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期间回了趟东北老家,在回来的路上边走边玩,途经北戴河,天色已晚,于是打算在此住上一宿,转天启程。
吃晚饭的时候,听邻桌几个朋友商量看日出的事情,勾起了我的兴趣,记得上次看日出还是二十多年前和高中同学去泰山,而海上观日出是在大连,也将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其实这么多年并非没有机会看日出,而是因为工作原因,忙碌得没有心情去做这等闲事,有时间多睡一会儿才是真正明智的选择。近半年来,工作不那么紧张了,又赶上假期,于是决定明早去看一趟日出再走。
我特意找一家可以步行到海边的宾馆住下,睡前我把闹表调到了四点半。不知为何三点多就醒了,辗转难眠。转念一想,索性起床,完整的日出应该从海天一色,混沌初开的时刻开始。于是,我穿好衣服走出宾馆,大约四点五分左右。
十月的北方海边还是有些微凉,尽管穿了两件外套,海风吹过还能略感寒意。四点多的早上比我想象的要明亮一些,酒店及周边的风光依然亮着,可以清晰地看到通往海边的柏油路,另外,刚过中秋,月亮依旧像个大大的圆盘挂在空中,只是下半部分略微呈现椭圆形,但绝不失明亮。皎洁的月光和微弱的灯光交织辉映,让夜的漆黑逊色了很多。
路上每隔百米左右,可以依稀看见三三两两赶去看日出的人们,他们悠闲地朝着海边方向走去,从舒缓的步伐中能感受到内心的自在和惬意。路旁的树静静地伫立着,深绿色的树冠尽可能向路中央伸展着,庇护着路人悠然漫步。天空出奇的晴朗,没有一丝云彩,应该是个难得看日出的好天气。
很快来到海边,放眼望去,地平线方向已经不像我想象的那样的漆黑一片,在海天交接之处已经微微地露出了鱼肚白,加上观日出的位置地处渤海湾,看到的并不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海天之间是连绵起伏山峦的轮廓,仿佛用水彩笔特意勾勒出一条分界线。
临近5点左右,东方鱼肚白渐渐地呈现出粉红色,淡淡的,像刚出生的孩子的脸蛋儿,让人欣喜的同时,感受到一种无限的希望。此时的天空已经不再有浓重的夜的气息了,西边的月亮虽然清晰可见,但也不再如之前那样皎洁明亮了。随后,那粉色越来越浓,渐渐地变为橙色,然后是深橙色、橘红色直到绯红,映衬着整个天空充满生机。
整个天穹像一个巨大无比的半圆形盖子扣在了大地之上,而在盖子的东方像被翘开了一道缝,透过那个缝隙,有一大片浓浓的红色源源不断地涌入,从东到西,由下至上,一点点地侵染,一层层地铺垫,直到彻底赶走了黑暗,让大地逐渐明亮起来。观日出的人们也陆陆续续多了起来,脚步声、嬉笑声夹杂着海水的浪花声,打破了夜的静谧。
突然听到有人大声惊叫,快看,出来了,出来了!大家不由自主地把头转向朝霞颜色最深的位置,果然,山峦顶部有一大段被镶嵌上一道明亮的红边,远远望去,像跳动的火焰。此时的海水在橙红色的天空映衬下,已经由黑转灰,夹杂着一点点朝霞的亮色。渐渐地,地平线的那道亮红色中间出现一个橘红色的小点,一下子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大人孩子们都兴奋的喊着,太阳,太阳出来了!
还没等人们兴奋的嘈杂声散去,太阳已经迫不及待地将整个身子探出水面,那是一种红彤彤的令人炫目的明亮,圆圆的,像一个巨大的探照灯,光线夺目但又丝毫不刺眼,让周围所有的事物都黯然失色。眼前突然有几只海鸥掠过,它们展开双翅,径直朝着那团光芒奔去。我凝望着神奇的大自然给全人类的这份最好的馈赠,内心油然升起一种无法言表的感动和震撼。
我还没有从那种惊叹中回过神来,阳光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刺眼起来,我不得不把目光从它的光芒中移开,又一下子被海面上那道金光闪闪的太阳的倒影所吸引,它像一条金色的彩带径直从地平线直铺到脚下,伴随着大海的波浪,将辽阔无垠的海面撒满了耀眼的金光。金色的海水和刚刚跃出水面的太阳将整个天空照得通明,此刻,已经能够感受到阳光洒在脸上的一丝丝暖意,黑暗和寒冷在它们面前显得不堪一击,消失殆尽。放眼望去,蔚蓝色的天空中依旧没有一丝云彩,只有远处淡淡的月亮依稀可见,映衬着太阳的灿烂,日月同辉,越发显得宇宙的神奇与深邃。
顺着朝阳的光芒,依依不舍地离开沙滩,想起自己曾经历过的那些沧桑往事,它们远不像想象的那样善恶分明,而恰如这黑夜与白昼交替一样自然,从容中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无法抗拒。当太阳跃出海面的一刹那,霞光万丈,黑暗和寒冷瞬间融化消退,此刻,像极了我当下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