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天同事聚餐。
她说：“我不去吃饭了，我要等着我家小女儿的到来，等她到了，我要带她去买衣服，带她去吃好吃的。”
她的小女儿在老家摔到手，上不了幼儿园。她赶紧让娃爸把她送到自己的身边来。
孩子预计晚上6点会到，可是她从中午就开始期待。
她很兴奋：“等她来了，我要做袋鼠妈妈，去哪都把她带在身边，上班也要带上她。”
她还特别年轻，长得又漂亮，平常的她，就像一个未婚女孩一样，浑身散发着青春的光芒。但是现在，我看到她身上散发出来一种少女没有的气质。
那是母爱散发出来的光芒——温柔、热烈又无私。
我虽然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但是似乎从来没有像她那样，如此期待孩子。
也许是因为孩子都在身边的缘故吧！
2
次日，她果然把孩子带到了公司。
5岁的小女孩，长得很瘦小，头发黄黄的，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
但是真的很乖巧。她做事时，小女孩就坐在一旁，静静地呆着，一点都不妨碍她。
她说：“你不知道，吃饭时，她坐在我旁边，自己用左手慢慢的舀饭吃。上厕所时，她也是自己用左手慢慢的扯裤子。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喊我帮忙。”
小女孩摔倒的是右手，骨折了，打着石膏。
她看了小女孩一眼，叹了一口气，说：“也许，没有妈妈在身边的孩子，都特别懂事吧！”
她语气里满是心酸和无奈！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她多么希望能把她留在身边，看得着，摸得到，可以疼她，可以让她撒娇，甚至宁愿她任性。
可是，暂时她不能。
3
暮然，我就想到了童年的自己。
那一年，我才6周岁，妈妈带着妹妹离家出走了。印象中，妈妈一直都比较疼爱妹妹的。
妈妈离开之后，家就没有家的感觉了，冷锅冷灶、冷冷清清，爸爸也成日里唉声叹气，但是，生活还得继续，毕竟他还有另一个小女儿需要养育。
看着辛苦劳作的父亲，我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
我伤心妈妈选择了妹妹而不是我，但同时，我又心疼爸爸的辛酸和无奈。
看到爸爸换下的脏裤子，来不及去清洗，又到田里耕作了。我便学着妈妈的样子，把裤子放到桶里，提到家门前的小溪边去清洗。
一起洗衣服的婶婶们，都夸我懂事，说我爸爸有福气，有个那么懂事的女儿。
我学着她们把裤子放到水里打湿，用力反复去搓洗。费好大的劲，感觉终于把裤腿上的泥巴洗干净了。
我满意地把裤子拿回家去晾晒。
自从妈妈离开之后，爸爸似乎很久都不会笑了。我期待着爸爸从地里干活回来，看到干干净净的裤子，能够露出欣慰的笑容。
傍晚，裤子干了，我神奇地发现，裤子上的泥巴，依然还在。
爸爸摸了摸我的头，笑了笑说：“你还小，以后爸爸来洗就好了。”
那阵子，小小的我，竟生出一种与爸爸相依为命的感觉来。
4
转眼之间，我也人到中年，为人妻为人母了。
我渴望了孩子们都能特别懂事，可是，他们却和我想要的相反。
大宝已经开始有点叛逆了。
小宝动不动就哭，看不到一点懂事的样子。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看不到父母的辛苦？为什么他们不能体谅父母？
他们总是自私地只想到自己。
当然，他也会给我捶背。只是，他会问：“妈妈，我给你捶背，你给我5块钱，好吗？”
甚至吃个饭也不省心。大家都坐在餐桌上了，他总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你怕他饿坏了，去喂他。他还会东躲西藏，让你窝一肚子火。
经常，他奶奶端着饭碗，一边追着他喂，一边生气地骂他。
我只能无奈地摇头。
5
现在，同事说，看到她的小女儿那么懂事，她很心酸。
她说：“只要能把她带在身边，她不那么懂事，任性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突然有些庆幸。
这么多年，虽然也在上班，但是总算是把孩子们都带在身边了，没有让他们成为留守儿童。也许，因为有爸爸妈妈在身边，他们才能无忧无虑，才能任性，才能不那么懂事。
孩子每个年龄阶段，就有那个年龄阶段的天真纯粹。
如果超乎年龄的成熟懂事，必是遇到了什么，让他不得不被逼着成长，被逼着懂事。6周岁那年的自己，不就是那样吗？
那样异常懂事，却不快乐的自己，我宁愿不要。又何必加诸在自己孩子的身上呢！
我们作为家长，只要不触碰底线，不触碰原则。让他们顺其自然、无忧无虑、快乐地成长，其实挺好的。
相信只要有爱，时间到了，他们总会成熟懂事的。
2021.3.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