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大姐夫明天五·七,去世三十五天整了。趁学生们星期天,今天去看望并安慰一下我的大姐。
大姐嫁给我的姐夫时,那时我还小,并没有什么审美观,在我的印象里,大姐夫除了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和天生大嗓门之外,其它的都似乎没什么了。而且大姐夫幼年父母双亡,从小就过着无依无靠,流离失所的坚难日子,我一直以为,大姐夫娶了我大姐是上辈子烧了很高的高香和在佛前跪了无数个时辰才娶到我的大姐的。
大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母亲之外唯一可以从身心上依赖的人。曾记得大姐为了全家六口人(我们四姐妹和父母)能吃饱穿暖,成绩优秀的她放弃了学业,以村会计身份和村里的壮劳力一起前往五十里地的偏远的朱庄水库修工。全家才得以解决温饱,与其说大姐是我们仨姊妹的大姐,更是我姐仨的恩人。
大姐一生品性特好,从没见过和人红过脸,更别说有口水之争。小时候我最小,和大姐相差十岁,大姐在朱庄水库度过了起早贪黑,又苦又累的两年多的日子,有一次回家把辛苦挣到的点钱给我买了条紫红色纱巾,我开心的样子不亚于小时候过大年,为此我的小伙伴们羡慕得围着我转了好些日子,从小我内心深处便念着大姐的情深,大姐的好。
大姐出嫁时,我十多岁,爱穿戴、爱俏的我根本不知道母亲的节俭持家有何意义,所以总嚷着要穿新衣送大姐出嫁,母亲不允,我便嘴撅得老高,很不高兴的样子。大姐不忍心我受丁点委屈,便把大姐夫给她买的嫁衣,一块绿色珍织上衣布料和一块灰色裤料找裁缝给我做了一身新衣服。新衣穿在身上,我如获至宝,每天活蹦乱跳的兴奋不得了。
如今我都不能愿凉自己的不可理喻的不懂事,让深爱的大姐忍心把自己的嫁衣穿在我的身上,大姐才是大姐夫美丽的新娘啊!
从出生到离世,一辈子要穿很多身衣服,那身衣服的模样却像刻在我脑子里一般,永生难忘。我深知,那身衣服有着大姐对我深深的爱,和浓浓的情怀,不是母亲对女儿那种,却分明有“娘”的味道,和对我无私厚爱的给予。
一直到上高中时,那身衣服已然破旧不堪,屁股上也有了洞了,我才恋恋不舍得隔置起来。如今都过去三十多年了,有时候我还偶尔想起那身衣服,是否还归置在无人居住多年的老家的宅院里?有一'种有朝一日回老宅寻找一下的冲动。
大姐的命运和母亲命运离奇的相似,都曾孕育了四个女儿才有了最小的“老儿子”。所以她们的初为人母的青春岁月都是在“盼儿”焦灼难熬的日子里度过,这种现象在当初五十年代,六十年代在时期,在我们农村是常有的事。
好在最终都能苦尽甘来,结局也是圆满的。
上次来大姐家,是大姐夫出殡的那天,大姐一家人沉浸在悲痛欲绝的氛围里,当时望着身材小巧,面容憔悴,年近六十的大姐痛苦绝望的样子,恨不得把我的寿命分给我的大姐夫几年,让他们夫妻迟缓些遭受着最让人难耐的生离死别之痛。
可惜,天不随人愿时,人又有啥奈何?大姐和姐夫患难与共,相濡以沫三十多年,岂能轻易放下?
到大姐家时,一见面两姐妹止不住两眼泪花,与大姐畅谈三个多小时,大姐夫在时,大姐常以大姐夫为生活中心,什么'脏活累活,什么大事小情都是大姐夫一马当'先,冲在前头,大姐事事不用操心,如今大姐夫突然离世,连一句临终交待(遗言)都没有,生命消逝的前一刻还在为家鞠躬尽瘁。
大姐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儿从思念的痛苦里解脱?常常夜不能寐,饭菜难咽。大姐在痛失所爱的世界里痛彻心扉,而我多不情愿大姐被痛失所爱的痛苦所笼罩,所折磨,内心也倍受煎熬,只有把希望寄托于时光,也许日子久了,一切才会好起来。
打算,等姐夫“七満”之后,让大姐离开那个和姐夫朝夕相处,一点一滴共同经营的“爱巢”,如今却充斥着満満伤心的家,来我家散散心,不知道那个能够陪伴我的日子超过娘亲的大姐会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