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郭金华

        我将车停在这个城市被誉为最好的“静禅茶艺园”门口。包间里回荡着轻柔的音乐，是古筝曲《高山流水》。我看着她，她也勇敢地直视着我。对视一分钟，她突然笑了起来。她的笑有一种魔力，脆而甜，如一股细流侵入我疲惫而干涸的心之沙漠，让我真的醉了！我将茶艺员递过来的茶单给了她，示意她点。她没有我所常见女人虚伪的推让和啰嗦，而是平静地接过去。没接受茶艺员介绍的美容茶“兰贵人”，而是快速地扫了一眼单子，毫无余地地说：“二级铁观音！”我又是惊讶，她点的正是我每日必喝的铁观音！

      我们对座无语。她看着茶艺员上茶，我看着她。她表面平静如水，可我仍看出了她内心深处的紧张：她并拢的双脚脚跟轻轻点地，脚尖向上；双手交叉，并不住地放松与紧握。她这个样子我从心底里喜欢，小家碧玉型。

      当《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我心永恒》响起时，为了打破沉默，她居然微笑着考问起为我们服务的茶艺员来：“你知道我国的六大茶类都是什么吗？你知道中国茶道所涵盖的七义和一心怎么解释吗？”我觉得女人大多不爱喝茶，对茶文化更是知之甚少，却没想到她还知道“七义一心”之说。我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这两人。小茶艺员脸有些微红，第一个问题还算答得流利，第二个“七义一心”只说出了部分，便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刚来，请指教。”她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架势，只是轻声说了一句茶道的核心就是‘和’。

      当茶艺员完成了二十一式表演离开后，她突然问我：“你看过池莉写的《一夜盛开如玫瑰》吗？”我看过这个新现实主义女作家的部分作品。我佯装不知，笑了笑说：“没看过。写的什么？”“写了一个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女人的奇遇！”不知她是否想借此表达她此时的心情。她放松后显得很健谈，我们像久未相逢的老友聊起了打油诗及最近热销的一些书和作者。她属于那种机智、聪明型的女人，对我突然提出的跑题的问题总能对答如流。

“你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为自己也为了别人！”

“你觉得生活是什么？”

“——你没听过最短的一首诗吗？题目叫《生活》，内容一个字：网！”

“人生是什么？”

“——人生就如一条污浊的川流，要想使其保持清洁唯有融入大海！”

“你觉得婚姻是什么？”

“——婚姻是一张心灵的契约！”

      我笑了，很久没有如此放松地笑了。我很佩服她的机敏。这些问题我曾问过不少人，可没人回答得如她这般精辟，她该是博览群书的一类。天暗了，她看了一下表。我有点急，因为我真的不想失去她，虽然对她一无所知。我理智地表现出平时的风度，说：“我马上要上课去了，我先送你回去。谢谢你，这个下午很愉快！”她婉约地笑了，低头打开包，拿出一本书递给我，说：“快乐是彼此感染的。随身没带什么东西，余秋雨的《行者无疆》送给你，留个纪念吧！”接过书的同时我有点失，即将和她又一次失之交臂。

      天黑了，雪还固执地下着。我走到车旁，按了几下遥控器，打不开车门，可能是遥控器没电了。她笑着说：“我不要你送，你解决你的问题吧。”说着过来摘下手套与我握别。这是一只我渴望握的手，可我怕握别后再也见不到她了。我没有伸手，说：“明天我能约你吗？因为我还没有送你纪念品呢！”我拿着手中的书晃了晃，牵强地找着再次见面的理由。

    “相逢何必相识呢！”她像鱼一样快速地游进了一辆出租车。车开动的刹那，她侧过头对我笑了一下，眼睛显得大而迷茫，让我感觉不真实。望着车离去，我如梦般伫立在雪中，迷失了方向。我第一次没了自信和勇气。一直是我拒绝女人的，可我今天却被这个女子拒绝，连个名字和电话都没留。

    “心属于你的，我借来寄托，却变成我的心魔；你属于谁的，我刚好经过，却带来潮起潮落。都是因为一路上大雨曾经滂沱，证明你有来过。可是当我闭上眼再睁开眼只看见沙漠，哪里有什么骆驼……”路边一家卡拉OK里传来王菲那慵懒而迷离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