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四点,金色又带点暖调的阳光铺满操场,沿着锃亮的铁栏杆一直射向远方,空气里满满盛夏黄昏的味道。
那时我大二,刚下电路课,由于中午没睡,坚持听课到下课铃响的我仍处于迷糊状态。突然QQ收到一条消息,我抬眼一看,居然是你发来的——“学姐好!快来主楼接你的小学弟吧。”顿时原地愣住,接着困意烟消云散,手机往兜里一塞拔腿就往主楼跑。
常言道,只要长得好,男友在高考。那时高中我们都很怂,直到高三毕业后我们都没有表白,尽管有一天我的目光撞见你在角落偷偷凝视着我的目光;尽管在毕业留念时你让全班同学在你的班服上签名涂鸦,最后留下右肩的一个位置给了我;尽管我们似乎没什么交集,关系淡到我不敢回复一条来自于你高考后给我发的一条坦白说“愿做你的避风港”。QQ上玩过“坦白说”的人都知道,给对方发送一条“坦白说”,对方只能获得你的一条身份线索,除非你们接着聊下去才能解锁更多信息。你的那条线索是“一个认识三年的男生”。我之所以确定是你,是因为我排除并核实了列表里寥寥几个男生;我之所以不回你,是因为当时觉得你很怂。
后来事实证明我才是那个狠心的懦夫。
自那之后你就在班群里炸了。把高中任课老师做成各种表情包;半夜两点去学校操场长跑,发定位还有教学楼和星空的照片;把自己的头像换成死亡黑和基佬紫、、、、、、我就窝在夏天半夜两点的被窝里,在手机屏幕前看着各种疯狂的你,我知道,你想拼命留住2019年的夏天。
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考后漫长的一个月过去了,我们焦急地等到了出成绩的那天,然后又在漫天的资料与指南中填下了志愿。我们似乎都考得并不如意,出成绩的那天我在陪另一个高考失意的女同学散步时路过背靠走廊与另一个男同学说话的你,谈话的内容似乎也很忧伤。
我是那个永远坐在第一排,上课总是很认真的女同学;你是那个坐在后排,外号“牛牛”,总爱惹班主任怒吼的“社会你哥”。
在班群公布录取结果的时候,未来你 在厦门,我在北京。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只记得自高考后自己一直在改变形象。改变那个乖乖女的形象,改变那个只知道看书写作业从来不参与课外活动的社恐形象。因为高三只想着要考北京外国语大学,但是现实成绩离录取线差了20分,完美主义的这个傻子——我——志愿填得稀里糊涂。
人一生中会经历为数极少的几个转折点,当时的你做的任何选择都将影响你很长一段未来,但可悲的是在那发生之时你仍觉得只是普通的一天。
后来在大学开学的前一个月我和同专业的一个学长网恋了,你疯狂访问他的空间,直到你看到我和他开通了情侣空间。再后来大学开学,没过几天我就和那个学长断绝了。
因为大学仍是要努力学习的。像网上常说的,多了一堆事,少了一堆人。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身心经受着对环境的各种不适应与被动适应;对自己的专业逐渐了解,心里斗争了一个学期才说服自己不回去复读。
在大学度过的第一个中秋节是和一个我其实并不太愿意相处的室友一起度过的。我们清早离开学校,去体验第一次乘地铁。那天清早我收到了你自从大学开学以来发给我的第一条消息,是中秋祝福语。我也回了一句祝福,然后我们居然聊了几分钟近况。呵,那是我们第一次在QQ上聊天。高考后胆怯的我们就失去了和对方说话的借口。
北京的地铁着实拥挤,在拥挤中我看到提着月饼赶回家的人们。我看向窗外,挤在人群中随着地铁晃动,感觉天空清透,远方很远。
我回忆着大一这一年发生的事情,一路跑到主楼,夕阳映照着我涨红的脸颊,我不顾擦去额头上的汗滴,气喘吁吁地站在停止奔跑的地点,四处环顾寻找你的身影,这时身后传来一句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嘿!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