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咆哮里夹杂了绝望与混乱的衰号。那咆哮,听者无不为之动容。……石神继续嘶吼,草薙觉得他仿佛正呕出灵魂。
这是小说的结尾,看完这后,觉得石神呕出灵魂的咆哮一定是暴风雨里的雷闪电鸣,也会让人有种撕心裂肺的绝望。我在电影院里就这样期待着,看见陈婧出现在监狱里面,石泓有着种种的迷惑与失望、不解,悲愤、痛心,然而却没法表现出那震撼人心的怒吼,却只是如一小孩犯错被人逮了现行之后的呜咽与啼哭。倒是我失望了,直愣愣地坐在那里,这怀揣的希翼居然找不到安放之处,就像这场X的献身,落得支离破碎。
把小说改编成电影是需要很大风险的,况且是像东野圭吾这种大师级别的作品。小说的情节和线索是一环扣一环的,甚至是景物描写都是有一定用意的,“往南走大约二十米,就见到大马路,是新大桥路。往左,也就是往东,是去往江户川区的方向。往西走,则能到日本桥。日本桥前就是隅田川,河面上的桥就是新大桥。要去上班的地方,就这样一直往南走最近,只要走几百米,就来到清澄庭园公园。”这样的交待在电影里即使有也可能只是一现而过,观众也不会再意。而在小说里读起来却格外有趣,也可以说是伏笔。还有那几个流浪汉,起初的描写只以为是东叔文笔。可看到后面发现真相时才迫不及待地又返回来看这情景,“把花白头发绑在脑后的男子正晾衣服。前方,石神称为‘罐男’的则如平常一般踩扁空罐。”小说中石神对汤川说,这幅景象一成不变,一个月来,什么都没变,这些流浪汉活得就像时钟一样准确。石神几乎是机械地走着固定的路线,经过“花白头发”经过“罐男”,看到长椅,空无一人,只是朝那里瞥了一眼,又恢复低头的姿势,他的步调毫无变化。之后你才会发现,对于流浪汉的描写少了一位“技师”,于是你不得不感叹大师的细节描写,然后埋怨自己怎么忽略了这个细节。在电影里石泓说这些人就像是生命中无用的齿轮,也算是个暗示吧。小说读起来有点像是在黑暗的曲折小径上摸索的感觉,出其不意的绊石总是让人惊喜,对于小径的尽头充满了种种猜测。而电影却少了那种悬疑。王凯自带的主角光环,居然有了种正义凛然的感觉,这应该是败笔吧。况且一部电影的时间怎么够处理那些细节呢,而那些细节却正是小说里让人感叹石神天才大脑的地方,比如为什么偷新的自行车。
汤川说;“设计别人解不开的问题和解开那个问题,何者更难?我的答案是,设计问题更难。我向来认为,解答者应该对出题者心怀敬意。”
石神说;“那P≠NP呢?自己想出答案和确认别人的答案是否正确何者较容易?你一定会先自己解答,再听别人的答案。”
这就是石神和汤川的较量,一个是天才数学家,一个是爱做实验的物理学家。解和被解,难与不难,都在这场较量中被淋漓尽致地诠释。
对于石神和靖子的关系,在读小说时,居然觉得那是次要的。但即使是天才,在内心也有被触碰的地方。靖子母女按响的门铃就是扭转命运方向的门铃。在石神世界的坐标上就多了两个罕见的点,准确地说是喜悦的点。低微、潦倒,存在感很弱的石神有了幸福的感觉。能沾到边就已足够幸福,数学也是如此。妄想博得名声,只会有损尊严。有是候,一个人只要好好活着,就足以拯救某人。这是石神的真实艳想法。
石神坚信,他想研究完成的数学课题是如此艰难,而且是最适合数学家投注一生的课题。并自负地认为,除了他,无人能够完成。“他决心不管去哪里,都带着这些资料 。他得珍惜分分秒秒,哪怕让研究再进一小步也好。只要有纸笔,这就可能。只要继续这个课题,他别无所求。”我觉得这是石神真正的献身,为数学,为课题研究。就像他说的把时间耗在其它不相干的事情上,实在可惜。他做好的献身准备就是在监狱里,只要有纸有笔,身体受到束缚不算什么 ,手脚被绑了,思维还能活动。纵使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也无人能把手伸到他脑子里。耗上他的余生足矣。只是他没料到婧子,这颗让他有了幸福感的点居然毁了他的供词……。
这就是一个沉浸在数学世界的天才的献身,对于汤川也一样,他失去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