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四见青木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打发了那伙强人,有些半喜半忧,喜的是他不但厨艺好,竟然还有一身高强武功,不用再怕被人欺负,可忧的是,万一跟谁结下梁子,以后这小酒馆就没有安生日子好过啦,如果他转身跑了,他和阿古可怎么办?
正在此间,见他们三人进得屋来这才去给那个女子倒了热茶,又对阿古道:“不如先让她换身干衣服吧。”阿古点点头,带她去空的客房,又找了几件自己的干净衣裤来给她,转身独自下来。
晚饭时分,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几盘菜端上桌来,那个女子也被阿古叫下来吃饭。
女子休息了一会,又梳洗干净,虽然脸色看上去还是苍白,但总算比方才那般好了一些,虽是一身布衣,可是还是掩盖不住她窈窕的身材。
阿古给她盛饭,云四给她夹菜,她连声道谢。
又对众人道:“小女子姓罗名绣,是山外罗家村人士,平日里父亲和这个贾屠夫有点生意来往,前些时因为赌钱,借了贾屠一笔银子,本以为赌赢了就还钱,谁知,却输了个干净,那贾屠便让父亲将自己嫁与他抵债,否则就要砍他一双腿脚!父亲胆小为难,只好把小女子送了来。
可是,贾屠家里已有两房妻妾,整日对小女子百般欺凌,小女子实在忍无可忍便逃了出来,谁知,却让贾屠发现,带人追来,若是,若是被捉回去,小女子必死无疑……”说完抬起衣袖掩了半张脸啜啜哭泣起来,好不凄惨。
云四忙劝慰道:“妹子快别难过,那姓贾的一向是个混世的魔王,整日里仗势欺人,不过往后你若在这里,便没人会再欺负你了,咱们这位大侠会保护你的。”说完就傻笑着看向青木。
谁知,青木却冷冷道:“她不可在此!”
云四正带着一脸笑意,却听青木竟然如此说了一句,顿时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何不可?”其余二人也看向青木去。
青木垂着眉眼,筷子尖轻轻夹起一颗花生临空丢进嘴里,淡然说道:“她一个单身女子与我们三个男子同居于一个屋檐下,成何体统?将来如何嫁人?况且,她是其父抵账的,如今救下只是逼不得已,还是快快将她送走的好,免得又生事端!”
阿古他们第一次听他说了这么多话,虽是说的无情,却也不无道理,听罢也无反驳之词,扭头都去看罗绣姑娘。“恩人说的在理,小女子这就离去,凭白滋扰,是小女子不知理数,这就告辞了。”罗绣听闻,忙起身打揖欲离去,一双眼睛只是望着地面,言罢,眼圈也是红了。
云四忙起身阻挡,却只是“哎”一声,又没有话说,抬了手又看向阿古。
阿古忙回头道:“罗姑娘莫急,且先坐下用饭,那二楼上还有一间空的客房,你便住下,若人问起,便说是我的表妹便是,若有人再来滋扰,我替你跟他们评理去。”说时往罗绣碗里夹一筷子菜。
云四一听也觉得是个妙计,抬头去看青木轻声问:“如此也是可行之计啊。”
青木起身端起空碗不再说话转身进了厨房去。
“那位恩公许是不愿意的,他,也是为了我好。”罗绣看了看青木的背影低声道。
阿古摆手笑道:“你兀自宽心,这世上怕不是法子比难事多?你姑且安心住下,我等三个男子还护不得你一个姑娘家?来,多吃一些,明日再做打算吧,只是,这里简素,暂时要委屈你了。”
罗绣忙道:“恩公却说哪里话?能救我在此,已是大恩,何谈委屈二字?今日给几位恩公带了麻烦来,心中已是不忍,又肯留我,更是大恩大德了,小女子,扣谢恩公!”说着就要下跪教阿古一把扶住,道:“不必行如此大礼,我们怎么受得起?”
“是,是,恩公说什么,绣儿听得就是。”说完擦擦泪水,含泪而笑。
“哎,你也不必总是恩公恩公的叫,怪,不自在的。”云四抓抓头笑道,复而想到什么又提醒道,“且往后也可不便再叫恩公,方才阿古不是说,你是他表妹?”
罗绣一愣,忙意会改口道:“哦,是了,不叫恩公,该叫表哥才对,表哥。”说着冲阿古一笑,阿古也笑一笑低头吃饭。
云四也笑道:“以后,粗活重活让他们干,你给咱们浆洗浆洗衣裳吧?”
“是,以后有穿脏的衣裳只管拿来就是!日后你们叫我绣儿便可,在家,爹娘也是这般叫我的。”绣儿说道。
阿古则抬头看向云四:“你这是找了个便宜丫环?真当自己是店掌柜了?连衣裳都懒得自己洗了?绣儿别理他!”云四哑着说不出话来。
“不怕的,别的活计做不好,洗洗补补倒还做的来,我也不能不做事啊,就按掌柜说的办。”绣儿笑道。
“掌柜?”云四正要摆手,阿古抢先道,“他可不是掌柜,咱这没掌柜的,他就是个账房,叫云四,平日除了算账和傻笑没别的能耐。”
说完,绣儿就噗嗤一乐,云四只管瞪阿古。
“都叫我阿古,打杂,买菜,上山砍柴,打水,刷碗洗碟都是我干。刚才那个叫青木,掌勺,吃饭归他管,平时也很少说话,就是别惹他就好了。”阿古交待她,似乎认定她会一直住在这儿似的。
绣儿乎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满脸笑意地点点头,再回头看看又坐在窗边发呆的青木,此时雨停了,西边天空几道橘色光芒撕开绛紫色厚厚的云幕,将余晖投进窗棂,正好在青木周身撒下一圈光晕来,绣儿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觉得,这人也许还有更多的故事,平静的表面下,一定有着惊涛骇浪。
绣儿天一擦黑就回屋去了,云四把账算完也回了屋,青木还是坐在窗前,外面夜空里亮起了几颗星子,看来明天不会下雨了。
阿古从后院回来时天也不早了,见青木也关了门窗准备上楼说了句:“不早了,歇了吧。”后者并未答话,阿古却已习惯了他,也不理会,自顺着楼梯向上走着,走了一半,忽地一个转身,后面的青木差点撞上来,猛地抬头瞪眼睛。
阿古淡淡笑道:“你到底是谁?功夫这么好,你一定不是个厨子这么简单。说吧,我会保密的。”阿古一手擎着蜡烛,半依在楼梯扶手上向下看着他。
青木这才知道阿古挡住去路的原因,淡然道:“这跟你没关系吧?而且我也不必事事向你说明,快让开!”
阿古抬腿搭在对面的扶手上,一副不讲道理的神情抬着下巴看着他。
青木见状也不恼,见他一脚在地上一踩,轻轻一跳,一脚在栏杆上一点,再一个翻身,人就稳稳地落在二楼的扶栏上,再一跳,便站在他自己的房门前,回身看着阿古飞快地挑了挑嘴角,转身推门而入。
阿古看着他的房门关了,撇了下嘴角,一副不屑地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