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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毒品，每个人都想离开它，却上瘾似地越陷越深。
作为一个单身姑娘，和另外三个男人一起租住在这套公寓里，静童童感到既不方便，也不安全。但是她别无选择，即将大学毕业的她家境不富裕，吃住方面能省就省。
好在她的同学刘别也住在这，刘别是个好人，他很照顾她，这让她感到安全，可刘别太穷，她无法从他那得到她想要的。
现在网络主播这门行业很火，特别是女主播，对着摄像头撒撒娇，露点胸脯和大腿就能赚到钱，说白了就是坐着抢钱，静童童腿长得说得过去，胸脯挤一挤也就有了，可她的长相却很一般，就算化妆后，也只能勉强达到中等偏上的水平，这可不行，那些月入好几万的热门女主播，个个都是长相甜美，身材火爆。相比之下，她毫无竞争力可言。
后来静童童明白了，做主播是件很残酷的事，她直播间的观众人数最多时才百人出头，每次辛苦直播到深夜，收入却连电费都交不起。
在五彩缤纷的花园里，那些高大又美丽的花，争抢着阳光，雨露和赏客的赞美，她只是一朵低矮的蒲公英，被头顶那些宽厚的绿叶遮挡着，没人知晓她的存在。
无数美丽的蝴蝶从她身边飞过，它们看都不看她。
有只丑陋的蜜蜂停驻在她的花枝上，她却扭了扭头，把它赶跑了。
爱情无关对错，男女把各自的美丽和财富往天平上放，两边对等了，那是爱情，不对等的，都是一厢情愿。
刘别是静童童最忠实的观众，傍晚时他都会准时出现在她直播间里，两人房间紧挨着，彼此的电脑相隔不到一米，她对着屏幕卖力表演时，他在隔壁静静地看，这种感觉很奇妙，有时候刘别觉得她简直是在演给他一个人看的，这让他感到喜悦的同时，又被孤独所压抑。
静童童知道刘别在看她直播，他是她的邻居和同学，可她却毫不为自己露骨的穿着而感到羞耻，有天老卢和孔医生都没回来，她洗澡时，故意把门留了道缝，当时用余光都能瞅到刘别缩在门外，红着脸偷看，她背对着他，只是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他就喘着粗气，像受惊的耗子样到处找地方躲，静童童在偷笑，她觉得刘别是个老实人，她喜欢用自己的武器和他保持那种说不清的暧昧关系。
这是女人的特权，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她们就喜欢这样，可静童童不知道的是，刘别把微薄的收入，几乎都花在了她身上。
和主播互动的最好方式就是送礼物，直播间里有个叫柳总的观众，经常来捧她的场，他给她送花，送巧克力，能送的他都送，当然这些礼物都是虚拟的，但价格却高得惊人，每次这人送礼时，静童童就甜甜地喊：
“感谢柳总！”
“要是我未来的男友能像柳总这么大方就好了！”
她的喊声隔着墙刘别都能听到，在网络中他化身阔绰的柳总，现实里他见了她说话都结巴，每在直播间送一次礼，刘别都要连着好几天吃方便面，但他从不为自己冲动的消费而后悔，甚至在晚上睡觉时，他都把脸贴在墙上，听到隔壁房间里电脑关机声后，他才能睡着。
2
我愿用一生与你缠绵，白头到老，为的只是来世，还能在人海中和你擦身而过。
这句话读着很美，是刘别从网上偶然看到的，写它的人，是个叫做粗鲁的恐怖小说作家，读过他的书后，再回头看这句话，刘别就感到一阵莫名的惊恐。
一世所爱，到了来世却变成冷漠的路人？那如果一个人这辈子都没遇到爱的人，他下辈子会是什么样的呢？缘分的换算不公平地让人心寒，刘别不敢往下想了，他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爱情，有段时间，他在网上搜索粗鲁的书，后来发现这个作者是个小角色，可写出来的东西却与众不同。
粗鲁的故事有一个最让他印象深刻，讲的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夜里酒后驾车撞死了个油漆工，出租车司机选择逃逸，事发前油漆工正在马路上刷人行道，还差最后一笔就完工了，没想到一个月后，他又在同样的夜，同样的地点再次遇到了那个油漆工，他还在一笔笔地画着人行道，最后故事的结尾是出租车司机车毁人亡，油漆工用司机的骨灰和着漆，给人行道画上了最后一笔。
没有人能写出这么阴暗，恐怖的故事出来，除了粗鲁，刘别觉得这作者可能是心理变态，他想给他留言说点什么时，音乐声从隔壁房间传来，静童童开始直播了，刘别赶紧登入她的直播间，今天晚上来捧场的人很少，他是第一个入场的观众。
“柳总，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啊！”静童童撩起长发，笑得很美。
他和她都对着屏幕，她说话，他只能打字，他说：“我也想你，这不，我来看你了！”
“柳总老来看我，女朋友知道了会不会吃醋呢？”
“我没女朋友。”
静童童撅了撅嘴，说：“我不信！”
刘别反问她：“你呢？你有男友么？”
静童童：“没有啊，我隔壁住着个男生，对我很好，不过我把他当哥哥看的！”
刘别不吭气了，这时，有个叫“缝合师”的网友插嘴，他说：“主播，你该整容了！”
看到这句话。静童童心里就不高兴了，她反驳说：“我该整容了？为什么这么说？我长得没那么难看吧？”
缝合师：“不，你误会了，我只是提个建议，整容后你可能会更火！”
柳总一下火了，打字回复那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人家整不整容，关你个屁事呀？”
缝合师消失了，之后的好几个小时，刘别都没看到他，直到直播快结束时，他突然又蹦了出来，对刘别说了句：
“你也该整容了！把你的鼻子，眼睛，嘴巴都借给我，我帮你换上新的！”
你，我，整个人类都该整容了，把心取出来，放在水里洗一洗，洗干净再重新按上。
周末，下大雪，公寓里的四个房客起床后，都不太想出门，吃过早饭后静童童拉着卢师傅，非要请他给每个人算次命。
卢师傅拗不过她，只好开始算，他用浑浊的目光扫视三人后，目光最后落到刘别身上。
“你这人命不好！”他指着刘别说。
刘别脸色一下就暗了下来，卢师傅翻了个白眼，目光锁定孔医生。
“你这人命不好！”他对孔医生也是这么说的，但孔医生听了摇头笑笑，似乎没往心里去。
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放过静童童，可能也要说点难听的，没想到老卢盯着她瞅了半天，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起身就往房间里走，孔医生看了眼窗外的雪，说天气冷，大家多喝点热水预防感冒，没人理他，静童童突然想起了什么，就问刘别，我昨天晚上直播你看了么？刘别答看了，静童童又问，你觉得我直播时美么？刘别答你不直播时也很美，静童童捂着嘴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