也是坐车。根本没自己出过门啊。
黄氏女还挺有心眼儿,自己把好衣服都弄破了,装穷人啊。在外面不能太露白。那样太招眼啊。把自己脸也涂黑了,自己长得漂亮,这样出去招流氓。
都准备好了,趁着天黑就跑了。这也就是家败落了。搁原来,想跑还麻烦了,家里哪都是下人,想跑都跑不了。
跑出去,肯定是先出城啊,不认识就跟别人打听呗。饿了就要饭。这也是被逼出来的一项技能。可见黄氏女很聪明啊。
就这样,走了两个月才走到保定。一共就一百多公里,走两个月,可想而知,这路上的困难有多大。何况过去的女人还是裹脚的。
两个月,六十天,一百二十公里,一除,一天合着才走两公里。是真够难的,估计是不认识路,走错路了。
自己意志坚定,到了保定了,可这个时候,应该才是黄氏女最害怕的时候。因为她从家里逃出来,是来投奔柳和的。
因为心里有这个信念,才支撑着自己达到了目标。可到了地方,才想到后果,因为自己爸爸已经跟柳和退婚了,柳和要是再娶了可怎么办。
换句话说,要是柳和搬家不住保定了,找不着这人了怎么办。这都是要面临的问题。
前途是未知的,也只能往前走,因为没有退路了。自己从家里私逃,这是很大的罪过,而且没脸回去。回去也是卖给西贾。
黄氏女到了保定,跟人打听柳和家。这个人尽皆知啊。打听老百姓不好打听,打听曾经当地的首富,这很容易。
问明白了柳和家在哪里,怀着忐忑的心情,自己找去了。
柳和会收留这个姑娘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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