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赣东北的一个小山村里,记忆中对老家的秋收是最为深刻的。秋收是庄稼人繁忙的季节,也是最令人兴奋的季节。
二十四节气中的秋分过后,小山村里呈现出一派丰收在望的景象。这时老家村头的田野里,是黄灿灿的谷穗,沉甸甸地垂下了头,像是铺了层金黄色地毯,一丘丘,一片片,拾街而上,加上几栋白墙黛瓦的徽派房子的点缀,活透透是一幅田园风光油画。进村的公路两侧的山岗上,是鸡蛋般大的山茶籽果,红的,绿的,压弯了枝头。小山村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活跃在田野里、山岗上,充满了欢声笑语。小山村的秋收是一首如梦的歌,在人们的心灵里,滋长看无限的希望。
我的童年生长在小山村,是愉快而又愜意,尤其是那令人心旷神怡的宁静和人与人之间的温馨,叫人永生难忘。小山村属于丘陵地带,田块相嵌在山谷之间,固然没有“秋水共长天一色,晓风残月柳拂脸”的意境,但却是“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
生产队时代,割稻子是秋收的首要大事,早饭后,村里的劳力在生产队队长的一声号令下,男的戴草帽、女的围头巾,肩扛扁担,扁担头上挂着布袋,陆续来到田间,有的一字排开弯腰割稻子,有的四人一组负责一台打谷机脱谷子,田间男女的欢笑声、打谷机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场面十分热闹……到了傍晚,放学回家的小屁孩们,几人相邀而行也来到田间地头凑热闹,拾上几穗掉落在地上稻子跑向自己的妈妈“请功”。哈哈!这个时代已渐渐远离了我们,如今的田地早已都包干到户,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生活在自己双手的创造下日益富裕了起来。
寒露霜降到了,是小山村一年最忙最累的时节,家家户户都忙着采摘山茶油籽,山场多的人家提前十天半月就进入采摘时节。天刚鱼吐白肚,村民们各自杠着扁担拄棒,背着盒饭迈出家门,前往自家山场,开始了一天的采摘劳作生活。这对于天天劳作的农民来说,已是习以为常,家常便饭之事了。采摘下山的山茶籽,或放在进村公路上,或扛到自己家阳台上、或挑到空闲的农田里凉晒。经过凉晒的山茶籽果会张开,乌黑乌黑的籽便从果壳里掉出来,那些口子张开不太大的,则要手工掰开,把山茶籽肉剥出来,这可是一件伤手的事情,但又没有什么可以替代的法子,初冬时节,每到晚上或是雨天,农户们就这样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事,直到剥完山茶油籽。剥出来的山茶籽肉,农户们用传统的方法碳火烘干,再到榨油厂里碾成粉末,入笼上锅蒸熟,做成圆饼状之后放到榨油机上进行物理压榨,金黄金黄的山茶籽油就流了出来,香气扑鼻。以前村中榨油都到唯一的榨油厂里去榨。榨油厂里的碾碎机器是一种滚槽结构的碾籽机,在圆形毂轨上用滚轮碾回转碾压,滚轮装在一个圆柱形中轴上,中轴由座木制水车提供动力,水车的动力来源于一条十多米长水渠,水渠将流经村庄的小河里的水引来。小时候,每当家中到榨油厂榨油的时候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碾籽机一开动滚轮就顺着圆形毂轨开始转动,小孩子们就跟随着滚轮开始围着碾籽机边缘转动,纯嫩的小脸上露着天真的笑容,直到大人们喊着回家。如今,榨油厂早已不见踪迹,童年的美好只能在记忆中去寻找了。
稻谷、山茶油籽收割结束后,并是收红薯了。有些种得偏远的,在采摘山茶油籽之前就挖好运到家中,主要是防止野猪们的“入侵”。挖好的红薯,爸妈将完好光鲜的红薯另存做种薯,其余部分和残损的红薯,切成薄片或是条块,晒干后用山茶油煎炸,变成可口的“零食”;有时,也会用糯米粉和山茶油甄起来再晒干做成红薯干,这些可是小山村里成长的小孩子们的最爱。
往日的梦,一幕幕在脑海里闪现。家乡的秋收,是勤劳的父老乡亲早起晚归的忙碌,是收获写在人们脸上的喜悦,秋收也是五谷丰登、仓满囤满的象征。
萧瑟的秋天,一阵秋雨过后,阵阵凉意。每当看到片片落叶,我就想起老家的秋收来,也想起家中老爸老妈忙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