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双鱼
随着春风的吹拂,老家门前的那棵老榆树,也绽开了肥嫩嫩的芽芽,一朵朵从牙苞里拱出,一嘟噜一嘟噜的,绿油油的煞是可爱。
这是一棵老榆树,树高过丈,树冠达几十米,榆钱长在高高的枝头,徒手是够不到的。
嫩嫩的榆钱,象一片片小小的绿色花瓣,一簇簇,一串串,缀在枝头,象一把把娇小玲珑的绿色翡翠小扇,扮靓着整个春天。童年中关于吃的记忆,榆钱是绕不开的,满树的榆钱是那时春天里我们最喜欢的吃食,
北方多的是桃、李、梨、杏;杨、柳、榆、槐。桃李杏梨开得再娇艳,闻着再香,但不能入口,想要品尝甜美的果子需得等到入了夏。对于花的美,身为孩子的我们看上几眼便倦了,贪吃的性子便盯上了榆钱。
等啊等,盼啊盼,冰消融了,运河水泛起阵阵涟漪,榆钱还在枝头沉睡;等到杏花开了,榆钱才露头,终于,等到桃花怒放,榆钱也俏生生地站在了枝头。
缀满枝头的榆钱,比那些花儿更吸引我们,禁不住那份香甜的诱惑,迫不及待地想吃到嘴里。一个个猴急地爬上树去折。我会爬树,便是那时候学会的。
男孩子们动作敏捷,噌噌几下子便能爬上枝头,先捋上几把塞满自己的嘴巴,囫囵吞枣一般不等细细品味便已下肚,然后才顾得给树下眼巴巴等着的其他小伙伴折上几折,扔下树来。树下的轰抢着,小手捋着紧往嘴时塞。
榆钱清香甘美,作为零食,孩子们喜欢生着吃。大人们将它和玉米面和在一起,搅拌均匀,在灶间那口大铁锅上,烤得焦黄酥脆,出锅后便是一顿可口的主食;也可以上锅蒸,这样吃起来口感更清甜,如果佐以刚从地里剪来的春韭,或是青蒜,那更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榆钱饭,是那段清贫岁月里人们认定的美食了吧!
阳光在春天里行走着,几度春风,几夜春雨后,榆钱嫩绿的颜色逐渐干瘪,最终被春风席卷着,化作漫天飞舞的咏叹,随风飘散!
榆树的生命力极强,这些精致的榆钱随风而至,或落到田野山洼,房前屋后,或飘洋过海,远赴天涯,甚至落到山涧之中岩石缝里,落到哪里就在哪安家。几次风雨过后,那些地方,便会生长出一棵棵细嫩的小树苗。不用人去种植,它自己便能长得漫山遍野,蓬蓬勃勃,青翠葱郁。
记得那一年,看到楼下水房的房顶上竟然也长出了一棵小小的榆树,虽然不高,也只有人的手指那么细,但那份顽强的生命力和随遇而安的豁达还是让人惊叹。
每年春天回乡,总要四处搜寻下榆树的影子,看到缀满枝头的榆钱,总会捋几把放进嘴里尝一尝。仿佛咀嚼到童年的味道,去年兴致来了,捋了一小盆带回家,上锅蒸了,吃到嘴里却浑然不是当年的味道。
不知是我的烹调法子不对,还是嘴巴刁了。如今,同样的食材,也难复制当年的滋味。同样的吃食,吃在嘴里味道都没有当年的纯正。都说人的味蕾是有记忆的,童年吃过的食物,即使再悠远,遇到合适的契机,那份熟悉的味道连同当时的回忆,也会翻江倒海一般汹涌而来。
前几日回乡,看到门前这棵老榆树,母亲便玩笑说榆钱还未老,可以捋来尝尝。我笑了笑,走近老榆树仰头望了望。榆钱依旧肥嘟嘟地绽放枝头,只是岁月远去,榆钱已经再无人问津了。
侄孙女好奇榆钱还能吃,她们的舌头,习惯了面包香肠炸鸡,这清淡的榆钱怕是难以入口。
有童年情结的人,大都喜欢怀旧,总会在记忆中搜寻当年的影子。儿时的记忆穿越梦境,清晰如昨,只是那些难忘的味道已随着欢乐的岁月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