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亲呵护下,我一步步成长,从幼稚的顽童到高中毕业,从一般教师到学校领导,我用坚定的信念,践行着母亲的谆谆教诲。
母亲自幼丧母,跟姨娘长大成人,聪明懂事,略识文墨。在生活艰苦的年代里,山区生活条件相对较好,老百姓忠诚老实,舍得下力气,粗茶淡饭勉强填饱肚子,外爷外婆心一横把我母亲嫁进深山,我才有幸感受到母爱的伟大。
勤劳简朴的劳动本色。母亲身体瘦弱,在生产队干活像银环下乡,一边参加集体劳动,一边向村里人学习,逐渐适应农村生活。农忙时参加除草、担粪、摘棉花、掰玉米等各项农活,农闲时和乡亲们一起上山拾橡壳、摘连翘,换些小钱贴补家用。母亲患病后硬撑着坚持劳动,加上当时医疗条件差,没得到及时救治,积劳成疾,终成慢性心脏病,从此与药物相伴,在药丸的苦涩中艰难度日。外爷看我母亲骨瘦如柴,托人买来一只奶羊,每天靠喝羊奶贴补身子。其时我正上小学,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放羊,把羊喂得胖胖的,多产奶,让母亲的身体尽快强壮起来。一家五口人,劳力只有父亲,每年分到的粮食很有限,母亲拖着病体到户外拽野菜,回来后经过淖、晒、调、煮等多道工序,烹饪的饺子馅鲜嫩可口,熬制的糊涂面条成为拿手一绝。在穿戴上,家人的衣服总是大人先穿,不能穿了再改制成小的,我们兄妹轮换着穿。
有一次,母亲把她的一条黑色条绒裤改制后让我穿,这布料当时还挺时髦的,可我嫌女式的痕迹,死活不愿穿,为此还和母亲呕了几天气。现在想来,我是多么无知呀,要不是母亲勤俭持家,很难想象我这个家庭会是怎样么样子。不管条件怎样艰苦,我们家没有人赤皮露胯,在人面前,哪怕是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也总是干干净净,算是有模有样吧。
母亲是我的启蒙老师。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村里成立小学,我成了一名正式小学生。之前,母亲教我识字、算数,支持我到三里外的小学跟班读书,说学前教育很有好处。母亲非常关心我的学习成绩,经常跟老师交流,询问我的学习状况,每次考试我都以优异成绩受到学校表扬,奖状一张张帖满墙,奖品够我的上学费用。我一骄傲,期末得了六十多分,不敢回家,害怕母亲数落我,直到天色暗下来,还在大柏树下玩耍,母亲呼唤我的声音由远而近,到我跟前时,我才怯怯的“哎”了一声,母亲拽起我的胳膊,拍掉我身上的尘土,心疼地说,耍成憨子了,天黑也不知道回家。在昏暗的油灯下,母亲递给我一碗面条饭,我狼吞虎咽的吃下去,扭回头看到母亲正喝着汤,我站起身,这才看到母亲的碗里没有几根面条,稀溜溜的碗里飘着野菜。睡在床上,母亲给我讲了“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的道理,鼓励我努力上进。没有一句批评的话语,没有一声暴力的挨揍,我自知理亏,认真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把母亲留的作业也及时完成。长大后我读了孟母三迁的故事,知道身教胜于言传,懂得循序渐进、因材施教的真实含义。每一次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候,我总觉得母亲就站在身后,于是,信心更足,勇气倍增,教学的方法更新,教学的成绩更好。
心灵手巧传厚道。母亲的舅舅、也就是我的舅老爷,是一名志愿军战士,牺牲在朝鲜战场。我小时候,母亲经常讲我舅老爷上学时成绩怎么怎么好,入伍不久就当了文书,要我做什么事都要像他一样细心耐心,她自己则心灵手巧,富于创新意识。小孩子上坡下岺溜滑坡,裤子挂烂了,她就补块布丁,补丁的形状依据不同位置设置成不同图案,诸如月牙形、红桃形、正方形、长方形等,既遮盖了出丑的漏洞,也为衣服上增加了美丽的色彩,羡慕得同伴们佩服又嫉妒。
母亲的厨艺是村人们公认的。村里的教师吃派饭,按学生轮流管饭,记得李老师到我家时,母亲早上炕锅盔、调小菜,中午鸡蛋算面条或是杂菜捞面条,连乡干部下乡,队长也把饭派在我家。母亲的洁癖是出了名的,土脚底从来都是干干净净,鞋有鞋的去处,农具有农具的放法,简朴而不杂乱,干净而不邋遢。秉承母亲基因,我在单位的工作从来是有条不紊,井然有序。业余时间,我从事写作,把身边的先进人物和典型事迹通过朴实的文字展示出来,歌颂榜样,抒发感受,弘扬正气。
生产队为了提高生产效率,把队里的麦田分包到户,按亩数记公分。父亲是生产队的壮劳力,每天按时参加队里的劳动,母亲就扛着锄头去锄地。我看母亲喘着粗气下地干活,心里很不是滋味,谢绝同伴们在村里玩耍的盛情邀请,偷偷扛把锄头也尾随母亲其后。母亲说我还小,怕过早参加劳动累坏身子骨,我说没事,跟在她后边,学着她的样子,开始锄地、摘棉花、担粪,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活。刚开始,我看麦笼挺直,为求高效,就打长锄头顺着麦垄往后拉,没想到死气巴里还歪歪扭扭把麦苗给锄掉了,母亲很伤心,但没有责怪我,而是让我把锄头打近一点,说我力气弱,打远了锄不动。她给我做了示范,我照着她的样子一点一点往前锄,慢慢便觉得自然习惯了。母亲还说,遇到锄不掉的杂草就要薅掉,不然它将影响麦子生长。听母亲的话,贴近麦苗的杂草,我就弯下腰将它薅出来,不放过一棵。担粪是种体力活,担不动两满篮,我就担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