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刚过,市场上就有菱角卖了。江南水乡,诸如菱、藕这样的东西,是再平常不过的吃食。菱的种类就有水红菱、和尚菱、馄饨菱、乌菱等多种。有适合生吃的,也有适合熟吃的。比如乌菱就一定要煮熟了才能吃出它的软糯,而水红菱,却就是要生吃它的一个爽脆。
我总是疑心,水红菱这样的东西,买回家不应该仅仅是为了吃的。这样漂亮的东西,洗干净了用青花的瓷盘盛了,哪怕仅仅是摆在案几上看看,也是一道赏心悦目的好风景。
每到水红菱上市的季节, 总是忍不住要停下脚步买上两斤。
卖菱人问我:生吃熟吃?
浮在水面上的是嫩菱,适合生吃。沉在水下的是老菱,适合熟吃。
我总是选择老嫩兼半,回家来个生熟通吃。
回到家里把水红菱冲洗干净,老嫩分开,老菱煮在锅里,嫩菱立即开吃。刚刚买回家的水红菱,身上还沾染了一些泥污草屑。在水中一洗,顿时显露出它水灵灵的本色。那玫瑰色的外壳,娇嫩欲滴,让人疑心随时都会滴下水来。
水红菱不如荸荠爽嫩,也没有甘蔗清甜。它的味道有一种荷花的清香,又好比晨露的清甜。水红菱的味道,是一种集天地精华,得阳光雨露的味道。它是蔬果中的世外仙姝,非凡尘俗物可比。
煮熟后的老菱肉,又是一种别样的味道。煮熟了的老菱,已经由原来的脆嫩颜色转变为褐色。壳也发硬,必得借助剪刀开一个口,才能把那软糯的菱肉吃到嘴里。
煮熟后的菱肉软糯温香,有栗子的绵软,却比栗子多一份清香。不知不觉,面前就有了一大堆的菱壳。
老人们常说:菱吃伤,无药方!教育孩子不能贪嘴。菱肉吃了不消化虽是事实,但是这一年一度的时令美食,不酣畅淋漓地吃个畅快,又怎么对得起一年的等待?
每到菱角上市的季节,江南的饭店会有一道“荷塘小炒”应市。就是把菱、藕和鸡头米炒在一起。说是“荷塘小炒”,倒有点“桃园三结义”的味道。彼此相得益彰,搭配得天衣无缝。
这道菜无需繁琐的烹制手段,只需下油锅翻炒一番就可装盘。初看并不出彩,但是唇齿间的清新却让人惊喜,是任何膏粱厚味不能媲美的。
清人有《采菱曲》唱到:儿家生小湘湖边,只种秋菱不种莲。种莲莲子心中苦,剥菱菱实心中甜。唱尽种菱剥菱的快乐。
天气渐渐转凉,在秋风明月的晚上,炒一盘荷塘小炒,剥几只水红菱下酒,实乃人生一大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