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很久没联系。
还记得我这个人吗?
我可没忘了你,当然不是不想忘,是不可能忘。
陆不烬,你可曾有一刻想起我?
肯定有的,你不说,我也能知道。
认识你在2001年的夏天,那个满树繁叶的夏天,阳光很亮,斑驳的树影随风悄悄改变形状。
那年你11岁,像白杨一样挺拔俊俏的少年郎。还会和夏长道在那条上学路上的林荫道上追追打打,偶尔,给他一个我此后想念无数年的干净的微笑。
可那时的我啊,才8岁,总是用痴痴的眼神望着你,你呀,总说我这种眼神像猫想偷腥的时候看到了鱼。我不偷腥的,我很专一,这么多年,心里只有你在我心中,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8岁的我,傻傻的,不会像夏长依那样,说奉承的话哄着你,但我一直跟着你,不管你去哪。现在回想,那时的我哪来那么大勇气,比如今23的我不知勇敢了多少倍。
以前我还是不敢接近你的,哪怕我们住在一个大院里,我也喊你的爷爷叫爷爷。因为那件事,我觉得你肯定上天眷顾我,赐给我的救星,不,是天使。
那件事现在想起来很模糊,但我一直以来有个好习惯,那就是写日记,记下每件让我高兴的事。比如你2002年放学后骑着单车去县城里吃肯德基的鸡翅。
翻开那本早已发黄的绿色日记本,上面是这么写的:
今天是2001年的11月22日,天气有点冷。因为我说话结结巴巴,班里的同学笑我是个小结巴,说我爸爸是个哑巴。我不和他们计较,但是我心里好不舒服。终于盼到下课铃声的想起,我从后门跑出去找你,我在一楼,你年纪比我大,在三楼。我一口气冲到三楼,在你的五年二班后门探着头找你,遇到这种事,这个学校就只有你会安慰我了。你们班的男生嘻嘻哈哈的,中间没有你的身影。我失落地低下头,你们班班长夏长依就来了,微微弯下腰问我:"小朋友,你找谁?"我支支吾吾,在想,我该怎么向她说呢。我一开口,你们班的人是不是都知道我是个结巴了,还是转身走好了。刚转过头,还没看清路,就抬头看见你的领口,你的手摸着我的头:"叶生,你又被欺负了吧?"说完还痞气地笑。
陆不烬,你笑什么。我还没笑你一口四川音呢,乡巴佬。我正这么想。你就递给我一瓶雪碧,笑容晃的我眼睛疼:"走,我跟你去教室,看看谁敢欺负我家小阿生!"你牵着我的手,踏着上课铃声,走进我们班前门口,跟我语文老师说:"老师,你得照顾下我们家阿生,她那么小,说话又结巴,被同学欺负了,也不能还口,小孩子心里会抑郁的。"我们老师被你说得一愣一愣的,你的眼睛朝我们班那些长得高的男生一瞪,从此,我的日子明显舒坦多了。你轻轻退我进教室,转过身又回头跟我说:"阿生,你要多跟同学交流,慢慢把话说清楚,哥哥上课迟到了,先走了啊。"我慢慢走到教室的最后一排,一节课45分钟云里雾里,只记得你摸我头的温柔手心。
陆不烬,你不是我哥哥。我因为结巴,从城里到乡下来读书,恰巧我奶奶又和你家人是一个大院里的,这世上人这么多,恰巧,你又被我碰见。我想,这就是缘分,你会是我以后的老公,绝对。我要改掉我的结巴,在某一天,清楚地跟你说,我愿意。
23岁的我才明白,8岁时那么坚定想跟你说的那句我愿意,原来过了过了这么多年,吞吞吐吐,还是说不出口。
怎么办呢?让时间给你答案吧,只要你还在那里等我,只要我一转身,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