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实习的时候,他们才刚上初一。五班的一个同学给我的印象很深,他那稚气未脱的脸庞,坐在第一排,伸直了身体,也才能看到他那大大的脑袋,和充满好奇的双眼。我不记得了,我自己读初一时的模样。看到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每次提问的时候,他总是会举起小手,希望我能够给他机会起来讲讲他的看法。有一次考试,因为分数不理想,他坐在角落里垂头丧气。下课后,我鼓励他不要气馁,矮小的身材扛起大大的脑袋,看着我,轻微的颤动。
前天晚上在床头柜里找点东西,一不小心翻出了写满了回忆和祝福的纸片。2012年,我去那里实习了三个月,有些小伙伴令人难忘。
其实,当我拿到课表时差点崩溃,七个班的任务量把我的学习计划全部打乱了。在考研的群体中大家都知道,三跨(跨科、学校、地区)的难度系数是最高的,当时只有一个词能描述我的心情:绝望。一周后,心态回归正常,开始上课,学习。
记得,校园后面是一片农田,绿色的禾苗下是开始变黄的稻谷,微风吹过,悄无声息的浪向了远处。那边是人家,和羊肠小路,还有下乡卖水果的小喇叭里发出刺耳的声音。
书上说,沈从文先生在西南联大上第一次课的时候,整整一节课的内容五分钟就讲完了,然后就杵在那里,不知道讲什么。我想登过讲台的人第一次难免会紧张,也会在那三尺讲台演绎很多故事,或成为后来人生转折处的谈资,或推动人类社会某方面的进步。
记得大学课堂上,但老师做了个小调查,问想做老师的同学举手,计数下来也不到百分之六十,我是其中没有举手的少数。毕业将近两年,那些举了手的,和一部分没有举手的,都去做了老师,另一小部分同学做了别的职业,包括我自己。
两年的时间,会遇见很多人,也会遇到很多事。三年的光阴,一个初一的学生,变成了初三在读。岁月给孩子们以成长,成长也容易让人遗忘。遗忘曾经的理想,和曾经自己稚嫩的脸庞。
我们一起实习的六个同学,一个读了研究生,三个做了老师,另一个已经失去联系。后来的我,考研失败,去做了一名记者。那段时光,如今想起,是如此短暂,又那么的漫长。
记得有一天,我下课后从一楼往楼梯间去二楼的办公室,一个学生塞给我一张皱皱巴巴的作业纸,上面歪歪斜斜的写了几行字:你的笑容,让我温暖。
其实,他是班里学习不算好的学生,我不知道,我的出现对他造成了何种影响。
这些小伙伴多是周五回家,干了两天农活,星期天又拿着生活费来到学校继续学习,和之前的我完全一样。一天下午,我们几个一同去菜市场买菜,一个学生远远的就看见了我,然后就微微低下了头,她下意识的行为和我高中时周末在花溪去赚钱的行为一样。起初,遇到熟人了我也会选择逃避,心里默默念叨:看不见我……有多少相似的故事在不同的场景里上演,有多少脆弱的心几经折磨和枯萎,有的幸运花开,有的不幸残败。
再不耐看的花儿都归属美的行列,再不挤的过往那也是曾经的自己。
人生的路上,有多少心灵一直很孤单,从未被温暖;在穷困的日子,有多少泪水湿了坚强,不愿再被提起。
那天,讲完课后,还有三几分钟的样子才下课,我叫他们自由看书。忽然,前排左边第二桌有一只手举了起来,他正儿八百的说有问题。我走了过去,他问:老师,您是处男吗?我举起手要敲打的姿势停在了空中,“恶恶地”恨了他一眼并叫他看书。
他说:老师,我只是希望你记住我。
有多少童年的诉求得不到满足,有的甚至仅仅只是要求被记住……
前不久,我在QQ空间里看到其中有学生已经结婚,有的已经外出赚钱,小伙伴们有时候也会表达出惊人的欲望,和破碎的孤独,还有无所事事的游荡、放肆的无知,还有属于他们自己懂的快乐。
“老师,您是处男吗?”至少,我曾经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一方面我没有那份勇气;另一方面,我甚至不敢奢求别人记住自己。
对于那些成绩好、懂礼貌、健康积极向上的学生,不管在什么场合遇到,我都会发自内心的向他们微笑。对于那些成绩不好、聪明、捣蛋的人,我更好奇,常常倚在那里,想象将来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种种故事。还有一部分,像我一样的学生,不聪明,成绩不好,特别听话,安静的坐在那里,不用努力,就成了一个平凡的人。
有些情节,在别人看来是那么的辛酸,但是总有人会觉得是那般温暖。谁装饰了别人的窗,谁又修饰了别人的梦,自然也说不清。
是你我,在人间编织纷繁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