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贝勒府。
多尔衮屏退了下人,只留下心腹苏克萨哈。
“皇兄在查我?”
“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王爷,据探子的消息,大汗只是派人去查今日谁去了马场。奴才以为,大汗不知是您,这件事该是为着侧福晋的缘故。”
“侧福晋?”多尔衮起身走到窗前。“一个侧福晋,能让大汗如此费心?”
“这……奴才不知。”苏克萨哈瞧着王爷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复。
“你先下去吧。”
苏克萨哈轻轻叹了口气。他是看着多尔衮长大的,王爷的性子本是飞扬洒脱,但自从一年前的巨变,尤其是大妃阿巴亥殉葬后,这位少年王爷变了。
忍字头上一把刀,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要做到这点,实属不易。
“那王爷也早些安置吧。”
“我知道。”多尔衮瞧着走苏克萨哈走出书房,随手拿起案上的一本书。他知道,今日,又是一个不眠夜。自从母妃殉葬后,这样的夜,似乎已习惯。大哥代善说,母妃是自愿殉葬,他不信。这个仇,总有一天,要报。
这一年,他逗留在盛京的日子不多,四处游历,置身于朝堂之外,却没料到,皇太极还是不放过他。想到此,他提笔匆匆给多铎写了封信。
“明日午后,竹林一晤。”
盛京以西,是归云山,山上是赫赫有名的大佛寺。这日,哲哲抱恙,白浅代替哲哲去礼佛。
“格格,昨日你……”苏茉尔扶着白浅的手拾阶而下,欲言又止。
白浅瞧着苏茉尔,“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奴婢瞧格格昨晚无眠,是不是因为大汗去了庶福晋那儿?”
“苏茉尔,你又哪里瞧出我无眠了?”白浅淡然道。
“格格,奴婢自小跟着你,你还瞒得过我。“苏茉尔见白浅不恼,接道:“格格,奴婢总觉得你有心事。”
“心事?”白浅停下脚步,看着面前这个伶俐聪慧的小姑娘。
“奴婢不知道格格的心事是什么。但是,格格既然已经成了大汗的侧福晋,多思也是无义。比起一些虚无的东西,大汗的恩宠对格格来说才是最要紧的。”
“苏茉尔,是姑姑,派你来当说客的?”
“奴婢不敢。只是觉得,大福晋说的在理,也是为格格好。”
很少见苏茉尔惶恐的模样,白浅自觉刚才说的有些重了,矮身扶起她:”罢了,罢了,苏茉尔,我知道,你和姑姑都是为我好,只是有些事,不是说能放下变能放下的。“
”格格还有什么事是放不下的?“
是啊,自从来到这具本该属于布木布泰的身体,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有些事,连白浅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
台阶的尽头是一片竹林。
“苏茉尔,陪我走走。”
“格格,大福晋可是让我们礼好佛就回宫的。”
“你是听我的,还是听大福晋的?”白浅微微一笑,“再说,这竹林内又无外人,就走上几步,误不了多少时辰,也出不了事。”
快六月的天,已微微有些暑气,林中却是荫庇。不知不觉,主仆两人越走越深。
“格格,我们回去吧。”不知为何,苏茉尔忽地有种不安感。
正想折回,却听见不远处隐隐约约的声音,似乎是……
“是谁?”
“是谁?”
白浅脚下一滑,只轻微的发出声响,没料到对方如此警觉。
紧接着,一支羽箭从林中直直地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