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春节,张哲瀚的父母带着侄子张斌千里迢迢地赶来京城了,陪着小朱小两人口一起过年。
小朱第一次见公婆,诚心诚意地想给公婆留个好印象,张罗着和张哲瀚搬到原来奶奶住的那套一居室住,把大一点的二居留给公婆和侄子住,让他们宽敞自在些。
第一次见面,公婆倒也还喜欢小朱,尤其夸她懂得礼数。小张带着父母、侄子逛了两天京城,也就该过年了。一家人热热闹闹地采买了不少年货,婆婆为主,小张帮忙,小朱偶尔打个下手,大家高高兴兴地吃了顿年夜饭。热闹和谐的家庭氛围也让小朱对奶奶的思念不那么揪心了,安心地入睡了。
半夜十二点以后,北京人的习俗是要开始和面包饺子。张哲瀚依照惯例,没有叫醒小朱,自己一个人和好面后,去对门二居叫醒了母亲,和母亲一起包着饺子。
“小朱怎么没起来?”母亲问。
“我没让她起来,咱俩一会就包完了,让她睡会吧。”
“小朱是家里的女主人,理应她来做这些的。”
“妈,您就别挑理了,她就不会做这些。”
母亲惊讶了,说:“难道平时家里这些家务也都是你做?”
“就两三个人,也没什么家务活,用不着她插手。”
“可是,我们屯子里谁见过老爷们做这些的……”
“这不是在城里吗,大家都上班,那点家务事谁干不是干呀。行了,妈,你可不能当着小朱的说这些的。”
第二天,大年初一。婆婆倒是什么也没说,大家欢欢喜喜地吃饺子放炮仗。但小朱隐隐觉得婆婆看她的眼神有些与前一天不太一样。但小朱也并没有多想,觉得反正过完年,公公婆婆也就回老家了。
正月初六,该上班了,公婆婆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小朱也不好直接问,只是听老公说,侄子的培训班过了十五才开课。小朱心想,大概公公婆婆得侄子上课了才回去吧?不过,他们住着就住着吧,反正小朱和老公平时仍是早出晚归地上班,周末陪公公婆婆城里转转,吃什么,去哪儿玩,大多都是老公直接和公婆沟通,小朱在家里多数时候仍是看自己的书,觉得也没什么,就随他去吧。
元宵节一过完,侄子也上课了,公公婆婆仍没有要走的意思。一天晚上,小朱忍不住问了句:“咱爸妈在这儿住着还挺舒心吧?家里的地是不是就得大哥二哥他们管着吧?”
张哲瀚这才和小朱商量:“爸妈想在这儿多陪张斌一些日子,没问题吧?”
“那你事先怎么不和我说清楚呢?我还以为他们不长住,还特意把大房子让给他们。”小朱气极,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要不,咱们搬回大屋去,让他们住这边来?”
小朱想,既然都这样了,让他们搬小屋都不知道怎么说呀,何况他们占着大屋,是不是也会心生愧疚而早些回去呢?于是,小朱说:“先就这样吧,回头还要说我不待见他们。”
日子就这样过着,转眼三个月都过去了,侄子张斌培训班结束,在石化下面的一个厂子做电焊工,有宿舍,平时也不怎么回来了。但公公婆婆仍没有要走的意思,小朱也不好说什么,老公总说爸妈喜欢北京,想多住些日子,毕竟是老公的父母,想住就住吧,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公公婆婆在的这些日子,小朱调整自己,尽量不受他们的影响。日子有些不同,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同。小朱一般除了吃饭,不怎么过对面二居去,公公婆婆也很少过一居这边来,一应家务事也都是老公安排好,小朱也懒得操心,各自安好,日子也还过得去。老公张哲瀚除了在父母那边,平时对小朱也并没有太大改变,仍是宠着爱着。
那天,张哲瀚在市教委开会,说是回不来吃晚饭,告诉小朱不用管父母,自己在单位吃完饭再回去。
小朱单位有食堂。那天她吃完饭回到家7点多了,换好家居服,正打算去对门看看公公婆婆吃饭了没有,婆婆敲门进来了。
“你刚回来吧,我们给你留了点饺子,吃去吧。”
“妈,我在单位吃过了,您坐会吗?”
婆婆就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小朱呀,我跟你问个事,你千万别急。”
“什么事呀,您说吧,妈。”
“是这样的,我是说你和哲瀚结婚也有一年多了,怎么就怀不上呢?”
小朱本来是不打算要孩子的,她担心自己的孩子会像自己一样像个孤儿般长大。这个想法,领证前也是和老公沟通过的,老公当时是同意的,还半开玩笑地说了句:“我和你一起享受丁克生活,传宗接代的活我哥他们都完成了。”
这回,婆婆这么一问,显然是老公根本没和他妈说过这事。小朱支吾着:“妈,这个,我和哲瀚会商量的,时候也不早了,您过去歇会吧,我要去冲个澡。”
那晚,老公回来后,小朱问:“你妈今天突然过来问我怀孕的事,你没把咱们的想法和他们沟通吗?”
“唉,这事,和他们说也说不通,要不要还不是我们自己的事。”
“可你妈要是总来问我怎么办?”
“没事,回头我和他们说去。”
小朱只能等着老公去沟通,别无他法。日子照旧波澜不惊地过着,公公婆婆似乎早已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家了,小朱只是娶进来的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