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男与虎

无论什么时代,海晏河清也好,兵荒马乱也罢,人们都在力求真实。恐怕我也一样,是众多凡夫俗子中的一个,渴望听真实的话,做真实的事。可有些东西,用真实的语言或文字无法竭尽阐扬,它总隐隐约约地少了点什么东西,所表达出的效果或矫揉做作,或呆头呆脑...

这个时候,如同人们时常也需要谎言一样,众所皆知的虚构文学出现了。在虚构的世界中,思想得以放扬高飞。它彻底弥补了真实所难以完备抛出的论点,能轻而易举的将事件(文章)主体浮将海面。能让读者从开始就对号入座,不会面对一个个陌生的名字手足无措,并觉得,这就是在说自己的故事,而非别人的故事。

接下来我要说一个或许虚构的故事。至于到底虚构与否,就我一语定夺是不算数的,是真是假还全凭在座各位的一己之见。

我要说的是羊男的真实经历。这个羊男并非村上笔下来去无踪,神秘莫测的角色,而是真真实实,有血有肉,存在于世界各地,大街小巷的羊男。他也同我们一样,实属独立个体,拥有独立的思想,也时常泪腺发达,时常笑得合不拢嘴。

羊男身处一个怪诞荒谬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仅有羊和虎两种生物。羊的数量占到九成以上,而虎的数量因种群劣势,时代更迭而日趋锐减。虎们不敢在人势众多的羊面前嚣张跋扈,他们大多隐姓埋名,忍埋兽性,为了生存考虑,不得不披上羊皮,混入羊群,完全掩藏自己身而为虎的身份。

新生的羊们因此很难在他们眨眼即逝的人生中有幸一觑虎姿,认为虎只不过是传说中的生物,没人会拥有那样尖锐的獠牙,拥有挥爪如千斤坠袭般的悍然气力。即便真的有虎,他们也应该和自己一样,只有平平板板,甚至能用直尺无缝丈量的不具备攻击型的口舌平齿。

羊男是羊族部落里曾真正与虎面面相觑,并深陷囹圄的极少数中的一员。但他并不为此而感到荣幸。从与虎相遇的那天起,他的一生笃定会如同被囿于食人泥沼,跌落无底天渊般惨遭变革。

羊们的平均寿命为10岁。而羊男是在他一岁半的时候第一次遇到虎的。当时的羊男只是个涉世未深孩童,仍在学堂里和同龄的同伴们孜孜不倦的晃头晃脑,背诗颂词。生活无忧无虑,未来风光无限。

羊男仍清晰的记得与虎相遇的那天。那天傍晚,落日熹微,池水不兴波,树梢鸟未鸣,风不起雾未聚,羊男从学堂回家,见路边苜宿草不绿,桃树果未熟。

他哼着小曲,活蹦乱跳,只身一人在漫长的归家路上行走。想象温暖的太阳光跨越无边无垠的星空银河,历经千辛万苦降临这片富饶之地,悄然抚摸着他微不足道的眼皮。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能碰巧生于和平年代,安然度日,相较之下,每每回想起祖辈对自己说的历史,很久很久以前羊和虎生死相搏的血斗,怒目圆瞪的厮杀,总觉得心惊肉跳,虚实难辨。

漫无边际的思考时,一只羊倏然从蛰伏许久的草丛中一跃而出,挡住了羊男的去路。

羊男认识他,他是和自己一个学堂的学生。是整个学堂臭名昭著的恶霸,无恶不作,无事生非。但羊男瞧他此时羊毛褴褛,蹄脚颤然,完全没有往日学堂中趾高气昂的气概。

便问,“你这是怎么了?”

他说,“我一天没吃饭了,肚子很饿。”

羊男诧然,问,“这周围不是有很多草吗?到处都是嗟来之食,怎么会肚子饿?”

他说,“我这个人比较奇怪,吃不惯草,一吃就吐,也不吃果子,果子太甜。我喜欢吃肉,尤其是刚从身体上割下,血水淙淙的肉,这和你喜欢吃沾有晨露的草是一个道理。能明白吗?”

没有羊不喜欢吃盛着几滴甘甜晨露的草,但羊男无法想象带血的肉是什么味道,只默不作声的摇摇头。

他说,“你也知道,部落里除了草就是果子,根本没有肉。这样下去我只会被活活饿死!变成一具干瘪瘪的尸体横死街头,然后被躲藏起来的虎们偷走尸体饱餐一顿。我可不想让自己饿死而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羊男能想象此场景。此羊饥肠辘辘的死去,各种虫蝇如同空旋的黑色漩涡般慢慢蚕食着他的尸体,而在夜深人静后,也许会有‘并不存在’的猎食者虎们扒走尸体,残忍的将尸体分割...

羊男只觉得心中作恶,不愿再想象下去,说,“那你想怎么办?”

“我有一个办法。”他左顾右盼,小心提防后附到羊男耳边说,“今天我没遇到其他人,只遇到了你。这样吧...”

他窸窸窣窣地在羊男耳边说了良久,羊男听得大惊失色,说,“你要我给你割肉吃?”

他一听,立刻板住脸,脸面漠然如雕塑,“你要眼睁睁的看着的同类,你的同学暴死街头?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虎争吃?”

“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要你割巴掌大小的肉,又不是要把你整个吞吃。肉割了还能长回来不是?仔细想象,一点可以再生循环的东西,就可以拯救一条同类的生命,你觉得怎么样?”

羊男有些跃跃欲试,“疼吗?”

“不疼的。”他说,“和你们角斗一样。”

羊男听从他的话,用他给的小刀咬牙切齿地割下了一小块肉。割肉的过程中,羊男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浑身颤抖不已,仿佛被人当头一棒般头晕目眩地快要昏迷过去,过了很久才从疼痛中缓释过来。

割完肉,他把肉片上的羊毛摘下,递还羊男说,“你把羊毛塞回去,把伤口遮住,然后把毛沾上的血擦干净。”

羊男参照吩咐,擦干血渍,然后把羊毛如同将填充物充满枕被般塞回伤口,乍看来简直如获新生,根本没有任何曾被割下一块肉的痕迹。

促使羊男割肉的羊已经离开,慢慢消失在夕阳未能普照到的阴暗之地。回家后,羊男并未跟亲人谈及此事。晚上睡觉时,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刺骨的疼痛早已消去遁远,唯有万千蚂蚁在伤口争先攀爬般的瘙痒伴他入眠。

第二天,羊男在学堂里看见了他。他全无昨日的狼狈之色,倒显得面露红光,一身羊毛光洁如洗。对方撇了羊男一眼,而后如同一只六条腿的螃蟹横穿腐朽的防护栏般面无表情的将目光移开,

羊男觉得愤懑不平,自己昨日好心好意忍痛割肉,不说救了他的命,但至少让他渡过难关,谁料对方不仅不抱以感谢,甚至还冷眼相对,形同陌路,着实令人作恶。

但羊男自己清楚,割肉之事他并非是为了对方予以回报,仅仅出于好心,亦或许对方有难言之隐也未可知。而且自己又不可能大步流星地去同他说,你今天非得向我道谢才行。这不符合规矩。

就这样熬到黄昏时间。对方终于有所行动,他吩咐一个‘马仔’把羊男唤到一个无人的楼梯转角。羊男以为他有事要说,如约赴行。

对方正在角落的阴暗处等待,一见羊男的身影,连忙招招手,说,“在这,快来。”

羊男再三审视他,说,“我今天看你精神抖擞,又有什么事?”

“哪里精神抖擞?”对方仓促地说,“我肚子可饿了!”

羊男一听十分生气,呵斥说,“别想了,我不会再给你割肉了。”

对方眉头紧蹙,似乎在隐怒不发。羊男这时才记起此人是出了名的恶霸,他在学堂作的恶虽说不大,但小而繁多,多如夜星,羊男早就听的耳朵生茧,心中难免有些惴惴不安,生怕他忘恩负义,在自己这个‘救命恩人’身上作恶。

但谁料对方忽然堆笑,怒意凭空而散,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两人间气氛古怪,羊男不愿继续干耗下去,只想早日摆脱纠缠。见对方拿出昨天的小刀,便一把夺过,忍着剧痛,行云流水般连肉带毛割下一块儿。羊男拭干额头冷汗,声音因疼痛而显得颤颤巍巍,“最后一次,再要就去找别人!”

对方缄默不语,重复昨天的行径,将皮肉上的羊毛一股子撕下,递回羊男,说,“老样子,把血渍擦干,羊毛堵住伤口。”

羊男照做。

回到家后,羊男几度想将此事告知亲人,但转念,对方说今天是最后一次,往后必将不再纠缠。这样一想,也就丧失了念头,在等待第二个伤口结痂后,羊男倒头就睡。

第三天傍晚,在羊男离开前,对方率先将其截住。

羊男满腔怒火不知发向何处,生怕对方予以报复,“昨天不是说好是最后一次吗?!你骗人?”

“我可没骗你。”对方手里轻轻的抛着往日的那把小刀,锋利的刀刃寒光刺目,灼人眼球,羊男后背被激出层层冷汗。对方接着说,“我今天不是来求你割肉的,我只是来报答你两次救命恩情的。”

羊男松了口气,以为他要破罐子破摔,却是万万没想到竟然能盼到对方知恩图报的一天。他问,“你要怎么报答。”

对方颇为神秘的狡黠一笑,慢慢地说,“为了报答你,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其实我根本不是羊。”对方倏然将自身羊头向上一扯,羊皮脱落,一张凶神恶煞的虎头赫然入目。橘色的鬃毛散发出难以言喻的腐臭气味,一口尖锐的獠牙仿佛能轻而易举地贯穿铁板,他大喘热气,比鬃毛更甚的臭气几乎将羊男熏昏。

“真...真的有虎!!”羊男面如土色,失足跌坐在地。他惊惧地仰视着那只‘羊身’虎头的猛兽,整片大脑全是祖辈曾同自己喋喋不休的话语——虎长得像鬼,但他们的心更像鬼;虎是我们羊从古至今最大的天敌;遇到虎就跑吧,千万不要试图反抗,他若是对你有些要求,只要能保下性命,尽量满足他!

虎手里还在掂量着那把小刀,对于羊男的反应他十分满意。虎蹲身与其保持平视,说,“你是要我来呢,还是要你自己来呢?”

“我...我来...”羊男怵然动容,他铭记教诲,颤抖着接过小刀,死死地闭着眼割下一块肉。在惊颤中,恐惧几乎掩埋了绝大部分割肉所带来的肉体疼痛,少了痛苦,割肉进行的异常顺利。

对方抛垃圾般丢来从肉上扯下的羊毛,说,“不用我再说第三遍了吧。”

羊男目送虎离开。恐惧过后,肉体的疼痛才如同被厚云不巧遮住的一缕日出般迟迟席卷周身。他仍战战兢兢,仍身处幻梦与现实的夹缝中迷失彷惶,在浑噩中,羊男拖着几乎快被摧残散架的身子回到家。

回家的第一件事,羊男立刻跟亲人说了此事,说他遇到虎,他觉得自己的生命遭到了威胁,为了保全自身,他不得不遵循虎意,连续三天割了三片肉,这让他身心俱痛。他还说,如果不予以解决,他害怕虎仍逍遥法外,仍胶葛不休。

然而亲属的回答却让他如坠冰窟,茫然无助。

“别胡说,这世上哪还有什么虎?”

羊男想展示自己被割开的伤口,但奈何伤口已经结痂,被撕下又塞回原处的羊毛已经被血凝固,或长进痂里,除非咬牙撕下,否则伤口注定无法重见天日。羊男可承受不来揭开伤疤的痛,那要比割肉时还要疼痛千倍万倍,足以致人晕厥。

羊男苦口婆心的劝说,“是真的有虎。”

“嘘,这事你跟我们说就行,别到外面说,让别人听见准给你穿小鞋。”

求助无果的羊男反遭一顿教育,他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天顶如同了无云絮的天空般平平扁扁,缺乏纵深感。恍兮惚兮的睡梦中,他觉得有一只通天大鸟飞掠下来,它探出巨爪,几度想将自己带到什么地方,那里有什么样的景致他全然不解,是否危险也浑然不知,他只能束手就擒,逆来顺受。

隔日,噩梦重蹈覆辙。羊男割下第四块儿肉,并在虎的注视中,将羊毛塞回伤口。

羊男的体重一天比一天轻,心情一天比一天恐慌。在好像永无休止的残损中,他生怕自己有一天忽然死去,或者有一天因为无法继续承受疼苦自缢而亡。他想为自己做些什么,也许应该奋起反抗,不说能彻底解脱,但至少应该减轻疼痛。

但他又害怕虎因而变本加厉,害怕在自己身上出现比割肉更为残忍的迫害。或许对方有一天兴致勃发,想尝尝骨髓的味道也未可知。或许被要求挖去眼球,眼球不像肉,肉能慢慢长回来,可眼球不会诞生出新的。羊男害怕受到更多的伤害,反抗的想法只能无疾而终。

羊男痛恨那些‘助纣为虐’的人,却更痛恨自己的软弱。他觉得自己应该生在别的世界,成为别的某种生物,不再做天生胆怯的羊。他想起那天梦里从高空飞掠的大鸟,他是如此的渴望大鸟将他带去的新的天地。

当羊男割下第十块肉的时候,割肉行径不知从第几次起变成一天两片。

但无所谓,他已经感觉到明显的麻木,刀尖划过肉体时已无鲜明的痛意,活像是割别人的身体。这使羊男想到菜刀一刀刀慢工细活地将卷心菜逐渐分解,卷心菜本身大抵也是无法感觉到痛的。

死去的羊毛已经和愈合的肉合为一体,这些羊毛因为缺乏营养供给,在他身上出现一块块如同被火燎烧过的枯燥泛黄的部分,黄得如同束之高阁的陈旧的纸。

当羊男被割去最后一块儿肉时,他庆幸如同白骨骷髅般的自己还能呼吸,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还能体会风的喧嚣,鸟的鸣啼。他正无比庆幸自己还活在这个世上,庆幸地狱般的生活终于迎来结束——自己已然无肉可割了。

但奇怪的是,他的亲人,他的朋友,忽然在这一天对自己嗤之以鼻,一见自己就惊叫着溜之大吉。

怀着疑惑,羊男找来一面镜子,他发现,镜子中,似乎站着一只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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