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见如故，离散如常
那年深秋，一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推门而入，肩头落着细碎的雨珠。他选了最角落的位置，点了一壶温热的黄酒。老陈递酒时，瞥见他指尖有未洗净的墨痕，袖口微皱，却叠得整齐。男人不说话，只偶尔抬头看窗外被雨打湿的灯笼，眼神像蒙了一层雾。
后来他常来，总在雨夜。次数多了，老陈便知他是位编辑，专做冷门的诗集。某次他醉后喃喃：“印了三千册，卖了三年没卖完……”老陈给他续了杯热茶，轻声说：“卖不完的诗，才是真诗。”男人一愣，随即举杯示意，一饮而尽。
两人从未问过彼此的过往，却能在添酒时交换一个理解的眼神。直到某个春天，男人再来时带着一本新书，扉页上写：“赠老陈——知我不言者。”那之后，他再未出现。老陈将书收在柜子深处，像封存一坛不必启封的酒。
“有些人，就像候鸟，路过你的屋檐，抖落一身风雪，已是缘分。”老陈对学徒小舟说这话时，正将薄荷叶轻轻按入冰块的裂缝。小舟二十出头，总纠结于为何真心留不住过客。老陈笑：“强求花开，反而揉碎了花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