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目：《在青岛五四广场旁“禁止游泳区”，是否“游泳有理”》

作者：曲润琏

时间：20180829

曲星宗自诩“万事通”。他说，“百事通”三个字，不足以说明他的博学。我说不过他，只好撇撇嘴。

这两天跟他一起在青岛玩儿。早晨5点多，我跟他到五四广场附近海边瞎转悠，东张西望。

我说，“这两天青岛真闷啊，还是烟台凉爽。”星宗说，“青岛南边靠海，烟台北边靠海，这就是原因。同一原因，导致烟台冬天雪多，比青岛等其他地方都多。”我赶快打断他，否则怕他说个没完，“你总是一针见血，抓住本质。”他笑了，说，“但是好为人师，问一句答一万句，是吧，你肯定这么想。”我他妈还能说啥？

《五月的风》雕塑旁，喜鹊很多，在草丛中漫步，觅食。我不由赞叹，“这么多鸟，生态不错啊！”

他不以为然，说，“城市中，绿树绿地都是人造的，只一种鸟儿大量出现，哪算什么健康的生态系统。最多算病态美。”我说，“是不是不唱反调，不足以证明你的价值？”他又笑了，说，“唱不唱反调无所谓，你这么不爽，我的价值就已经体现出来了。”一只野猫进入我们视线，它安闲地趴在垃圾桶旁边。星宗说，“你看，它像不像个守着铁饭碗的人？它这是长驻餐厅旁边啊。”我不禁笑了。

距离《五月的风》雕塑100米的海边，有“浪大危险、注意安全”的告示牌。星宗看了两眼说，“这上面的英语语法有问题，而且caution写成了cauion”。我凑近一看，真是这样。我提议，“咱跟工作人员说一声？这里游人很多，影响不好。”星宗翻了翻白眼说，“你吃饱了撑的是吧。存在的现象，必有其一定合理性。看到这牌子的人，不下几十万，看出有问题的，少说也有几百人。为什么没人传递信息？因为没啥意义。而且这也没啥大影响。刚才一路走来，酒店、街角，好几处标注的英语有问题。也不光青岛这样，中国这样的城市，多了去了。咱继续走咱们的吧！”

我只好服从。我觉得如果我不听，他会滔滔不绝一直说下去的。

我们又往东漫步了三二百米。穿过满地垃圾，看到“禁止钓鱼”的牌子旁，不少市民安闲垂钓，还有位市民在撒网，一网又一网。我还没说什么，星宗先开口了，“看，所有规定都是用来违反的。大家都听话，岂不都成了木头人？社会也无法不断进步。不断突破规定，是社会进步的原动力之一。”我听了觉得不全对，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任何社会和组织，都需要有规矩呀。规矩如果随意违反，秩序何在？老实人就该守规矩，不守规矩的，最后倒成了创新者、发明家、社会前进的动力？

我正想着，不觉到了奥林匹克帆船中心一号门旁边。一群人在游泳，我数了数，至少30位，男女老少都有。他们是翻着栏杆下的水，此处肯定禁止游泳。我不由驻足沉思。星宗笑了，说，“作为你肚子里的资深蛔虫，我提醒你，别纠结了。记得天津市里的那条河吧！禁止游泳的标识牌旁，泳者众多。违反禁令游泳，肯定有不合适的地方。但是一些泳者，特别是老年泳者，他们可能从年轻时，甚至从小的时候，就在这里快乐地游泳，这里属于他们。后来搞建设搞开发，强行改成了现在的模样，然后禁止他们做此前他们可以自由自在做的那些事。泳者也一肚子意见呢。强行改变了他们心目中家乡的模样、再强行剥夺他们的一些快乐，谁给的权利呢？他们已经觉得自己是受害者了。”

回酒店的路上，我在想，烟台我家旁边的小花园，今年春天，园林部门大修的时候，没经过我同意，我的确是有些不爽的。事实上我们整个小区的人都有点不爽。几年里，无数次去身边的公园，大家渐渐在潜意识里觉得，这花园属于自己，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属于自己。这就构成了家的感觉，故乡的感觉。然而，重新规划、不断升级、时代发展，肯定也是必须的。如果我是决策者，我也会拍板，同意对某些居住地进行的升级改造，改变旧貌。

星宗略带伤感地说，“故乡，是永远回不去的地方。面对生活的改变，服从与反抗，顺之还是逆之，要看大局大势。而骨子里，必须顺其自然。”我觉得有点道理，就问他，“具体说说，什么叫大局大势，什么叫自然？”这个话痨难得地沉默了一会儿，答道，“靠自己琢磨。”这不是废话吗，相当于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