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戏楼

一处戏楼,雕着缕缕金灿,玉楼起层层粟,王安迟到,款步上阶。他想起一段梦,有点冷(画面的质感),某种过时的感觉,已经烂在心底,但时不时仍会想起的感觉。我们曾经也这样一遍遍步入玉楼,坐下来交谈,战战兢兢,却故作轻松。王安会告诉我一些片段的记忆,会导致我走神。他唱歌,哼唱一支很远的旋律,导致我屡次三番走神。不知不觉就天黑了(分不清是此刻的黑夜还是多年以前)。我告诉他欠缺行动的故事(事实上在自嘲我自己),我的前半生一直在重复的一个故事,宛如宿命般精确,或者说,宛如宿命,宛如电子表般精确,精确得令人窒息。长达十一年,无法自拔,无法写作的十一年里,穿梭在华兰大街和异国他乡的十一年里,很多人和事物不随人愿地改变了,仿佛灯一下子灭了,连续好几盏灯灭了,孔如故还为我留了一盏,但她以为我不会再回来了。她一遍遍写信,给远方素未谋面的人,更像是给自己,给一种缺憾,为了让自己记得,为了让自己忘却。我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候,江城夜风仿佛不会停,将记忆吹刮得潦草不堪,她的背影显得很孤单,在路灯下,在恍惚中,在雨里,在朋友的只言片语,欲言又止里,我们肩并肩走了一段距离,她转过身来吻了我一下,然后又径直朝前方走去,发丝在风中生动,凛冽,在泪眼里,在回眸里,在放下咖啡杯的深夜,在稿纸摞起的一隅,不被时间干涉地私自甜蜜着。在杜绝咖啡提神的夜晚,我和王安顺着夜的进度,敞开心扉,好似话匣子永不疲备,我总觉得那时我们还很小,很年轻,年轻的时候,才会视失败为美,我记得我们那时很爱电影,在漆黑中,在我们钟爱的一家古老的影院里,看无人问津的电影。王安问,这些都发生过吗?像我们每天散步的习惯,缺乏内容但发生在那时那地,不确定是不是太久,但总是觉得同彼此无关了,这些都发生过吗?我总觉得,我们一起去看一场电影,发生在相识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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