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中学时最喜欢学校停电的夜晚,在这漆黑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各个群体悄悄聚集,打开台灯,零零散散的灯光,满教室的人,即使没有白昼如常,台灯的光亮却如一撮撮有温度的火焰,温暖传到四肢百骸,总觉得下一刻围炉夜话立刻登场。
良久之后,不过是一个又一个八卦组织在翻烂谷子,可其他人仿若在听绝世秘密一样兴奋的打了鸡血。
有时候我会装作偶然的路过,耳朵便钻进一些“机密”消息。
有时候在浓黑的墨色里,听着他们叽里咕噜,耳朵插着耳机,静静感受每一首歌曲编织着我的青春。幻想着有哪位男同学趁我不备悄悄把情书塞进桌壳,可直到毕业,也没有几个有眼光的家伙传递讯号,反倒是习题和我最亲密。
高中时运气“爆棚”被安排和纨绔子弟做同桌。两个死货每天如同小猪,偶尔爬起散心,日常躺下装死。日子过得倒无波澜。同组一位温柔好事女孩儿因为一些小事老是惹来两位男生谩骂羞辱,偶尔听着刺耳,我总“从中作梗”,帮她反击。
好学生头衔加身,做事磊落,两位纨绔子总是息事宁人,不愿向我开战。我女侠当上瘾,结果某次惹毛A.几句脏话劈头砸来。
凡是人都要面子,好学生面子被人看得多了,尤其薄。从那之后我再未多过嘴,偶尔实在憎恶,也只面露不悦,不再掺和。我和A也成为哑巴同学。A即使是男生,天生粗线条,但也明显感觉到我的冷漠和敌意,自觉尴尬,不断退避。
直到有一次换座位,挪桌子不小心把这位纨绔子的手表掉落地上摔成两段。一颗心紧张害怕的要拧成两半,家贫嘴硬,害怕纨绔子记仇又刁钻。心里默默细数小金库的财产,忐忑是否够赔给这哥儿。
冷战之后开口第一句让我脸色爆红。结果他扫我一眼认真看起手表,嘴上不忘损我怎么给摔断的。我想到自己仍有金库,又增添几分底气,不愿他这样阴阳怪气。结果我还没来得及硬气发声,他便及时原谅我的大意,表不用赔,以后多注意两句话让我的硬气偃旗息鼓。心里稍稍改观。
高中毕业,不是一个圈子的自然散的平静如水,毫无痕迹。
生活如同大海里的浪潮,你追我赶的读大学,打工作,谈对象,做着一切人们认为正确的事。
某年,我成功入职,进入一家市直学校成为一名人民教师。
成人高考全校教师做监考员,几千人蜂拥而至。我拿着金属测试仪一抬头竟看到A,自然的喊了声他名字。他抬头显然也是一脸懵,问我如何在这。金属探测仪响个不停,他主动坦白,烟和火机,还有一串钥匙。
我也未多做纠缠,示意他直接进入考场即可。
一场考试两个半钟,他从入门倒头就睡,考试结束前半小时爬起来盯着试卷开始做题。我觉得这位昔日同窗升学无望。结果后来了解到报考人数少于录取人数。当年参加考试的全部被录。心里腹诽纨绔子运气爆棚,真是人各有命。
朝九晚五的工作,狭窄的社交圈让我工作多年依旧没有月老给牵红线。
家人朋友同事为我着想隔三差五的催我相亲。不得不承认,人越长大往往越背道而驰,曾经以为的坚强不过是脆弱的伪装。看着同届的娃都活蹦乱跳了,我终于缴械投降。
咖啡厅内,看着对面“建议”我婚后放弃工作,在家相夫教子的无脸男。我开口或许保姆更符合他的目标。转身要走,结果衣袖被蛮力抓住,回头他恼羞成怒。
我奋力挣扎,无脸男口吐芬芳。我气急一杯咖啡泼他脸上。他手掌扬起,迎面抽过来,我下意识的拿胳膊格挡,预期的疼痛感却未有半分。睁开眼睛再次见到A.他抓着无脸男手腕,看我一眼,微使力便让无脸男跌坐在沙发上,食指指着无脸男教育:“做个男人。”
念在故人帮我,后来我老去他家咖啡店捧场,偶尔帮着打杂。A总是开玩笑说当年的学霸给我打工了。
我总是冲他翻白眼表达我的嘲讽和不屑,当年怎么没发现这人幼稚呢,真能装!
后来我纯心戏他,员工工作很辛苦,老板什么时候给发工资呢?
他望向我的眼睛:要钱没有,要人一个,不知姑娘是否有此意收容我?
他认真的表情让我一度信以为真,阳光穿过它耳朵,他双耳通红,面不改色,仔细看。额头上竟渗出微微汗液。
我不甘示弱,做戏做全套:有何不可,即日即可。
A眼角眉梢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一脸诚恳的看着我乘胜追击:你说的做我女朋友,不能反悔哦。
那天之后我就上了A的贼船再也没能下去。A无辜的说:哪里上了我的贼船,你就从未下去过。
我一脸疑惑,追着他问此话何意。他脸上蹿起两朵红云:答案我希望用一辈子来讲给你听,你休想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