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原打算回一趟老家的,父亲母亲也早早电话来问,奈何早上还在被窝里就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知道就没戏了。下雨天村子里哪儿也去不了,女儿呆上半天便要吵嚷着回家,难得跟她磨叽,因此日久成定例,但凡下雨,便不回乡下。
一个回笼觉醒来,已经是八点多了,人家说四十好几的人睡眠少,我却能一觉睡上十来个钟头,平日里上班指望不上懒觉,便在周末睡个自然醒,洗漱后喝点粥,吃点蛋卷,便是近十点了。于是顺手抽本书过来,拈着一本《韩非子》,胡乱读了一会儿。
这些年来我养成个习惯,不喜看电视。什么连续剧赛事晚会新门耳之类的都不受待见,除了一些体育赛事(这些年也看得不多),不只是电视,我基本不大接受视频这玩艺儿,曾经有学生因我手机未安装抖音调侃我OUT了,即便如此,我还是喜欢文字上的记载和交流,纸质的最好,电子的也不拒绝。电子的看得飞快,不感兴趣的跳过,稍有兴趣的看看题目,兴趣浓一点的点进去看看,也很难超过一分钟。纸质书小说类也读得快,可能是读初中时互相之间传阅武侠小说有时间限制影响到的,到大学日子里,闲暇多了起来,断断续续又读过一些书,毕业后光棍一个,夜间独自躺在床上读书消遣,曾经一段时间还沉迷于西欧文学,而立之年后,又涉猎过一些宗教哲学类书籍,读得不少,却总是皮毛,连一知半解都说不上,拿去茶馆忽悠还将就,要论深度论体系,那是万万不及了。
近些年来,年轮渐长,性喜清静,言语稀少了许多,思维渐渐固化,读书范围也逐渐缩小,基本是随意读一些别人不屑的所谓“小众书”。我是奉“少读活人书”之训的,近人著书浩瀚,却略显浮躁,可读之书几无,我读书本以聊以打发时光为目的,时刻惶恐攥着的那本书把人带进牛角尖或死胡同,那还不如呼朋唤友赌会钱去,乐呵一阵子。儒释道之学是常捧在手里读的,《论语》《中庸》《大学》常诵,用以背出一长串忽悠学生,骗得个掌声偷着乐,《尚书》《孟子》等亦有涉猎,经史子集中最喜的还是拣“子”部的玩味,诸子百家扬名立万,定有响当当的硬货,家里也藏有一些。释门常诵《金》,余暇则求《楞》《妙》等经中妙言,近则研磨云门广录。平日尤喜道家之学,《庄子》《淮南鸿烈》等常作枕边之书,或黄老庄周之论,或各家义理之说,或秘家方术之要,尽皆玩味,虽不得其要旨,亦可扺挡枕边风片刻,总算是乐在其中。
年轻人做学术,读书讲求系统化,人到中年,这玩艺再博不得功名,仅作消谴度日。信手拈来伴茶香,竹叶青一杯,一会儿淮南鸿烈,一会儿八杆子打不着的埃及四千年,今天人生十论,明日宽宽信箱,全凭心之所至,散散漫漫的读书,悠悠闲闲的过活,记得住的就记住了,记不住的忘了就忘了。有时和别人聊着聊着,突然之间卡壳了,也就相视一笑,然后端杯喝茶,全无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