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戈里的代表作我们都知道,就是《死魂灵》,批判农奴制度的。但是如果不对他的生平加以了解,不会知道果戈里还花了十年时间反复重写《死魂灵》的第二部。但是当时的果戈里正处于沙俄封建贵族和资本主义革命派之间的夹缝之中,作品两不讨好,思想比较犹豫。《死魂灵》第二部本来想写出官僚体制中的一些好人,但是果戈里咋写也觉得不对,觉得自己写出来的东西不真实,于是在强烈的自我怀疑中焚毁了自己的手稿。
这让我感觉和江淹的人生经历略有相似,同样是出身贫寒,同样是青年蜚声文坛,也同样是晚年陷入“才尽”之苦,对于当事人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折磨。唉,难怪果戈里在第二次烧掉自己的重写后的手稿就一病不起,10天之后就一命归天,对于一个作家来说,这实在是太痛苦啦!
|生平与创作
果戈里是俄国批判现实主义(也即“自然派”)的奠基人,其创作特点是所谓“含泪的笑”。
他出身于乌克兰一户地主家庭,19岁到彼得堡谋生,当过一年小公务员,后来从事文学创作。
1831到1832年,他出版了小说集《狄康卡近乡夜话》,受到了当时文坛的一致好评,普希金和别林斯基均强烈赞美此书,浓郁的乌克兰乡土色彩和浪漫笔法大获好评。
1835年果戈里有两部小说集,一部《米尔特拉德》,一部《小说文集》。前者依然是乌克兰题材,但风格日趋浑厚严肃,逐渐走向现实主义。后者中的几篇和之后所写的几篇反映沙俄都城生活的小说,被评论家总结为“彼得堡故事”,以此来对应果戈里之前的“乌克兰故事”,彼得堡故事主要写小人物的经历,继普希金以后,发展了俄国写“小人物”悲惨命运的传统。彼得堡故事中的《外套》一文影响尤为深远。
除了小说以外,果戈里还有多部戏剧,其中最重要的《钦差大臣》,这标志着他现实主义讽刺艺术的成熟。一个偏远的外省小城有一群为非作歹的官僚,他们误把路过的一个低级文官当成了来巡查的钦差大臣,于是对其大献殷勤,这位低级文官乐得假戏真做,于是骗财骗色大捞特捞。等送走了这个假钦差之后,真钦差才姗姗来迟,把官僚们吓得不轻。
《钦差大臣》的成功引发了官僚集团对果戈里的围攻,不堪受辱的果戈里于是迁居欧洲,之后定居罗马。旅居罗马的果戈里继续写作,与1841年出版了《死魂灵》,被别林斯基称为“文坛上划时代的巨著。本来还应该有第二部,但是果戈里自己陷入思想混乱,还于47年出版了《与友人书简选》,提出用宗教和道德来解决社会问题,别林斯基还写了《给果戈里的一封信》加以批判。
|《死魂灵》
故事上没啥好说的,骗子乞乞科夫琢磨出一个发财的好办法,企图钻政策的空子,趁着人口普查尚未完成,收购死去的农奴的卖身契抵押给救济局领经费,就在快要成功之时,一个冒失的卖家走露了消息,引起满城官吏人人自危,乞乞科夫只好趁乱离开。剧情就是用乞乞科夫把它遇到的五个地主串起来,结构很简单。
本书的重点在于人塑和文笔上,以及利于人塑达到的思想性上。
本文塑造了一个新兴的资产者和五个乡村地主形象,每个都很有特色,人塑夸张而鲜活。
骗子乞乞科夫出身没落贵族,钟爱钻营牟利,性格圆滑狡诈,本书以他为线串起整本书。
第一个是玛罗尼夫,自诩高雅崇尚礼仪,其实庸俗无能懒惰空虚,整天沉湎于不着边际的幻象。
第二个是科洛潘契加,名字的意思是“小匣子”,愚昧闭塞务实浅薄是对这个乡下女地主的最佳概括。
罗什特来夫是个狼一样的贵族,放荡粗俗毫无道德,果戈里指出这个贵族完全就是个狗群主——也就是,在他家豢养的狗群中俨然“像家族中的父亲一般”。
索巴凯维奇是熊一样的贵族,粗糙壮实不拘礼节,更重要的是拥有一颗像熊一样残暴的心,是一个极度漠视生命的农奴主。而且对于商业还很精明,诗歌狡猾的生意人。
最后是吝啬鬼泼留希金,财富最多的他却过着乞丐一般的生活,唯一占据他心灵的只有钱财,极端猥琐和贪婪。
果戈里主要用强大的文笔来塑造人物,人物细节的选取,人物外貌的描写,还有极富性格的人物对白。比如玛罗尼夫的人物细节,连进门都要相互谦让半个钟头,再比如索巴凯维奇粗糙的面容就像是“上帝随便劈了几刀,说‘这玩意是活的了’,就扔到了人世间”,再比如罗什特来夫满口污言秽语,随口就是一串粗俗的词汇。
最后是思想性,鲁迅将其概括为“含泪的笑”,在尖酸的讽刺下,隐藏着的是同情、怜悯和淡淡的悲愤,果戈里自己也说“分明的笑和谁也不知道的不分明的泪”。通过对这六个人的讽刺,果戈里批判了旧贵族,但又怀着对理想贵族的期望,写出他们的可爱之处。这些和沙俄当时的社会现实结合在一起,引发了极大的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