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是从旧手机里翻出的去年一篇未完成的旧作,今天边回忆边把它完成了。猴年我家可谓流年不利,但又是不幸中有万幸。回忆去年的春节,别样的滋味。
一
除夕日的傍晚,弟弟和弟媳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年夜饭。弟弟身上穿着围裙,切菜、下锅、翻炒、尝味、起锅,显得游刃有余;弟媳做下手,帮忙洗菜、生火,往“镬(念huò)灶”(老家农村家里一种传统的烧火做饭设备,多以砖坯砌成)里添柴,配合弟弟把握着火候。
母亲时不时颤巍着走进厨房“指手划脚”一番,眼里却透露出满意;基本不懂下厨的父亲进来后偶尔会拿起筷子,尝尝放在灶台上已做好的菜肴,笑一笑、点点头表示赞许。柴烟、油烟以及食物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充满缭绕了整个厨房。
母亲几十年来年夜饭主厨的角色让位注定了这是一个不一样的春节。年初的一天中午,母亲突发脑动脉瘤出血,经过了开颅手术和术后两周多的住院观察治疗,母亲才出院回家休养,此时已近年关。虽然母亲总体恢复的不错,但我们哪敢让她操劳过年的事情。
往年的除夕,在母亲的指挥调度下,贴春联、挂灯笼、煮茶叶蛋、制作糯米肠(一种春节时特有的小吃,把泡过的糯米塞进猪大肠里,肠的两端用绳子绑紧,一般用来煎食)、摆桌祭神等都一一做足。这些都使得家里的“年”过得有种仪式感,也算是农村里残留的年味儿。而今年春节,没有了母亲的指挥“鞭策”,那些过年的程序能免则免、能简则简,父子三人倒是落了个清闲。
大年初一,因为没有事先准备好“经文”(祭坟时焚烧于祖辈坟前),往年一大早上山祭坟拜祖这一要务也被母亲叫停了。但母亲终是闲不下心来,张罗着烧煤炉做茶叶蛋给来拜年的小辈们吃;只要不合她的章法,即便扫地这样的事情,也会被她唠叨个“不是”;生怕我们把拜年的年货“张冠李戴”送错了人,每次出门拜年前都是千叮咛万嘱咐。
突然发现,没有母亲的操心甚至唠叨,春节会过得清闲冷清很多,也会索然无味很多。
二
因为工作以及其他原因,往年回老家过春节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假期过得支离破碎。而今年的春节因为个人原因整个假期都在老家度过,节奏慢了很多。
村里晃悠之间,发现村旁的小溪清澈了许多,家里的平房被拆掉了只留下残恒断壁,看了村口的村史介绍才知道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村子可谓源远流长、风水宝地,村里垃圾投放点的垃圾桶分类居然比魔都还来的复杂,多年来狠抓上山祭坟禁放烟花爆竹使山林火灾下降了不少,少年时见面经常打招呼的老奶奶已叫不出昔日少年的名字。
走亲访友之中,发觉身患癌症的姑姑不仅心态好而且健谈又会劝慰人,读大学的堂妹为了减轻大病中叔婶的负担做起了家教和“微商”,身怀“二胎”的表弟媳烧得一手好菜赢得了满桌客人的赞许,已步入中年的表兄表弟表姐们难得齐聚一堂聊天怀旧、正儿八经摆个pose合张影还把一个身在异国他乡的姐们PS进来以示“一个都不少”。
必须感谢微信,让失联多年的小学、初中同学重聚在一起。即便十多年未见,却依稀记得彼此的模样,也发现一些人容颜已改;口味一般的“农家乐”菜肴无碍同学们在觥筹交错之间回忆往事种种、互诉生活变幻。
三
今年春节期间,一篇炮制的《上海女孩跟江西男友回农村老家过年闹分手》网帖闹得沸沸扬扬,各路学者、记者在春节期间对农村老家社会的所谓观察报告也屡见互联网,述说着农村社会的异化、冷漠甚至丑陋。
但就我的家乡而言,这个不一样的春节让我体会到的却是农村特有的温情,人们享受着忙碌辛劳一年后回家过年的安逸和家人团聚的天伦之乐,一片热爱生活的良好气氛。
家乡的农村、农村的家乡,永远是游子内心深处那个可以停靠歇息的港湾,那片藕断丝连、梦绕魂牵的热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