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 【青春】嗨，早上好（10）
【清欢——小满已过枣花落】（1）
沈清欢一直认识林小满。从小学一年级亲眼看见林小满脱下脚上的体操鞋抽在同班一个男生身上时就注意到了。长大之后想想，大概是林小满小时候长得像个瘦瘦小小很好欺负的包子——很奇怪的比喻，包子不应该白白胖胖吗？不是，林小满一直瘦小，不过一张脸倒是圆嘟嘟的，婴儿肥始终没有褪，看上去平白就比同龄人小上好几岁。小学一年级的男孩子还不懂得怎么表达对一个女孩子的不同，就不停地拽辫子、戳后背，再或者当着女孩子的面拿走她桌子上的课本，引得小女孩要哭不哭气愤不已追着男孩满教室地跑。
沈清欢一直跟林小满不熟。也许是林小满从小长得矮，沈清欢长得高，坐在教室前半部分的林小满很难与沈清欢有什么联系。不过也有另一个可能，学霸和学渣总是没有共同语言的。林小满从小到大都是学霸，很小就戴了眼镜，看上去傻乎乎的，整一个书呆子模样。沈清欢从小到大都不太会读书，体育细胞倒是一直很好，小学就是田径队的一员了，短跑一项特长从小学一直到大学都混得开。
唯一一次有联系是在四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去一个农家乐春游。全国人民都知道，浙江地处丘陵，七山二水一分田，最适合精力旺盛的小孩子进行春游这样令人兴奋的活动。目的地不是很远，期间要从石搭上过一条浅浅的小溪。班主任是个很好的老师，很懂得教育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比如说，告诉男孩子们，这时候要有绅士风度，帮助女孩子过河，具体表现在在过石搭的时候拉一拉女孩子的手。林小满过河的时候，沈清欢伸手拉了一把。当时很多男孩子都伸出了手，很明显林小满就是随便挑了一只。尽管有男生的帮助，林小满还是狼狈极了，一脚踏进了还没有暖起来的溪水里，新鞋子就浸透了，穿着湿淋淋的鞋袜玩了一整天。
人总是这样，在还小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是了不起的大人了，到真的长大了，却恨不得重新变成孩子。
小学的时候沈清欢干过不少中二的事，那时候觉得很酷，觉得身边的人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尤其是小女生们，这样的眼神叫他自得极了。长大之后恨不得把戴着墨镜参加校运会的自己拖出来打一顿。
想来林小满也是看见过这样狂妄自大不把全世界放在眼里的自己的，沈清欢想着。
小学的时候，老师还用小红花来激励学生。作业做得好了，奖励一朵小红花；考试前几名，奖励一朵小红花；成绩有进步了，奖励一朵小红花；比赛获奖了，奖励一朵小红花……沈清欢与绝大多数小红花是无缘的，也许奖励后进的“成绩进步红花”偶尔能拿到，但是每年小红花进账最多最快的还是运动会。只要参加比赛，一定能得第一名，他不知道别人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他自己而言，这种成就感让他觉得这个世界有他的立足之地，让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归属感。
所有的小红花都贴在教室后面的墙上。老师在一张很大的铅画纸上画了表格，最底下是每个人的名字，大家得了小红花就从底端开始往上贴。林小满的小红花永远在最多的那个梯队里，红艳艳的小花长队有时候都要挤出铅画纸去，只好委屈巴巴地贴上第二列。沈清欢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有时候上课无聊了就会数一数每个人的小红花——没有运动会的春季学期，他自己的小红花总是让他不愿意去数。这大概是一种鸵鸟心态，好像看不见就不存在了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