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陆游《钗头凤·红酥手》
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唐婉《钗头凤·世情薄》
两年前曾去过一趟绍兴,除了游览了著名的鲁迅故居和因王羲之而闻名的兰亭以外,还去了一趟沈园。沈园是一个精巧别致的中国式园林,曾经的主人姓沈,因此而得名“沈园”。在这几个绍兴的景点中,后者的名气显然不如前两者,而在江南的诸多园林中,论奢丽格局,沈园比不上苏州的拙政园,论幽致雅趣,沈园比不上无锡的寄畅园。可是这个迄今为止历史约八百多年的小园林,有一个其它园林永远都没有的东西:宋代爱国诗人陆游的《钗头凤》。沈园很大,大到终其一生,他也捕捉不到他的幸福,沈园又很小,小到容不下一段简单的爱情。
陆游在最美好的年纪遇到了心仪的女子唐婉(一说是陆游的表妹),二人情投意合,恩爱有加,陆家以一凤钗为聘,陆唐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夫妇之间琴瑟和鸣,伉俪情深。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渐渐的,陆母开始对唐婉产生不满,认为陆游婚后情深倦学,误了仕途功名,更严重的是唐琬婚后不能生育,误了宗祀香火,在古代婚姻理法中的“七出”,第一条便是“无子”,对于古代封建体制下以繁衍是作为缔结婚姻的首要目的,封建家长自然会认为这是件极其严重的事情。陆母以此为由逼迫孝顺的陆游休掉唐婉。陆游却阳奉阴违,将唐婉偷偷安置在别馆,待月西厢暗暗幽会。好景不长,陆母发现了这个秘密,并很快采取了强制措施,将唐婉赶了出去,还强行为陆游安排了与另一王氏女子的婚事。自此二人被活活拆散。
十年后,陆游赴沈园游玩,与唐婉相遇于园中,此时的唐婉也已改嫁为他人妇。一场突如其来的重逢,一腔柔肠寸断的深情,一杯辛辣苦涩的黄藤酒,烈酒入喉,陆游提笔在沈园壁上写下流传千古的《钗头凤·红酥手》后,怆然而去。唐婉之后也和了一首《钗头凤·世情薄》,这首短短的和词却耗尽了唐婉的全部生命,不久后,唐婉郁郁而终。二人一生再无可能。
这一次并非陆游唯一的一次来沈园,陆游一生中又多次故地重游,68岁、75岁、81岁、85岁,他都曾踏足过这里,几乎每次来要作诗题壁,这些诗字字含悲,都在诉说着陆游对唐婉款款情深与绵绵哀思,相爱而不能相守,终至天人永隔,给一生留下无尽的悲情与遗憾。若是陆游和唐婉能将爱情看淡也许,人生也不至于这般辛苦,偏偏就是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才让这份痛苦痴缠相伴一生至死方休。
庆幸我们的故事没有这样的残忍,庆幸薛功灿和珠裕邻的重逢无需等待十年,也无需像杨过和小龙女那样等待十六年,更无需等待一辈子。他们只等待了两年,而且确切的说应该是大约两年,其实是不到两年的。
我知道,在看这部剧的时候,很多人都在深深地痛恨这个两年,觉得两年太过漫长,编剧太狠心,为什么要两年呢,一年不行吗?半年不行吗?
是的,就是不行。
当年金世璇离开薛功灿就是两年,在这个有电脑有手机有宽带的时代,尤其是韩国这个信息化建设高度发达的国家,两年间却能做到渺无音信。这样的负心薄幸让薛功灿学会了忘记他与金世璇之间的爱情。如今珠裕邻离开薛功灿也是两年,同样是石沉大海无影无踪失去联络。两年后的珠裕邻的感情自然是不必证明,连金世璇这样薄情寡义的人两年后归国都想着要来跟薛功灿重修旧好,更不必说珠裕邻这种骨子里生来就是重情重义始终如一的人,何况薛功灿这种近乎十全十美的男人,一旦爱上绝对就是“误终身”的事情。
那么,薛功灿呢?他是否也像当年放下金世璇一样,放下了他对珠裕邻的心动与痴恋呢?两年前金世璇回国后,他直言无法遵守他对金世璇的承诺,那么两年后当他再次遇到珠裕邻的时候,他是否还能够做到永不放手的誓言呢?世间如此多的诱惑,经过两年,他是否还能心如磐石情之独钟呢?两年的沧桑变化,他是否还能对珠裕邻对他的一片痴心坚信不疑呢?这就是导演和编剧设置同样的两年来向我们证明的事情。
小的时候,我常觉得光阴走的太蹒跚,总是会问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我觉得时间过的好慢。妈妈说:等你长到妈妈这个年纪了,就会觉得时间过的太快了。等我真的长大了,才认识到妈妈说的是真理,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只觉得时间过的越来越快,特别是当忙碌起来投入工作学习的时候,就会觉得时间不是以秒计数而是以日以月以季以年计数,跑的更加飞快。十年前看这部剧,觉得这个两年是如此的漫长,十年后再看,两年而已,还好吧,你可以感叹说“人生有几个十年”,却很少听到有人感叹说“人生有几个两年”,两年真的不长,比起陆游和唐婉的爱情,两年根本就是弹指一挥间。
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时间也可以巩固一个人的心。连我们这些观众爱这样一部电视剧都可以爱十余年,里面的人物和剧情也可以被我们津津乐道十余年,我们当然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仅仅两年的时间,是根本无法改变故事中两个感情亲历者的心,因为那些嬉笑怒骂悱恻缠绵的记忆,足以让他们甘心首疾终生不忘。
两年的时间,如果想放下真正的爱情,远远不够,这个世界上分开数年后仍然彼此深爱的,大有人在。有时候,分离反而还会让感情变得更加的醇厚,更有甚者只是让爱情变成心中的一颗不灭的小火星,一旦不小心被重新点燃,那就是星火燎原绵延不绝。
所以,真的爱过的人就别再遇见了,看一眼都是心潮澎湃。
1、薛功灿今天下班这么早还有一个理由:下雪了,要去给他心爱的女孩买生日礼物了。
他走进了一家商店,顺手拿起了橱窗边摆放着的小狗玩偶,这只玩偶在珠裕邻的房间里曾经有一只一模一样的,那是当初她去跟徐正雨抓娃娃的时候抓到的,他记得,济州岛之行失约的那次,她因为误与他意外接吻,回到家之后害羞地搂住这只小狗把自己埋在了床上装死不敢看他。
曾经他笑话她说她那么能吃,就像院子里的白狗妈妈“莫口”,从此“莫口”成了他对她的爱称。这个小狗也是白色的。薛功灿拍拍小狗的头,就像从前拍着珠裕邻的头一样,他看手上的小狗,温柔地笑着:“莫口,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生活啊。”然而嘴角不经意间微微又流露出一丝忧愁,那是他在为她担心:珠裕邻,你一定要好好吃饭,不要太贪吃,不要再撑到,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接着他在货架上挑选起了玻璃雪。他的手从几个玻璃雪上面掠过,很快挑选出了一个,从之后薛功灿房间的柜子里我们就能看到,他掠过的都是他已经买过的样式。
手里拿着玻璃雪,他却还是像当年第一次在酒店看到这件小物件一样,将它倒过来,看到里面飘起了雪,他笑了。七百天如一日,他从来没有放下过他的女孩,一如既往地爱着她,一如既往地记着她的生日。他曾对她说过:“下雪天是珠裕邻的生日,我不会忘。”他是真的一天都未曾忘记过。
2、张叔叔和姨妈抱着小宝宝跟下班回到家的薛功灿打着招呼,薛功灿不再称呼张叔叔为“叔叔”,而是叫了一声“姨夫”。当年虽然珠裕邻走了,张叔叔和姨妈的婚事却还得照常进行,大家的生活都要继续,毕竟每个人的人生都有不同的轨道。
姨妈告诉他爷爷要见他,可能是因为他打算去日本的事情。说到这里,姨妈也不解地说了他一句,说他刚从济州岛回来才几天,又要远行。
从姨妈的话我们可以猜到,这两年薛功灿很可能就没几天在家,不是上班就是出差,不是为了公事出差就是为了私事出差。总之是无心在家的。
薛功灿并没有对姨妈的话做出回应,只是微微一笑走进爷爷的房间。
大概是先找到了真孙女,家里又有了红喜事,然后又添了可爱的小宝宝,爷爷的情况倒是有了很大的好转,他已经可以站起来不需要别人的搀扶,自己借助拐杖步行了。这一部分也是当初珠裕邻的功劳,珠裕邻还在的时候她就经常搀着爷爷四处走动帮助爷爷恢复,所以某一次才引发了爷爷的突发奇想让薛功灿带她去买运动服好跟徐正雨一起去运动。
可能也正是因为爷爷的身体已经颇为稳定了,薛功灿才觉得自己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他给爷爷鞠了一躬,说了声:“我回来了。”语气淡漠,仿佛只是走个程序一样完成这个晚辈应有的礼仪。
他未等爷爷开口,自己先汇报去日本的事情。他面无表情地说日本酒店的收购案从头到尾一直都是他在处理,所以他现在打算常驻日本去接手那边新收购的酒店业务。
虽然这两年是薛功灿带着始终未愈的心伤,深深思念着珠裕邻,但他却从未放弃过工作,相反,他化悲痛为动力,更加努力地扑在事业上,甚至把酒店的业务都发展到了国外。就算他把业务拓展到日本有他的部分私心,但事实上就是扩张了公司规模。所以我是很欣赏薛功灿这样的男人的,是性情中人,却又能克制情绪,即使生活中遇到苦难挫折,也绝不因此萎靡不振自暴自弃。
爷爷是背对着他的,不是不想见他,而是不敢见他。爷爷赶走了他心爱的女孩,还对他隐瞒了已经找到了真孙女的真相,爷爷心中其实也在良心不安。爷爷明知故问,问他去日本仅仅是因为这个吗。
两年前的事情之后,薛功灿就更加不爱撒谎了。他坦率地向爷爷承认说对不起,正如爷爷所知道的,去日本经营酒店并不是他唯一的目的。
面对这样的诚实,爷爷却反而心生怨念,他厉声说:“你还在……”。可爷爷的话并没有说完,他想说的必然是“你还在找那个女孩。”没有说完是因为他看到了薛功灿脸上的倔强与执着,那样坚定不移的神色让他想起了他那同样倔强执着的已亡故多年的女儿。他可以赶走珠裕邻,他对薛功灿却是别无他法,只有说:“好了,我知道了,你上楼去吧。”
从“还在”一词中足以见得,两年期间,薛功灿从来没有放弃过找珠裕邻,也许是因为谎言世界已经破碎,他倒反而没有了压力,即使是在家,在家人面前,甚至在爷爷面前,他也会坦荡荡地表现出对珠裕邻的眷恋,堂而皇之毫不避讳寻找着珠裕邻的下落。
薛功灿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他像汇报完工作的下属一般,说了句晚安就回了房间。
从前面他对姨妈姨父的话的不作回应,以及这里与爷爷的对话时的简短言辞,可以看出,这两年里,薛功灿对家里人不仅仅是诚实,而且是越来越沉默寡言。他本就是没有自己的生活的人,是珠裕邻的出现给他的人生增添了无尽色彩,如今珠裕邻被赶出他的世界,他的世界就变得更加单调乏味,仿佛与家人除了工作也没有什么可聊的话题了。若不是家里有个天真可爱的小宝宝,恐怕这个房子对他而言就是如监牢一般的存在。
3、镜头没有给二楼珠裕邻曾经住过的房间,但是我想细心的姨妈一定没有改变里面的陈设,她知道薛功灿的深情,所以必然会给他留个念想。我们可以想象,这两年里,他会不会经常情不自主地打开对面那间房间的门,看看她睡过的床,看看她坐过的椅子,看看她照过的镜子。那个房间曾经有好多回忆,有尴尬的,有好笑的,有生气的,有温馨的,一进去便是触景生情。
薛功灿走进自己的房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在家人面前这样绷着非他所愿,他也很心累。
他从袋子取出玻璃球,倒置又放正,看它下雪的样子。曾经也是在这张桌前,他带着一份小小喜悦,摇晃着那樽玻璃雪,又期待着看向窗外,盼着下雪就可以送她生日礼物。
接着他转身将玻璃雪放进了柜橱里。这个柜橱从前是没有的,放柜橱的位置曾经放的是一张带镜梳妆台。
镜头扫过,我们可以看到玻璃橱里全是玻璃球,各式各样的都有。还有一个跟珠裕邻曾经摔掉的那个一模一样有个小月亮的。当初她的那个摔碎了,还割伤了手,当时他答应过她,会给她买,就算不下雪也给她买,然而还未等买来送她,她就消失不见。当时她说,没关系,雪今年不下明年还会下,可是明年已过,后年又到,她却还是没有回来。但他说过的话他就会做到,他还是给她买,逢上下雪天就买,一不小心,就购置了整整一柜橱。虽然他没有办法亲手送给她,可如果有朝一日她看到了,她一定会很喜欢吧,那是无数个永远都会为她一个人下着雪的世界。
这段情节是很戳人泪点的,那代表着一个男人对自己爱的女孩痴情不改却又只能静默无声的思念。
这时姨妈轻轻推开了房门。可看到薛功灿蹲在柜橱前落寞的样子,她识趣地悄悄把门又带上。
姨妈小声跟叔叔讨论着每次下雪功灿就会买玻璃雪回来,善解人意的叔叔感叹道应该是与那个女孩有关吧。
二楼基本上是属于薛功灿一个人的地盘,后来是他和珠裕邻两个人的天地。家人对他的隐私是颇为尊重的,在本剧中,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姨妈和叔叔出现在了二楼。他们是在薛功灿上楼后跟着上来的。家里的气氛在这两年里一定一直都不是太好,薛功灿是越来越惰于主动与家人沟通,姨妈和叔叔看到当年好不容易走出阴影的薛功灿又因陷入新的阴影而无尽消沉,是忧心的,可他们能做的事情毕竟有限,只能尽量给予他安慰,只是眼前他这副伤心的模样又让人不忍打扰。
姨妈和叔叔又何曾不想念珠裕邻呢,那个活泼可爱的珠裕邻,曾经给这个家带来了多少欢声笑语呢。这两年,没有珠裕邻帮姨妈敷面膜,也没有珠裕邻帮叔叔敲钉子,姨妈和叔叔闹矛盾的时候也没有珠裕邻来费心调解撮合,珠裕邻不仅仅是这个家的开心果,也是这个家亲情的黏合剂,这两年如果没有小忆邻的出生,只怕是会像薛功灿的父母去世的那两年一样,冷冷冰冰一片死寂。可是有些人,是无法替代的。
4、上一集结尾时出现的那个绿衣女孩下班回家了,她的脸上已然没有了工作中表现出的愉快笑容,而是被无精打采所取代。她热爱她的工作,那笑容是真心的,但那并不意味着完全不是职业性的,真实的她,就是这样的闷闷不乐。
这里仔细听的话,可以注意到一个小细节,她走上楼的时候,看着满天的雪花,嘴里顺口哼出的就是雪人那首歌的调子,曾经徐正雨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时候,她说她有,她喜欢的是雪人,继而立刻欢快地唱起了这首歌。如今旋律还在,雪人却看不见了。
此时爸爸为她精心准备了一颗圣诞树,看到她回来了,兴奋地跟她说着"生日快乐"。
这里足以说明,珠裕邻的生日是下雪天并不是她信口编来的,爸爸也是一直都把下雪天当做她的生日来给她庆祝。这样进一步证明,之后珠裕邻所说的“下雪天是她的生日这种骗人的话只有薛功灿会信”那句话才是真的谎言。
爸爸说去年冬天他们是在菲律宾度过的,都没有下雪,所以也没过成生日。
根据之后尹秘书的交代,我们得知了珠裕邻两年前离开后首先是去了日本,那现在爸爸又说去年又去了菲律宾,可见珠裕邻离开薛家后就又回到了居无定所四处漂泊的生活。为什么会选择菲律宾?可能是因为薛功灿当年在机场说过“那就去一年四季都不下雪的热带吧”,也有可能是因为看到雪就会想起薛功灿,反而徒增伤痛,索性冬天就逃到不会下雪的地方去。
参考之前姨妈的口吻,这里爸爸的意思,之后他们在户外的衣着,可以判断,这应该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而珠裕邻那年离开首尔的之前,她打碎玻璃雪的那次,通过她与薛功灿的对话,是已经明确了当时已经过了下雪的季节了,所以无疑已经是春天。保守估计,珠裕邻走的时候可能是二月末三月初,而现在可能是十一月十二月份,据此推算,她离开薛家应该是不足两年的,而她与薛功灿分开其实也就是去年的事情。这样算起来,大家心里会不会多少有些安慰呢,因为其实也没有分开太久。
面对爸爸的祝福,珠裕邻却说:"现在开始我不再把下雪天当做生日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是如此黯然。只要下雪天她就会想起,曾经有个人抚摸着她的头给她最认真的承诺,还会想起她最爱的那樽玻璃雪。原来,刚刚那个工作时笑颜明媚的珠裕邻,只是在用工作麻痹自己罢了。“下雪天不再当做生日”,这是根本没有放下感情的人才会说的话,如果是真的释怀不再爱了,是不会介意继续下雪天过生日的。
爸爸不解好好的生日怎么不过了,他说他特意买来了圣诞树,接着又把一颗星星挂在了树上,展示给珠裕邻看这样装扮起来有多好看。
刚刚还说“下雪天不过生日”的珠裕邻看到爸爸把自己的宝贝拿出来瞎折腾,立刻就紧张起来了,责问爸爸干嘛要挂在这里让风吹雪打。爸爸却说挂在这里比挂在墙上好多了。
她试着想用时间来忘记思念,可是却在思念中沉迷而忘记了时间。虽然辗转两年,珠裕邻却始终要把这颗“破破烂烂”的星星带在身边,甚至还挂在墙上天天能够看到。这颗星星代表了她对某个人承诺过的“如果你愿意”的坚贞爱情。
珠裕邻责备爸爸这样会把星星弄脏弄坏的,甚至不禁要伸手去把星星拿下来,却发现星星已经是被刮坏了,如同她的爱情一样已是伤痕累累。
爸爸不屑地说本来就是破的。情感迟钝的爸爸问她这颗星星有什么特别的吗?她看着星星说:"没,现在已经没什么特别的了"。
如果说没什么特别,何苦还要这么久日子以来都没有丢弃,她无意对爸爸撒谎,她在对自己撒谎。嘴上说没有什么特别,表情却出卖了自己的心,那是神伤,是怅然,也是想念。
还记得两年前金世璇回国的时候,珠裕邻不小心将真心买的钥匙项链掉落在地,她逼问珠裕邻说市场上是不是也卖这个一模一样的项链,当时薛功灿说就算卖一样的又有什么关系,金世璇就很激动地说这个项链对她非常重要。爱情的信物说白了就是一件东西而已,没有什么不可取代的,重要或是特别,从来就不是东西本身,而是人的真心。你可以戴着对你而言“非常重要”的信物一次又一次地践踏他对你的信任,你也可以带着对你而言“没什么特别”的信物一次又一次地为他牺牲自我。
5、虽是花叶不见两相离,两个人却守望着同一颗星星。两年后的薛功灿,虽然换了手机,有一条重要的信息却依然被他转存在手机里。这是那一夜他们在被困山里那个偷偷爱上他的女孩为他唱的歌,这是那一夜女孩喝醉了不顾危险地爬上圣诞树为他摘的星星,他会不时拿出来看看,每一眼都是牵肠挂肚,每一眼却又是心如刀割。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连这呼吸都让人觉得他心中在阵阵绞痛。
放下手机,他开始收拾整理办公室的文件,他即将要去日本了,既然爷爷说珠裕邻不会再出现在他们面前,找寻两年也仍无消息,那么他留在首尔无非也是无济于事,不如离开这个伤心地,反正他永远都不会放弃寻找的。日本是唯一一个存在过她痕迹的地方,虽然珠裕邻最后的消息消失在日本,但他仍然抱着一线希望。所以这一次不是出差,是常驻,有些东西他得随身带去。
他看着那些一叠叠的材料,全都是找珠裕邻的资料,这两年,他除了上班,就是在找人,找妹妹,更是找珠裕邻。看着资料上被各种划掉和打叉的消息,他身心疲惫,那个对他说"如果你愿意"的女孩,你到底在哪里?
作为观众,我们当然知道他们很快就要团聚,故事的最后是团圆,但是站在此时薛功灿的角度,他真的是在无望地搜寻,到底何年何月能否能找到,到底此生此时还能不能见面,他是没有信心的。
尹秘书在这期间一直在帮他寻找珠裕邻的下落,探听到当初她去了日本,后来又去了日本一家旅行社,再后来就没了踪迹。关于这段尹秘书的汇报 ,可以读出另外的信息,那就是珠裕邻在这段时间内,从来没有跟任何人建立过太深的感情,她是一旦离开一个地方,就跟那里认识的人直接失去联系的,否则也不会就这么断了线索。
在他收拾的那箱物品中,除了寻找珠裕邻的资料外还有一张他和爷爷的合影,爱情,亲情,两样都是他无法舍弃的,却为何不能两全。
此时徐正雨走了进来,问他,东西是不是收拾好了,把爷爷一个人留下走是不是没关系。薛功灿说日本也不是很远的地方,还有姨妈姨夫在家,没有关系。
确实不远,不过是两个半小时的航程,但爷孙俩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却不是靠时间能够轻易拉近的。
徐正雨问他为什么急着这么早就要赶去日本,他说想去旅游旅游。
整天一门心思除了工作就是找人的薛功灿竟然说他想去旅游,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但他并没有撒谎,只不过旅游并不是他的目的,与旅行社打交道才是他的目的。珠裕邻的生活技能就是导游,尹秘书的调查也证明她还是选择了去旅行社工作,他相信如果她要生活下去,很可能会做回老本行。
徐正雨问他去哪儿,他说北海道的札幌,听说那里经常下雪。听谁说的?听珠裕邻说的,他们假私奔的那次,珠裕邻说“札幌怎么样,听说那里经常下雪”,当时他还开玩笑说是不是这样每次下雪就有生日礼物了。虽然之前找妹妹的时候也去过那里,但并没有多做停留,这一次就多呆些时日吧,一边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寻找到她,一边好好游览一番这个珠裕邻明确表示过想要去的地方。
徐正雨心直口快地说:“去日本你是去找裕邻吧”。他们这对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互相之间知根知底,薛功灿从小应该就是一个目标性很强的人,这四年来不管遇到多大的麻烦,他都是通过工作来排遣烦恼,从来没听说过他会逃去旅什么游,他知道薛功灿就算是去旅游,也绝对不会是纯粹为了旅游,薛功灿的这个托词显然是瞒不过徐正雨的眼睛的。
既然被揭穿了,薛功灿也不隐瞒了,却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嗯"了一声。
徐正雨问他难道确定珠裕邻在日本吗?薛功灿微苦一笑,说不知道。徐正雨质疑做事情永远有计划有准备的薛功灿现在怎么却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瞎撞,薛功灿表示这也是没办法。
自从遇到珠裕邻之后,他就永远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了,爱情是没办法计划的,只能随心而动。
下雪的地方那么多为什么他纠结于日本呢?首先他确实也没有把握,只是打算去试一试,除了因为珠裕邻曾经提起过想去札幌以外,也是因为关于珠裕邻最后的消息就在日本,他试图去寻觅一些蛛丝马迹;而且珠裕邻是懂日语的,和她爸爸曾在日本呆过一段貌似不短的时间,札幌甚至都可以算是故土了,找一找还是有可能的,虽然这些都不算是明确的线索,但总归还是有个方向。
薛功灿和珠裕邻,这两个都是一下雪就会狂热地想念起对方的人,一个拼命想忘记下雪天的意义,一个却拼命往下雪的地方寻找,要错过,太轻而易举,何况世界有这么大,他从以前的找一个人变成了找两个人,真的好难好辛苦。这还只是去日本,珠裕邻可是懂中文的,万一尹秘书查到的信息是她跑来大天朝了呢,薛功灿恐怕是要找一辈子的。可就算找一辈子薛功灿也一定会找下去,因为他骨子里写的就是执着二字。
当徐正雨说也想跟着一起去,一起旅旅游一起找珠裕邻,说不定还是他先找到呢。
徐正雨是真的想去找珠裕邻,徐正雨也是真的想跟薛功灿一起去“旅游”,而且徐正雨是真的不想上班。
薛功灿笑着说:"对你来说有点难度"。其一,在找人方面,薛功灿确实比他有经验,其二,这句话依稀还能感觉出一点当年情敌之间的硝烟,其三,徐正雨是真的忙到脱不开身了。
徐正雨才离开办公室没有几分钟,尹秘书,不,现在已经是尹室长了,就打电话过来催他回去批文件。徐正雨挂了电话把手搭在薛功灿身上,苦着脸求薛功灿把尹室长也带去日本,说他还是喜欢以前的秘书。
薛功灿假意安慰他,然后又毫不留情地把他的手一把甩开,笑着跟他讲还是尹室长更有能力,他还真得吃点苦头多努力多磨练。俨然一副前辈的口吻。
可以猜到,薛功灿常务去日本后,首尔酒店的很多工作很可能就是交给徐正雨理事打理了,所以薛功灿把一直追随自己的亲信尹秘书留下来辅佐徐正雨,希望能帮助他尽快成长起来、早日独当一面。而徐正雨则已经是表现出了烦不胜烦,而且尹秘书又特别的严苛,这种严苛必然也是薛功灿的指示。虽然不耐烦,徐正雨却只能乖乖听薛功灿的话老老实实回去工作了。薛功灿则可以逍遥自在地先回家看忆邻,晚上倒是可以跟他喝杯酒。徐正雨只能气的用小拳拳敲打薛功灿。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如既往的好,不但还是好朋友,还在工作上相互扶持携手同行。这一段情节中,薛功灿露出了两年后难得开怀的笑容,身边的人也只有徐正雨给他带来几许安慰与快乐,徐正雨给薛功灿解闷,薛功灿帮徐正雨成长,他们拥有彼此,都是人生之大幸。
6、爷爷自己偷偷摸摸去见孙女,却不让薛功灿见珠裕邻。两年过去了,爷爷仍然没有把找到真孙女的事情告诉薛功灿,理由是这是阻止他去找珠裕邻的唯一办法。这里的“找”不仅仅是寻找,因为我们可以看到薛功灿的寻找是没有停止过的,这里的“找”是指完全地丢下家庭跟珠裕邻在一起。爷爷虽然知道珠裕邻现在消失不见了,但薛功灿这样的坚持,他觉得这样下去找到珠裕邻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像薛功灿还固执地爱着珠裕邻一样,爷爷也还是固执地不接受他们的爱情。虽然爷爷现在有了真孙女,但是爷爷心中最重要的还是这个唯一的孙子,他宁可薛功灿还在累死累活满世界寻找妹妹,都不愿意告诉薛功灿真妹妹已经找到。
而这样束缚到薛功灿快要窒息的“爱”的期限是:直到功灿安下心来结婚为止。
世上女子数以万计,弱水三千,薛功灿却只想取一瓢饮。然而就算珠裕邻没有离开,找不到真妹妹,薛功灿也无法没心没肺地直接丢下爷爷跟珠裕邻在一起。不跟珠裕邻在一起他又跟谁结婚。爷孙俩不过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7、尹秘书变成了尹室长,而真奎也开始接越来越多的广告了。虽然尹秘书和真奎的爱情两年里以不慌不忙的速度发展着,显然他们直接的交往不再是两年前的每次见面就只说几句话,或者互相塞个小零食就赶紧跑掉,他们会很自然而然的站在一起聊更多的话题。
跟在薛功灿身边几年如一日的保持着正常上下级距离的尹秘书,到了徐正雨身边则免不了要被连公鸡母鸡都区别对待的徐正雨微撩一下,夸夸她的美丽,拍拍她的肩膀,当她对他的恭维完全不为所动时,就卖卖乖。花花公子毕竟本性难移。但这种撩逗并不让人觉得太过反感,因为徐正雨并无存心勾搭调戏的意思,只是想通过讨好尹秘书来偷懒。尹秘书可是跟在薛功灿身边的人,行事方式都是遵循薛功灿一样的严格苛刻,只给了徐正雨喝一杯咖啡的时间。
可真奎的眼里却揉不得沙子,他看到徐正雨竟然还与尹秘书有身体接触,不禁咬牙切齿,眼睛都瞪圆了。
尹秘书跟徐正雨说完话后立刻注意到旁边等待她的真奎,她低头抿嘴一笑,露出少女般的娇羞,这诚然已是一个恋爱中的女人。
真奎不开心地开口便问尹秘书就不能一直在薛功灿手下工作吗,聪慧的尹秘书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薛常务这周就要去日本了,他是不是希望她跟着一起去日本。真奎听闻此言赶紧摆摆手说不是,他想了想,远赴日本两地相隔,还不如在花花公子身边。当初尹秘书本打算去济州岛的,他都只能表示努力工作争取攒钱买机票天天去,可要是去了日本,就算是现在的经济条件好转了,也负担不动天天往返国内外呀。留在首尔,他至少每天还能见到吧。
可他还是不放心,叮嘱尹秘书一定不要被徐正雨给迷倒了。真奎的担心不是没来由的,毕竟徐正雨帅气,多金,又会哄女人开心,这三样他勉强只能做到一样。
尹秘书听出了他的担心,隐晦地表达了自己喜欢的类型是像真奎这样“个子高高,又纯朴又善良的人”。说完离开。而反射弧略长的真奎竟然想了半天才意识到尹秘书这说的是自己,恍然大悟之余是喜不自胜。
两年后的尹秘书和真奎他们都知道对方对自己有好感,甚至还会以自己的形式含蓄地表达出吃醋和对对方的喜爱之情,他们更亲密,却又还是那么纯真。这又是一对完全不显多余的配角,而且这样的爱情羡煞旁人。
在这两年里,为了寻找珠裕邻的下落,薛功灿必然是会跟真心真奎姐弟两经常联系,很可能也察觉到了尹秘书和真奎的感情,他自己与爱人分离,却也不忍心看别人劳燕分飞,以薛功灿的善良,他肯定是会成人之美,所以不带尹秘书去日本的另一部分原因,极有可能也是为了不拆散真奎和尹秘书。
8、知道薛功灿还想着珠裕邻,根本无心婚姻大事,这样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姨妈心里想到的是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好的方法是找到另一段感情,同时也很有可能是受爷爷的指示,于是一直在费心给薛功灿安排相亲。
对于珠裕邻来说,是"曾经沧海难为水",而对于薛功灿来说,又何尝不是"除却巫山不是云"呢。所以从姨妈和媒人的对话中得知,薛功灿是被安排了三次相亲,他根本去都懒得去,因为这都是家里人的一厢情愿。对于薛功灿而言,他的未来,根本没有安放下除珠裕邻外任何人的可能。
被安排相亲的不仅仅是薛功灿,张女士还在不辞辛苦地为她的宝贝儿子安排着相亲。徐正雨还是跟两年前一样没把相亲这件事放在心上。徐正雨这种阅女无数的美男子,真的要结婚何须相亲,难道不是勾勾手指头就有无数女孩自告奋勇前赴后继地扑过来吗?因为他心里也没有彻底放下珠裕邻,甚至还抱着如果能重逢也许这一次她会爱上他的希望。只是他拒绝相亲的方式不像薛功灿那么直接,他是干脆把几个相亲对象都叫到一起玩。
不必多说,他们这个圈子里安排的相亲,对方姑娘不是大家闺秀就是淑女名媛,可是这两家少爷都完全没兴趣。连媒人都忍不住官方吐槽,说薛徐两家的公子都这么步调一致地排斥相亲,明显是没有结婚的意思,又听说他们两关系亲密无间,会不会是在搞基。
据说韩国国民对于同性恋的排斥甚至比天朝还要严重,媒人这席话自然是招来了姨妈和张女士的强烈不满,大骂媒人是不是疯掉了。
9、媒人当然是在胡说八道,但是接下来的剧情却偏偏安排了一段薛功灿和徐正雨的暧昧对话。
酒吧里,徐正雨神色略显黯然地说:“这次你一走,恐怕好久见不着了,心里怪怪的。”直男薛功灿轻轻一笑,表示:“听上去怎么这么肉麻。”徐正雨却继续说:“好像这辈子我们都没怎么分开过呀”。薛功灿微微点头,说:“将近也有三十年了吧。”
男才男貌,不在一起也确实是可惜了。怪不得有人说徐正雨对金世璇那么冷淡之后又苦苦追求珠裕邻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得到薛功灿。导演编剧确实是很皮的,加上徐正雨和薛功灿一直以来的种种亲密互动,真的不能责怪观众和媒人是腐眼看人基。
回到正经话题。徐正雨态度又认真了起来,他说:"薛功灿,如果你去日本的时候,我先找到珠裕邻了,我不会告诉你的。"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因为薛功灿并没有把握珠裕邻就一定在日本,也有可能在其他地方,甚至还有可能回到了韩国。
薛功灿为他这样的直白感到又好笑又好气,喊了一声"正雨啊"。
徐正雨表示如果这次珠裕邻是先见到他了,很有可能他也有机会了,他期许着说不定珠裕邻会觉得现在的他帅多了。他笑着问薛功灿是否认同他的观点。言下之意,有没有感觉到一点威胁。
站在他们的角度,尤其是站在薛功灿的角度,并非没有这种可能。就像当初经过了两年,他忘记了对金世璇的感情,现在又过去了两年,珠裕邻呢,说不定她也已经忘记了对他的感情。他和徐正雨说不定也是已经站在同一起跑线,更有甚者说不定她可能会更愿意选择徐正雨。
虽然徐正雨的妈妈不喜欢珠裕邻,但是徐正雨并不把这个作为负担,他想强行娶了珠裕邻,他妈妈根本拿他没辙。而薛功灿的局面完全不同,现在真孙女没有找到,风烛残年的爷爷身边的至亲其实只有唯一的他了,他无法完全背离爷爷,所以只要爷爷无法原谅珠裕邻,他和珠裕邻就没那么容易在一起。相比之下,也许徐正雨还是更有可能吧。但是那又如何呢?就算他身不由己,他的心却要孤注一掷,能不能在一起是下一步的事情,至少要先找到她才行。
徐正雨原本以为薛功灿在这里会应对他的挑战,可是薛功灿接下来说的一席话让人唏嘘不已:“不管在谁的面前,只要出现就好。我怕她一个人在什么地方煎熬,好担心啊。”
徐正雨想到失踪的珠裕邻,想到的是如果见面她会不会爱上自己。而薛功灿想到失踪的珠裕邻,想到的并不是现在的珠裕邻是会继续爱他还是会爱上徐正雨,或者她已经爱上其他人。他在为她的境遇而操心,在为她的现状而忧心。他担心的是珠裕邻现在过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会不会又在哪里受苦,爸爸是否又再外面赌博欠债,她是不是又再为了爸爸惹的祸四处奔波,会不会经常一个人躲起来偷偷流眼泪,伤心的时候是不是又独自跑出去喝闷酒,喝醉了有没有人会去接她回家。
薛功灿这样的一往情深是让徐正雨都无话可说的,虽然心里还不肯罢休,但徐正雨却也已觉得高下立见,自己是略逊一筹了。这已是真爱的忘我境界,除了父母,世间几人可以真正做到。
10、幸好,珠裕邻并没有在受多大的苦,也没有四处躲债,没有薛功灿在身边,她学会了好好照顾自己,因为她还要照顾爸爸,因为即使没有爱情,人生还要前行。但是她也确实是在受着煎熬,受的是内心情感的煎熬。就像他总是念着她一样,她也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念着他。只是这一次,独自承受的人变成了她。她和他的故事,她是连爸爸都没有告诉,为了不让薛功灿找到她,她甚至跟所有的朋友都断了联系,所以她身边不再有徐正雨或者真心真奎可以倾诉。
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望着那颗星星,心如刀割,却还笑着给自己打气加油。要加油继续承受思念,要加油继续耐住折磨,还要加油继续伪装坚强。那个笑容脆弱不堪,打气的话语音未落,她就又湿了眼眶。
我们可以看到,那个“已经被刮坏”的星星被用如雪花一样纯白柔软的绒毛装饰了一圈,显得更为美丽。这种蕙质兰心的事情,显然不会是爸爸做的。嘴上说着“已经没什么特别”了,却又敝帚自珍。这颗已经破烂不堪的星星,跟随她走遍世界,她却始终在用心呵护,如同她心底的爱情。
注意到这一段的背景音乐和当年珠裕邻在小饭店里喝醉时用的是一模一样的曲子,只是这一次,她爱的那个人无法一路狂奔地出现在她面前了。
11、薛功灿和徐正雨喝完酒回家,却发现有个故人在家门口等他。
金世璇说是因为听说他马上就要离开首尔酒店了,所以想在他走之前再见他一面。
这当然是金世璇入住了酒店之后,想去找薛功灿却扑了个空。知道薛功灿要离开了,她与他再续前缘的希望恐怕也有些渺茫,也显然已经是没有挽留他的立场,那么来见一面的目的是什么,如她之前跟申室长所说,想看看事情变得怎么样了,说的更直白一点,她就是想知道薛功灿是不是不爱珠裕邻了。这不代表着她还爱着薛功灿,只是代表着她的亡他们爱情的偏执之心不死。
金世璇说她离开的时候跟他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这显然又是以退为进的假话了,她走之前说什么倒并不重要,她走之前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才是最重要的。
薛功灿靠在座椅上,再一次用这样的姿势来表明他与金世璇之间遥远的距离。对于金世璇的道歉,他明确表示不用道歉,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果对于两年前她的归来,他有一丝丝余情的话,那么现在的他早已平淡如水,狂风也吹不起半点涟漪。所以道不道歉他根本无所谓,因为他根本没有记在心上,忙着找人的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想这些与他无关的人和事。
而她却继续纠缠,言下之意都在要求薛功灿必须接受她的道歉,因为她认为那并不是过去的事情。如果她已经不再对薛功灿有所执念,在薛功灿都已经明确表示“事情已经过去”的情况下,她根本没有必要还执意让薛功灿接受她的道歉,这说明在金世璇的内心她认为他们之间并没有结束,甚至还有重新交往的可能。她始终没明白,自己不是输在两年以前,而是早就输在了四年以前。
薛功灿听出了她的意思,叹息道让她不必这样,他把两年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表示即使没有他,她也一样可以在世上发光发亮,让她把过去的事情都忘记,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其实只要后面那句话就够了,薛功灿为什么又要说一遍“没有他,她也一样可以在世上发光发亮”呢,因为薛功灿了解金世璇,她并不是因为爱他才需要他,而只是因为需要他才爱他。他知道金世璇的追求,他也一直都尊重她对网球事业的追求,本来这两件事情并不矛盾,但金世璇曾经却把网球事业和他对立起来,做了一个非此即彼的选择题,这样的选择题这辈子只能做一次,做完一次,那么这场爱情的考试就提交了答卷,她现在想重新考一次,已经太晚太晚了。
薛功灿的话让她的自尊心再一次深深受到了伤害,她没想到过了两年,她还是没有跟珠裕邻在同一水平线上,而且薛功灿直接甩给她的是一个完结篇,恼羞成怒的她开始攻击薛功灿的痛处:“那你和那个女人的过去呢?也不必记得,不用放在心上吗?”
两年前她说了不该说的话,两年后一见面她继续说着不该说的话,薛功灿抑制住自己的不快,郑重其事地告诉她:“珠裕邻对我来说,不是过去。”,然后丢下一句“我先走了”起身准备走。
她却仍然不依不饶地在他伤口上撒盐:“可是也不能成为未来啊。”
他对她已无话可说,离席而去。
当薛功灿离开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说自己太坏了,可是为时已晚,她在薛功灿的心里已是更加的不堪。
其实金世璇并不是坏人,与很多电视剧里的女二号比起来,她绝对不算是坏的,她只是对爱情的态度过于自私和幼稚。仅仅是意识到自己太坏,那并不是成长,而只是在减轻罪恶感。记得两年前她回来后对薛功灿说的话是“对不起,我留下你独自走掉,但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语气轻描淡写地如同只是迟到了一次约会,言语中透露的是薛功灿还不得不必须立刻马上原谅她。两年后,有了对比,珠裕邻也是走了,而且也是从未联系过薛功灿一次。珠裕邻与金世璇不同,她不会出现在任何媒体上,也许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而薛功灿却仍然对她死心塌地。同样是分开两年,同样是毫无音讯,为什么薛功灿对她和对珠裕邻的感情大相径庭,这才是她应该好好反省的。
金世璇一开始就说她是来为两年前走的时候说的话来道歉的,但这个来道歉的人显然是毫无诚意的,与薛功灿最后还是闹了个不欢而散。如果她真的是对薛功灿过意不去,不但不应该说那些“珠裕邻不会成为未来”的话,她更应该当场就把真妹妹的事情告诉薛功灿,然而她却并没有,所谓的“道歉”,所谓的“心里过意不去”,都是在自欺欺人寻求自我安慰罢了。
12、临走前,薛功灿与家人道别,没有依依惜别,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地说会一个月回来一次。仅此而已。
姨妈还不死心地说这个时候他应该找个伴儿一起去。
三十岁,对于男人来说不算老,但也不再是青春年少,姨妈作为长辈,这样的担心也并非全无道理,而且她希望能有个人能陪他去,是因为在首尔还有家人,去了日本,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而叔叔却未等姨妈说完就用胳膊顶了她一下,让她不必再说,笑呵呵地转移话题说让他不要担心家里的事,要多保重。
男人也许更懂男人,他知道,现在的薛功灿即使是寂寞孤单,心里也容不下别人。姨妈的多次相亲安排结果已是显而易见,所以也就不必再徒劳多费口舌了。
薛功灿跟爷爷说他会经常联系,要爷爷注意身体多加保重。爷爷并不抬头看他,叹了口气,严肃地说了一句“知道了”,薛功灿转身离去。
姨妈想要说些什么欲言又止,因为这样的离开显得如此匆忙。
爷爷抬头看了一眼他离开的身影,表情凝重,暗自不舍。
谁撒谎谁被动,谁撒谎谁理亏,对于薛功灿的远行,爷爷难以理直气壮地挽留。
薛功灿还是那个让他们骄傲的好孩子,他还是继续爱着他的家人,只是他的礼貌中透着距离感,孝顺中带着仪式感。
13、在薛功灿和珠裕邻相遇之前,他们会集中经历几次错过。
徐正雨开着薛功灿的车送他去机场,车停下等红绿灯。徐正雨这时一脸仗义地说表示:“还是我好吧,这么忙还亲自送你去机场。”
薛功灿却不客气地戳穿徐正雨的小心思,说他其实就是想找个理由溜出公司偷懒。
被揭穿的徐正雨不服气地撅撅嘴,调皮的神情让薛功灿都不禁一笑。
徐正雨现在已经是除了撩女人,也开始撩男人了吗?不,他在卖乖。虽说是同龄,其实薛功灿和徐正雨的关系一直以来是更像哥哥和弟弟,徐正雨之前不想上班,薛功灿就宠着他由着他随他去不去上班,还甘心养着他,后来徐正雨有意奋发有为了,薛功灿就比他还上心,监管他督促他鞭策他。徐理事对这个薛常务是又敬又爱又怕的。
旁边一辆旅行车也在等红绿灯,这辆车上,有个珠裕邻。
当我们发现珠裕邻所在的旅行社叫“莫口”的时候,是激动的,我们都知道莫口是薛功灿对她的爱称。这家旅行社应该不是珠裕邻开的,结合后来爸爸还要给她找新工作,很有可能是别人开的旅行社,她只是帮忙取了一个名字。她会想到用“莫口”这个词,就是有意义的,所以不管珠裕邻之后对薛功灿说了什么狠话,我们都要记住她从没有一天放下对他的爱。如果她已经忘怀,要么就是不会用这样一个会勾起痛苦回忆的词,要么就是根本不会想起这个词,可她不但是用上了,而且她要天天面对这个他曾经对她的昵称。
记得当初珠裕邻收拾行李的时候,带走了那只小白狗,我一直觉得颇为遗憾,因为玻璃雪碎了,她没能带走,所以薛功灿送她的礼物没有了,最终带走的却是她和徐正雨的记忆。但是现在想来,是我错了。就算带走的这个小狗是她当初跟徐正雨一起玩的时候得来的,徐正雨是朋友就永远只是朋友,这只小狗也只是她倾诉的对象。而且看到这集开头我们知道她还带走了具有重要意义的星星,这就足够成为一个念想了。而看到这里,就更加明白了,她思念薛功灿需要任何的物件吗?不需要,爱的记忆已经沁入肌理,连每一次呼吸都可以是他。
“莫口”这个词的发音在韩语里跟“吃吧”差不多,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薛功灿家的狗能叫莫口,不代表别人家的狗不会叫这个名字,所以薛功灿看到旁边的旅行车上印着这样一个旅行社的名字的时候,虽然有几分奇怪和疑惑,两次回眸,却也是一念而过。徐正雨是完全不知道“莫口”的典故了,自然更是一笑置之。
可恶的是,当薛功灿注意到这个奇怪的名字转头看向那辆车的车身时,珠裕邻这时是在车的前面的,当薛功灿移回眼神跟徐正雨说话的时候,珠裕邻偏偏在这个时候站起身走到后排,当薛功灿再次看向那辆车的后面时,珠裕邻又回到车前排坐下。
紧接着旅行车左拐,汽车前行,自然是旅行车和私家车驶向了机场不同的停车场。
这是老天爷给的第一次机会,被他们错过了。
在候机厅,珠裕邻带着遗忘行李的旅客回车上拿东西,薛功灿和徐正雨只顾着前行,没有环顾四周,二人与珠裕邻再次擦肩而过。
这是再一次的相遇,薛功灿却又是错过一次机会。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薛功灿和徐正雨在一个热情的拥抱和暖心的握手后,就此分别,这样的好兄弟,真是弥足珍贵。当然后来我们都知道了,薛功灿又折返回来了,这一辈子大概他除了不能摆脱珠裕邻,也是不能摆脱徐正雨了。
说眼神,那还是徐正雨的好,送完薛功灿,他开车出来,只是随意一瞟,就发现了陪着游客拿行李返回候机厅的珠裕邻,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次,原来真的是他先发现了珠裕邻。他当然不可能开车离开,他把车稍稍往前开一点,给后面的车让了个道,自己则是迅速跳下了车,向珠裕邻的方向追去。
薛功灿在填写出境卡的时候又再次遇到了“莫口”旅行社的游客们,大妈将他的笔借去,还向他请教出境卡怎么填,薛功灿丝毫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而是有礼貌地给予指导。结果又来了一群大妈,都没有带笔,这只笔就被他们相互传递使用。好心的薛功灿也不好说些什么,任由他们继续用着。
按理来说日进斗金的薛常务是个大忙人,夸张一点说,就是传说中的那种丢了钱都没时间捡因为捡钱的时间可以赚得更多的那种人,但薛功灿对山沟里的村民也好,对这帮麻烦的大爷大妈也好,他表现出的都是热情礼貌有耐心,这是薛功灿的人格魅力。换了金世璇可能看都不会看这些人一眼。这么好的薛功灿却得不到他想要的爱情,实在天理不容。当然薛功灿也从来都不是圣母白莲滥好人,对于伤害过他的人,他表现出的冷漠和排斥也是人之常情。
薛功灿的笔没了,他自己的出境卡暂时也填不了了,就左顾右盼,却注意到这帮大爷大妈们拿着的小旗子。又是“莫口”旅行社,他想着自己怎么老是碰上这个旅行社了,真是有缘,却并不知道这是上天又一次在给他提示了。
这时薛功灿接到了尹秘书打来的电话。
尹秘书的电话里说了两件事:第一件是日本旅行社的地址她已经发到他的电子邮箱了,因为之前薛功灿说他要去旅旅游,会误让人以为这是为他预订的旅行社,但仔细一想,一般旅行社都是会派人来机场接机的,就像珠裕邻之后做的事情一样,所以这家旅行社最有可能的是珠裕邻曾经呆过的地方,所以说是说去旅游,其实薛功灿是打算到了日本,他就直奔那里找人;第二件事,尹秘书除了是在自己老上司临走前跟他道个别,同时也是来给他打气的:“常务,请你一定要找到珠裕邻小姐,您多保重”,而薛功灿交代她:“你也多保重,爷爷和正雨都交给你了”,这样的对话已经不是上下级关系了,而是相互支持与信赖的朋友之间的鼓励和托付了。尹秘书这样忠诚友善的朋友是可遇不可求的,也但愿世界上所有善良的人都能物以类聚。
与尹秘书通完话,薛功灿挂了手机,回过头就发现自己的万宝龙连同那帮大爷大妈一起消失不见了。
也许是另外找别人借了笔,他总归还是填完了出境卡,来到安检口排队。
这时珠裕邻陪着之前那位把行李落在车上的大妈赶了过来排队。他与她之间只隔了5个人的距离,或者是薛功灿又陷入在自己的沉思里,或者是机场太过嘈杂,亦或者是珠裕邻说话的音量不够大,薛功灿连身后熟悉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大概每个观众心里都在拼命地呐喊着:“你回头啊!你倒是回头啊!”然而并没有。
珠裕邻因为完成了这批游客的导游工作,转身离开机场,上天本已经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现在却又再次离远。一次又一次的错过让人扼腕叹息。
可是徐正雨看到珠裕邻了,他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薛功灿,他一路追了过来,看着走出候机厅身影的珠裕邻,他正准备直接追过去,却被尚未走进安检口的薛功灿喊住。薛功灿一脸懵圈地问他为什么怎么又回来了。徐正雨却是望向珠裕邻的方向,其实薛功灿这个时候只要顺着徐正雨的眼神看过去,可能也会注意到是那个是珠裕邻,当然这个也不能保证,毕竟近视的薛功灿出门没戴眼镜。
此时的徐正雨,宁可这一次放珠裕邻走了再去找,也不肯向薛功灿透露一点线索,毕竟他已经知道珠裕邻在首尔了,只要在首尔,就有被找到的可能。爱情都是自私的,既然现在机会均等,那么徐正雨,你可以再被原谅一次。
徐正雨撒谎说没什么,他就是来跟他道别的。薛功灿当然觉得徐正雨这依依不舍是来的没头没脑,笑着说:“无聊,我要走了。”
徐正雨却喊住了他,话里有话地再次提醒薛功灿:“功灿啊,别忘了我说过的话,要是我先找到裕邻,绝对不会把她让给你。”
其实真的不想让给薛功灿,徐正雨根本没必要再三强调这一点,只需要去做就可以了,这句话恰恰反映出了徐正雨内心的矛盾,虽然他想抢在薛功灿之前找到珠裕邻,可是他明明已经看到珠裕邻了,薛功灿这几年是怎么受尽内心折磨的他也清楚,所以真的不告诉薛功灿他又有些良心不安,于是就忍不住以这种模糊到不能再模糊地方式暗示他:我已经发现珠裕邻的踪迹了。
薛功灿当然听不出他的潜台词,他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与珠裕邻再三错过,可薛功灿的心中却是没来由的一阵坚定,他自信地微笑着说:“不会有这样的事情的,我会先找到的”,转身进了安检口。徐正雨看着薛功灿远去的身影,心里想的必然是:薛功灿,你并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这一次我恐怕赢的是我。徐正雨错了,薛功灿什么都没有错过,在这个故事里,真心相爱的人一定会再次相遇。
送走薛功灿,徐正雨抬头环顾,珠裕邻早就又没了踪迹,他飞也似的跑出机场寻找珠裕邻的踪迹,珠裕邻乘坐的旅行车从他面前经过,他认出了车上坐的就是珠裕邻,只是珠裕邻在专心跟司机讲话并没有看到他。
是的,他已经看到珠裕邻两次了,而且他知道了珠裕邻坐的车是旅行车,还记住了几个车牌号的数字。而薛功灿呢,正在赶往日本的路上,并且薛功灿短期内都不会回国,怎么看薛功灿都已经远远落后于他了。他下定决心,天涯海角一定要找到她。
如果说薛功灿和珠裕邻的错过只是老天爷的故意捉弄,那么徐正雨和珠裕邻的错过就是老天爷的无心安排。命运就是这么残酷,看到她不等于找到她,找到她也不等于是第一个找到她。何况我们都知道,就算徐正雨第一个找到珠裕邻也无济于事,他抱着先找到珠裕邻就有可能得到珠裕邻的心的想法,只能说明他对珠裕邻还不够了解。这是一个喜欢63大厦这种没有生命的东西都可以喜欢一辈子的执拗姑娘,让她在短短两年里就对薛功灿移情别恋,简直是痴人说梦。
15、飞机抵达日本,尚未降落,空乘人员给大家分发入境卡。薛功灿却因为没有了钢笔,拿着入境卡望洋兴叹。原想喊醒身边的乘客,但看到人家还在熟睡,就不忍心打扰了。他前后打量了一番,却发现走道对面的大妈正拿着他的钢笔在填写卡片。他试图想要回钢笔,大妈却厚着脸皮说先借她写完。薛功灿只好尴尬地收回已经伸出去的手。
大妈们边填入境卡边聊着他们的“莫口”旅行社,还有那个又会唱歌、人又好、还会一直说“你会有福报的”导游小姐。这时他才真的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
是的薛功灿,你的好心是会有福报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老天爷对于这样三番五次的捉弄已经腻烦,对于薛功灿这样一次次地错过它的提示的木讷也是万般无奈。这一次命运不想再玩什么暗示,它打算直接把珠裕邻的消息放在他眼皮底下,如果这样他都能错过的话,那么老天也别无他法了。
大妈们在传递导游小姐的名片时一个不小心,名片飞了出去,直接飘落在了薛功灿座位旁边,他好心捡了起来。如果大妈们之前的只言片语只是让他的心开始不安地跳动,那么这张出现在他面前的名片,让他整颗心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像曾经第一次拿到珠裕邻的名片时那样,不敢相信地凑近去看,曾经上天在他危难的时候把珠裕邻这个翻译通过一张名片赐给了他,现在上天又在他迷惘无助的时候把这个让他如同海底捞针般苦苦寻找的女孩通过一张名片赐给了他。
同当年一样,他对着名片念着她的名字,可是因为太过亢奋,以至于舌头都打了结,他别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不断地重复着“珠裕……珠裕邻,珠裕邻”,他拿着名片,对着大妈们说着珠裕邻的名字,神色是近乎夸张地惊喜,大妈们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激动有点惊吓与茫然,却又微微点头,表示是的,导游小姐确实叫做“珠裕邻”。
原来,这世上最令人欣喜若狂的不是相逢,而是重逢。
16、珠裕邻所在的旅行社收到了一个叫“金哲秀”的奇怪游客的预约,她已经告知对方不接单人的,可这个客人却宁可出双人份的钱也要跟她这个团,珠裕邻当然没想那么多,白天的时候全心全意投入工作一门心思用赚钱来麻木自己的珠裕邻想的是:人傻钱多速来。
珠裕邻这里的“告知”必定是函告,而绝对不会是通过电话,否则很容易就会察觉到对方的真实身份。
而薛功灿是很机智的,虽然他找到了珠裕邻的直接线索是异常地兴奋,可是他很快又恢复了理智和冷静的头脑。他没有直接杀到旅行社来,也没有直接打电话给珠裕邻,而是编造了一个假名字假身份报了她的旅行团。这不是想跟珠裕邻开个玩笑,也不是要给她一个惊喜,是因为珠裕邻是被爷爷赶走的,他了解珠裕邻,她本来一直就因为欺骗爷爷而心中愧疚,所以她能做到遵守对爷爷的诺言两年都不出现,那么他如果采用太过唐突和冒进的方式,珠裕邻很可能就会再一次逃走不敢见他。而采取这样的方式,她就没法对他避而不见了。
珠裕邻在机场接这一批的游客,几乎所有人都到了,就差“金哲秀”,这一批的游客都是认识的人,“金哲秀”是临时加进来的名额,互相都不认识,下飞机没有走在一起情有可原。珠裕邻就让司机先把已经抵达的游客领上大巴车,她继续等“金哲秀”。
“金哲秀”半天没有出现,却出现了一个她日日夜夜朝思暮想望穿秋水的身影。
相遇在机场,分别在机场,重逢还是在机场。
当在机场出口看到薛功灿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她把自己挡在了接人的指示牌后面,却不曾想,“莫口”旅行社的标识更是将她暴露,直接引导薛功灿站到了她的面前。
乱了乱了,心里乱了,脑子乱了,手脚乱了,全都乱了,她不知所措,撒腿就跑。却被他追上来一把抓住。
他看着这个女孩,两年的时间,也许让她的气质显的更为成熟,比起两年前的女孩,现在更像是个女人,但是她还是她,她遇到事情就想逃离的动作,她诚惶诚恐的神态,她惊悸紧张的眼神,她点点带伤的双眸,她从里到外的感觉,完全没变。这两年里他可能无数次地想过真的找到她后要跟她说些什么。珠裕邻我找你找的好辛苦,珠裕邻我好想你,珠裕邻请你不要再离开。然而,真爱面前,语言会变得如此贫瘠和匮乏,他心中的滔滔江海千言万语,此刻只能化成三个字让他一遍遍念着:“珠裕邻!珠裕邻。珠裕邻……”。这三声“珠裕邻”充满了辛酸与柔情,充满了痛楚与思念。
珠裕邻为什么回到首尔呢?
首先珠裕邻只是答应爷爷不会出现在薛家人面前,珠裕邻毕竟是韩国人,爷爷不可能独裁到限制珠裕邻的人身自由,禁止她一辈子不能来首尔,或者一辈子不能回韩国,更不可能限制她从事什么工作,这显然有违人道;
其次,首尔的面积虽然只有香港的一半大,人口却比香港多三百多万,说是说只要在一个城市就很有可能会遇到,但珠裕邻是了解薛功灿的,他不会没事在首尔闲逛,就算是因为出差会经常出入机场吧,仁川机场每天的吞吐量是过十万的,人流量太大了,所以珠裕邻还是抱着一些侥幸的心理的。而且我们知道当初薛功灿特意来机场寻找都没有找到,事实证明,如果不是这帮大妈的大大咧咧,薛功灿确实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机场与珠裕邻擦身而过,靠偶遇来找到珠裕邻,还是很不靠谱的。生活阅历告诉我们,有些恋人或朋友或同事分开后,哪怕一直住在同一个城市,很多也是再也没遇见过的。另外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猜薛功灿再怎么找她也不会在首尔寻找她。
再次,她离开首尔这么久,她唯一的好朋友和她爱的人都在这里,碰巧又有了这样一份工作,仿佛是天意,其实又是心之导向,冥冥之中她又回到了这里。她可能觉得过了两年,薛功灿对她已经像对金世璇那样把感情放下了,就算遇见他可能也已经释怀了。就算是她无法释怀,大不了她还可以跑嘛。
这样的相遇场面,也许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演练过无数遍,她也练习过无数遍万一遇到薛功灿时她应该如何应对自如。但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她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逃。她也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让她魂牵梦萦的人,眼眶微红,但她很快目光开始闪躲,因为薛功灿的眼神还是如此摄人心魄,再这样对望下去,她担心自己会很快败下阵来。
她稍稍低头,再眉眼一抬,就迅速带上了面具,变成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她极为客套地打着招呼:“薛功灿?真是好久不见啊,是出差回来吗?”。
薛功灿对这样的反应措手不及,他没有期待过金风玉露一相逢后的欢喜雀跃或者抱头痛哭,但是这样措不及防的距离感,让他心中一时间乌云密布灰暗迷茫,这还是那个曾经与他灯下拥吻、雪中牵手、车上依偎的珠裕邻吗?为什么她表现出的就像是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他恍惚地问道:“珠裕邻你是在开玩笑吗?”
珠裕邻躲在面具后继续保持着假笑,说:“怎么会是开玩笑呢?因为好久没见太高兴了。没想到这样也能见面。”
表情及时变化,大脑却没有及时整理好语言,这段话说的竟然都是真话。不是开玩笑,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完全没有什么开玩笑的心情;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无论她愿不愿意表现出来,好久不见,再次相遇,说一点不开心那绝对是假的,还记得她两年前初次抵达首尔的时候出机场见到的那对情侣吗?她多么希望那才是她与他重逢时的样子;竟然真的就这样见面了,“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她现在确实就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并且,在机场遇见不奇怪,可她自认已经与当年的穿衣打扮不同,还拿着牌子挡着脸了,这样却都能被他认出来。
但,就算见面了又能如何呢?也只能当作没见面,也只能挥挥手再次告别。
她心虚地觉得这席话毫无力度,她继续假装镇定地保持着距离:“我们虽然见面了不过怎么办呀,我在工作太忙了,今天就算了,下次清闲时见面我们喝杯茶吧!……不对,我们可不是那种关系,我先走了。”说完就急忙越过他走开,继续去等那个尚未到达的客人。
这就开始明显的言不由衷了。珠裕邻像当年把握不住真正兄妹的尺度一样,把握不住真正的客套应该是怎么样的。其实只要说前面那句“今天工作很忙改日再约”已经可以了,就像相亲后说“以后电话联络”,其实再也不会再联络那样,这才是最科学的拒绝方式。她却偏偏要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地加上一句“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这只能进一步暴露了她混乱的内心。
她的话说的前后矛盾,语句不通,辞不达意,薛功灿下意识地立刻反应过来,小骗子又开始撒谎了。
薛功灿跟了过来,站在她身边。两年前刚认识时,她在机场赖上了他,那么这一次,也轮到他来“赖”上她了。
珠裕邻却不敢看他,只是嘟囔着那个客人怎么还不出现,薛功灿也不绕弯子了,直接把她的名片亮了出来,告诉她,他就是她要等的那个叫金哲秀的人。
接着他们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针锋相对起来,她有意“无情无义”,他也索性恢复了霸道总裁的面目,不跟她玩什么柔情似水。
她说:“开玩笑的人应该是薛功灿你吧,我会退钱给他。”可又质问他:“为什么要来首尔观光?”
既然都说了要退钱了,还管他为什么来首尔观光做什么。一个在首尔生活了三十年的人,为什么要在首尔观光,原因不是显而易见吗?来首尔观光的原因她显然心里是清楚的。之所以还要这么一问,就是因为珠裕邻脑子还是乱的。
薛功灿对于她这样的明知故问气不打一处来,他说:“我乐意”。
珠裕邻又说那就给他换到别的组,今天来的游客互相之间都是熟人,“金哲秀”先生是陌生人,会让他们觉得不方便。
这理由非常苍白。先说退款,又说换组,自己都没理清楚对策。真的觉得会让其他客人觉得不方便,一开始就不会接纳他入团,现在才来说“不方便”,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正儿八经地理论起来,珠裕邻是说不过薛功灿的,书不是白念的,常务也不是白当的。薛功灿不紧不慢地说:“旅行本来就是来认识陌生人的。”
珠裕邻眼看着自己趋于弱势,着急地嚷着说他是在为难她。这一不小心又暴露了内心,真的没什么关系了,何谈“为难”,就当作普通的游客不就好了吗?就是因为当不了,所以才会觉得为难。
薛功灿语气强硬地说:“为难也得忍着,再为难也没有我为难。”一个刚到日本就立刻折返、还带着行李箱的、全国知名大酒店的富三代财阀,要在这个从小长大居住的城市与一堆陌生人开展一段荒诞无聊的旅行,他的确是更为难的那个。
可以看出来,从珠裕邻的第一句谎言开始,她在说每句话的时候都在眼神闪烁并伴有急促地眨眼,这是撒谎的人的难以隐藏的本能反应,谎言再强大,面对的人却知道这是谎言的人,也就不堪一击,所以她的抵抗都不过是战斗力为负,很快被薛功灿完全瓦解。
正在这时,司机打电话过来催了,她也知道多说无益,“金秀哲”也接到了,她没继续搭理他,转身出了机场。
薛功灿眼神不好,但是脑子是一直都很好。从第一集开始,虽然珠裕邻的谎言会给他不断增加麻烦,但他几乎从来没有真正上过当,包括谎言之夜那几个谎言,都是无关痛痒的玩笑。超人拯救国家那个,薛功灿只是半信半疑说不上受骗;电梯许愿那个,只是因为他心中有所念想因此顺势寄托于鬼神之力,就像我们转发锦鲤一样;斑马线那个,根本就是在玩游戏;而默数5秒爱上一个人,我们都知道的,他根本就是早就爱上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谈不上上当;珠裕邻吃地瓜被噎着的那个,他不是受骗,是被吓到了,这对他来说是“宁可信其有”的开不得的玩笑。两年前如此,两年后愈加成熟的他更是如此。太过于了解这个可以死死硬撑说谎话的厚脸皮的珠裕邻,强行扒开她的面具暂时是不可能的,因此薛功灿坚定地说:“珠裕邻你随便吧,我是再不会放你走的。”
17、不要说薛功灿了,连姨妈都是直到现在才知道真孙女早就找到了。她大吃一惊,拼命地跟爷爷确认,是不是在把珠裕邻赶出家门之前就找到了。这里姨妈一激动差点说出“裕邻”二字,却又赶紧收回,由此可见珠裕邻的名字在家里是忌讳,一般都不会提起,一是怕爷爷生气,二是怕薛功灿伤心。都想努力忘记这个人,可是事实证明,谁都忘不掉这个女孩。
姨妈不理解,为什么爷爷能将这件事情憋到现在。
爷爷解释说,要是被功灿知道已经找到真孙女的话,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身边。
当初不说,是存心让薛功灿和珠裕邻心里愧疚,让珠裕邻带着深深的歉意发誓永远不出现,结果后来自己又气的住院了,等身体好转了,只能继续瞒下去,因为那个时候两个人刚分离,正是薛功灿最脆弱、最想去找珠裕邻的时候,继续瞒着,薛功灿就没法安心离开。结果这一瞒就是两年,越瞒就越没法说出口了。现在薛功灿去了日本还只是为了工作,又答应一个月回来一次,也保证会经常联系家里,就是因为顾及到爷爷老无所依。若是让他知道爷爷不但早就有了真孙女,还为了束缚他而欺骗了他两年,保不准他不会像当年的女儿一样,干脆离家出走放手去找珠裕邻。
可见爷爷根本就是知道,哪怕他是一直瞒下去,薛功灿还是对珠裕邻痴心不改。姨妈心疼起了两个孩子,她当即尝试去规劝爷爷,说:“您明知道功灿用情至深,还不如同意他们……”。爷孙两明明是血浓于水,何苦要互相折磨,让互相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呢。
固执的爷爷为了不让心爱的孙子离开他,他依然不为所动,不但阻止姨妈继续说下去,他说他绝对不想再见到那个孩子。爷爷其实对珠裕邻谈不上讨厌,相反,他怕自己见到珠裕邻就会心软。事情已经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哪里还能轻易说原谅二字。
爷爷同时又表示他要趁着功灿不在家,接待亲孙女。这两年来,就因为要瞒着薛功灿,所以根本不敢让真孙女上门来。
姨妈和叔叔只能表示无可奈何,也不知道这样是为了那般,到底是不肯原谅彼此,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姨妈说了一句:“不管是孙子还是爷爷,脾气都是一样犟。”一个是死不肯谅解,一个是死不肯放弃,没有人肯认输。爷孙俩这场对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呢?
18、珠裕邻走到旅行车前,薛功灿抢先一步赶紧钻进了车里,生怕珠裕邻会丢下他一样。
结果珠裕邻灵机一动,让司机把薛功灿和其它客人带走送去宾馆。这样她就可以开溜了。
薛功灿又不傻,他在首尔有大别墅,还有大酒店,他住哪门子宾馆?旅游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薛功灿毫不犹豫地蹦下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问她去哪儿。珠裕邻撒谎说她只是负责接机的,让他好好在首尔旅旅游。薛功灿一听,表示正好,他也取消本来就没用的首尔观光。珠裕邻焦躁地问他干嘛要这样。薛功灿说他为什么这样她心里清楚,不管怎样他死都不会放开。说着,薛功灿又用力握紧了她的手腕。
两年前那场最后的大雪,他也曾握紧了她的手,她害羞地试图逃脱,他却也是握的更紧。
司机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但看出了这两个人貌似在纠缠,问她怎么办。珠裕邻没有立刻摆脱薛功灿的手,为了不耽误时间,她说这个客人她来应付,让司机带其他人先走。
于是司机发动车子走了,此时珠裕邻才生气地甩开了薛功灿的手,自顾自地走了。
还记得两年前薛功灿和珠裕邻刚认识的时候,珠裕邻两次在机场纠缠薛功灿的时候,薛功灿是什么反应吗?第一次珠裕邻抓住他的手腕,他当场甩开了珠裕邻的手说“别总来纠缠我”,第二次珠裕邻握住他的手,他是连话都懒得说,直接甩开。这大概也算是薛功灿在还债了。
可是,那时候的薛功灿所表现出的,是真的厌烦一个人的反应。而在这里的珠裕邻,对于薛功灿的纠缠,她根本不像是真的讨厌,倒更像是跟亲密的人吵架了在赌气闹情绪。珠裕邻和薛功灿这么怪异的互动,车上其它客人必然已经看在眼里了。不管具体是什么情况,至少旁人是能看得出来两个人是明显认识,而且关系不一般的。而我们就更看的明白了。只是珠裕邻自己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掌握好尺度,爱的反义词不是“恨”,爱的反义词是“遗忘”。她越是表现出对他的排斥,就越是暴露出自己内心的在乎。
19、薛功灿紧跟珠裕邻其后,惊讶的发现珠裕邻竟然有车了。
这是一辆红色的越野车,虽然颜色外观不同,但是与薛功灿两年前的路虎同一类车型,我不希望这是导演的无心之举,而更愿意相信这是有意为之,希望这是珠裕邻的潜意识在作祟,不知不觉活成了她记忆中薛功灿的样子。
当然这款车跟薛功灿的路虎和捷豹是肯定没法比的,珠裕邻这款是韩国双龙汽车旗下的柯兰多,貌似也就人民币十来万吧,虽然走之前没有拿爷爷给的钱,但是在薛家那么久,凭薛功灿发的那些薪水,多少还是有点积蓄,而且别忘了,金世璇是给过爸爸一大笔钱的,外加上珠裕邻这两年里的拼命工作,这个价位的车可能还是承受得起的。
另外,相信大家还记得,两年前的珠裕邻出行经常是需要人接送的,珠裕邻如果会开车的话,根本不需要司机,薛家那么多车,她随便开,也不必坐公交或者打车了。所以可以断言两年前的珠裕邻并不会开车,而在这两年里,珠裕邻为了忘记悲伤,不但埋头工作,还去学习了更多的生活技能。
珠裕邻坐上驾驶座,薛功灿也顺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行李箱往后排一扔,打算坐进去。珠裕邻看他这么不客气地要上车,问他到底想干嘛。薛功灿觉得她这问题问的也是奇怪了,这还用问嘛,当然是要一起走呀。她不是说她会来应付他吗?难道不带他走吗?珠裕邻却表现出了并没有准备要带他一起走的意思。
薛功灿看出她想丢下他,开始卖可怜,说自己刚从日本回来身无分文,她是想把他一个人扔在机场吗?
可薛功灿的这副强势又霸道的命令式口吻可不像是真的落魄了,珠裕邻当即表示机场出租车可以刷卡,让他去坐那个。说着就想发动车子。
薛功灿着急了,一脚踏进车里,两手扒住车门,然后一不做二不休,掏出钱包,折断了钱包里所有的信用卡,这里我们可以注意到,薛功灿出门是真的不带现金的。他说:“看到了吧,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你总该负责了吧”。怕珠裕邻又找什么托词,比如“你可以打电话让尹秘书送钱过来”之类,他又摸出手机,告诉她手机也没电了,打不通。根据后面的情节我们知道,薛功灿的手机是真的没电了,并没有骗人。他在跟自己打赌,赌珠裕邻一定不会真的丢下这样的他不管。
珠裕邻是真的被他的一系列行为弄的瞠目结舌了,为了缠住她,薛功灿是真的下血本了。可是她不能,跟他在一起每多一秒,她的心就柔软一点,她花了两年才建立起来的坚强,容不得半点震撼。她坚决地说:“不管怎么样,我再也不想和薛功灿搅合在一起了。今天就当没见面,就这么分别吧。”并非不想,而是不能。
薛功灿没想到珠裕邻竟然可以做到这么绝。他一计不成便生二计。他自认对珠裕邻还是了如指掌的,她本来就是心地善良的女孩,就算可以游刃有余地撒谎,却也总是会因为愧歉而受到自己的良心谴责。于是他开始讲人情债了,他理直气壮地抛出了以前珠裕邻可怜兮兮地溜进他济州岛的别墅,还从别墅果园偷橘子去卖,最后却被他放了一马的事情。
看到她的表情已经开始松动,他加大砝码,补上一句:“可现在想把身无分文的我扔下自己走?”
果然,珠裕邻对这张牌完全没有了还手之力。当初她恬不知耻地跑到薛家别墅住下,还偷了薛功灿家的橘子卖,薛功灿不但没报警,还主动送扭伤了脚的她去医院呢,后来还请她吃饭,薛功灿当初对她那么好,她就这样扔下薛功灿,确实有些不近人情。她无言以对,只好带上了这个死缠烂打的人。
珠裕邻并不是真的对薛功灿抛出这份人情债没有办法,她只是又一次被薛功灿给蛊惑了。那都是什么陈年旧债了,她忘记了,当初她是偷溜进了薛家别墅,但是她把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当初她是偷了橘子,但是她已经把橘子连同果酱的钱全部都还给薛功灿,薛功灿确实送她去医院还请她吃饭了,可是她在他的事业面临重大困难的时候施以援手为他争取到了重要的客户吗?我认为这里珠裕邻并非是被薛功灿说服了,而是用薛功灿的话欺骗了自己,假装这是自己欠他的,这就给自己找了一个既没有罪恶感、又可以跟薛功灿多呆一会儿的理由。
20、终于蹭上车的薛功灿,忍不住瞥眼看她,然后暗自窃喜。是该喜悦一下,也是终于可以因为团聚而喜悦一下了,虽然从见面开始她就在拒绝他,在推开他,但他还不是可以坐在她身边了,就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就像两年前他们经常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在车上的位置互换了罢了。总之,他又赢了。
他并不讲话,却是珠裕邻忍不住先开了口,她问他怎么不上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其实刚刚在机场她已经问过他是不是出差回来,他当时却没有回答。当时的情况是,她在刻意掩饰真心的假意寒暄,他则是一时间陷入这陌生的冷漠中,无暇回答她的提问。现在,她是真的在关心了。现在她知道他当然不是出差回来,而是奔着他来的,她也很好奇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她在怀疑,他是否真的是为了她丢下忙碌的工作,整出一场首尔旅游的闹剧,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整天为工作和爷爷的事情忙到昏天黑地的薛功灿吗?
薛功灿的回答则是:“我不在公司工作了,你走了以后我就自暴自弃。公司也不去,工作也不做,就天天喝酒旅行,就这么混着。”语气轻描淡写。遇到珠裕邻的薛功灿渐渐又恢复了撒谎的能力,这句话是真假参半着说。如果把这里的公司说成是首尔酒店,自然是实话,他确实离开首尔酒店了,因为要去日本酒店继续上班。不工作也是真的,现阶段确实没在上班,旅行也是真的,一边旅行一边找珠裕邻。喝酒也是真的,隔三差五跟徐正雨去酒吧喝一杯。但是“自暴自弃混日子”绝对就是睁眼说瞎话了,薛功灿两年里依然过着高度自律的生活,不但没有自暴自弃,反而是在工作上更加地投入,还把酒店给扩展了。
这样一个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着装还是如此考究的薛功灿,说着这样的谎话,把自己描述成跟当年的徐正雨一样的混子,珠裕邻竟然有几分相信了。所以之前一再说过,珠裕邻认识薛功灿后撒谎能力就越来越弱化了,而薛功灿的谎话她倒是经常相信,薛功灿撒的谎也没什么高明的,但他的谎言却总能骗过珠裕邻,相爱的人之间互相都中毒太深,太在意对方,对对方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敢掉以轻心。
薛功灿说完第一句话,她就表现出了明显紧张他的神情,待他说完,她急忙与他确认:“撒谎的吧,一定过得很好,是吧?”她相信了他的话,又希望他在骗她。
第2集的时候,她第一次坐薛功灿的车,薛功灿问她:“你的脚是真的扭伤了吗?”那一次薛功灿是出于善良,而这一次,她是出于珍视。如果不是真爱,何必还要问对方过得好不好?就像两年前金世璇和薛功灿见面一样,她从未问过他一句“这两年你过得好不好”,只是希望薛功灿能单方面遵守承诺为她庆祝胜利。珠裕邻当年离开薛功灿的目的就是希望他可以过得更轻松,如果因为她的离开,他反而过得更加艰难,那岂不是让她的所有努力没有达到她的期望。她和他是一样的,都希望对方过得好,哪怕这个薛功灿可能两年后已经是别人的了,她也希望他能过得很好。
她的问话让他心头为之一暖,她的问话也让他更加确定珠裕邻之前在机场表现出来的陌生只是她的伪装,就算时过境迁,他们却还在彼此关心着对方。就像她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一样,他也问她:“珠裕邻你呢,过得好不好?”吃的好不好?还会不会不知道照顾自己的身体动不动吃撑?住的好不好?是否还要继续四处流浪?爸爸有没有再给你惹麻烦?你还会不会一个人躲起来伤心买醉?
珠裕邻语气硬邦邦地说:“你不是看到了吗?找到了工作了,还在挣钱,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是的,我们也看到了,珠裕邻有了正经工作,她每天都在认真上班,认真赚钱。然而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又在不自觉地急速眨着眼,所以她这段话是真假参半的。
什么充实的人生?我认为充实的人生应该是充满理想、充满希望的,这样的人生你会觉得精彩纷呈、意义非凡,这样的人生还会让你心无杂念,一天的工作学习结束后,回到家,不觉疲惫只觉充满了干劲,安然入睡的同时甚至盼着美好的明天能快点来临。
可是珠裕邻呢?工作是找到了,也确实在挣钱,可是她心中始终有忘不掉的牵挂,工作只是为了填充内心的空虚,赚钱只是为了生存下去的不得已。也许忙起来的时候时间显得满满的,但是这只是流于形式。当每天回到家里,看着墙上挂着的那颗星星时,她的心是孤单落寞的,白天带着微笑面具工作,夜晚独自守着思念入眠这样的生活,一个不敢面对下雪,甚至害怕过生日的人,生活何谈充实。
而薛功灿,他不管珠裕邻的这些话是真是假,他都真心希望她说的是真的,他说:“太好了,比我好多了。”
一句“太好了”,让人想起当年她在他的办公室的那次,她诉说着自己曾经遇到过很多不开心的事情总是想往高处逃,可她又说她其实也遇到过很多好事,当时听到这里,他也是说了一句“太好了”。只是此刻他的脸上,再也没有当时的那份轻松的微笑,他的神情是一半的欣慰,一半的怅然,为她而欣慰,为自己而怅然,他没有不工作也没有整天喝酒旅游四处瞎混,但是这两年,他确实过得很累很辛苦,很伤很忧愁。
一句“比我好多了”让珠裕邻顿生担心,这样郁郁寡欢的薛功灿更是让她心中酸楚,他的表现得如此真实,让她真的不得不担心他是不是因为她的原因真的过得很不好,如果她的离去,让他过的比自己还苦,让她心中情何以堪。珠裕邻忍不住跳回到之前自己的问题,再次问了一遍:“说实话,你过得好吧?”
这是珠裕邻再一次的情不自禁,如果不是因为太过在乎,何苦还要一遍又一遍地跟他确认“过的好不好”呢。分开后再相见,特别在意对方过得好或不好的,只有两种人,一种就是金世璇那样,如果对方还没有跟自己的情敌分手,或者心里没有放下自己的情敌,她宁可他过得不好,就算过得好,她也要让他过得不好;另一种就是像珠裕邻那样,如果对方说自己过得不好,她就是万分心疼,甚至心生愧意。
“也许吧,撒谎的时候要厚颜无耻、理直气壮、死死硬撑,这些都是谁教的。”而这一次,薛功灿是回答地模棱两可,他没有说他过的好,也没有说他过得不好,“也许吧”完全是个似是而非的句子。虽然他说明自己用了她教的撒谎的三条法则,却没有说明白之前说自己过得不好的那段话中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薛功灿这样含糊其辞的回答让珠裕邻心乱不已,可是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了,他如果过得好,那么她就放心了,如果他过得不好,她又能做什么呢?这个话题如果再这样聊下去,恐怕她只会越来越难以隐藏她的真心,于是她不再追问,只是说反正她也就只会把他送到家门口。可是语气明显已经是温柔了许多。
薛功灿表示那更好,回家就直接跟家里人交代说,他从日本把珠裕邻抓回来了。这里薛功灿的语气貌似是在开玩笑,但他也只是半开玩笑,既然找到了珠裕邻,不但要抓紧不放,还要告诉家人他要跟她永不分离。就算爷爷反对,就算他是飞蛾扑火,也要堂堂正正的死。这种念头他不是没动过,也许这一瞬间他就真的是这么打算的。
珠裕邻吓一跳,她是答应了爷爷绝对不出现在薛功灿面前的,现在不但出现了,还跟他出双入对,这是要把爷爷活活给气死吗?她脱口而出:“疯了吗?我怎么能回家……”。不是回那里,不是“去你家“,而是回“家”,不管珠裕邻承不承认,那个家对她来说始终就像是自己的家一样,即使是两年后的今天,说起那个地方,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说那是“家”。珠裕邻已经一次次真情毕露,之后她不论说什么谎言,薛功灿都不会相信。她也意识到了自己说了本不该说的话,轻轻叹了口气。
话说这里有一点:薛功灿绝对不会给她指路的,但是珠裕邻却很自信地继续往前开着,由此可见虽然两年过去了,珠裕邻却依然没有忘记“回家”的路。
薛功灿没有再去纠结一定要把她带回家去这件事,因为他明白珠裕邻所顾虑的事情,那无疑也是他顾虑的事情,他不是不敢跟家人抗衡,而是不敢拿爷爷的身体开玩笑,找了这么久的妹妹也没了消息,突然又把珠裕邻领回家,爷爷可能真的要气背过去。他暂时也没有想到什么良策,他现在只想跟珠裕邻呆在一起。
他说:“珠裕邻,因为见到你我现在头还很晕。先吃饭,吃完再说接下来怎么办。”说完,他闭上眼睛,将头轻轻靠在了靠背上,然后轻舒了一口气,也许正是因为坐在了珠裕邻的身边,两年来第一次,他的心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可以稍稍放松一下自己。可却又是眉头轻轻一挑,嘴角轻微上翘。只是送他回家?她想都别想。他必须拖延时间来冲破她的防线。
身边这个闭目养神的薛功灿,让她想起当年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和下班后坐在出租车上疲劳睡着的他,两年后的今天,她是同样的不忍心打扰这样辛苦不堪的他。珠裕邻像是中了邪一样,真的同意请他吃饭,她喃喃地说:“那好,那先吃饭再决定吧。”
其实真的绝情,直接一口气开回去送到家门口一脚把他踹下去就好了。或者塞钱给他让他自己打车回家好了,这些难道真的是在弥补当年济州岛他的恩情?所以还吃什么饭呢?薛家难道没人做饭吗?难道这也是在报当年济州岛的一饭之恩?真的心肠硬的人,就算有恩也犯不着去报,何况那些恩呀债呀,在她入职的第一天开始,薛功灿就就说过一笔勾销了。现在做这些这些只不过是证明她确实就是中了薛功灿的毒。对她而言,同两年前一样,他身上那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还在,这让她全然无力拒绝他的要求。他想多看看她,她又何尝不想多看看他。他不舍,她一样的不舍。他到底过得好不好,他始终都没有回答她,而她是真的真的很想知道。
19、当徐正雨在开始凭着自己记住的那点信息寻找珠裕邻的车的时候,却不知道薛功灿已经坐上珠裕邻的车了。
徐正雨为自己找到了珠裕邻的线索而喜笑颜开,珠裕邻仿佛就在他眼前触手可及。当尹秘书拿文件进来给他签字的时候,他是对着尹秘书笑开了花,于是尹秘书问他有什么喜事。
当初薛功灿因为留下了珠裕邻,也曾整天喜形于色,尹秘书是在差不多过了一天之后才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询问:“常务,有什么好事吗?今天脸上总挂着微笑。”而尹秘书对徐正雨是连职位都不称呼地,直接问他有什么好事。比起不怒自威、亲而不犯的薛常务,徐正雨的玩世不恭自然是显得他更加有亲和力。在尹秘书的眼里,薛功灿才像是个名副其实的领导上司,而徐正雨则更像是个地位平等的同事朋友甚至小弟弟。
徐正雨激动地说:“其实……”,却刚开了个头就打住了,他本来想说其实他马上就要找到珠裕邻了,却一想到面前站着的这位尹秘书是薛功灿的忠实拥趸,顾虑油然而生。他换了一个说法:“尹秘书是站在功灿一边的吧,假如我先找到裕邻,你会马上告诉功灿吗?”
“找到了吗?”尹秘书但闻此言,也表现出了欣喜之色,对于徐正雨的话,她的重点还不是告不告诉薛功灿,而是“找到珠裕邻”,一旦找到,常务终于可以回血了吧。而且珠裕邻是个好姑娘,尹秘书也很喜欢。
“还没有,但感觉马上就会找到。”确实还没有找到,但是这句话说的很是巧妙,这样的闪烁其词既不用撒谎,又不至于向尹秘书透露太多确定的信息。徐正雨很过担心追随薛功灿很久的尹秘书会对薛功灿太过忠诚,他奉求道:“尹秘书,拜托你一件事,如果我找到了裕邻,请暂时不要告诉功灿。”
“理事……”尹秘书立刻面露难色。当尹秘书听到有珠裕邻的下落时,她也一样感到喜悦,如徐正雨所言,她确实会告诉薛功灿,岂止是找到了珠裕邻会告诉,但凡她知道一点蛛丝马迹,她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薛功灿,她确实是站在薛功灿一边的,这几年来他对珠裕邻的思念之情,她全部看在眼里,同时,她也一直在为当年帮着爷爷瞒着他推波助澜了他们俩的分离而深深自责。
“要是在我身边,尹秘书不可能不知道……我想把她藏起来。”徐正雨进一步解释。
薛功灿现在去日本了,因为不用直面他,他尚可忍住良心的谴责对薛功灿昧地瞒天。可徐正雨如若真的找到珠裕邻,要对身边这个几乎寸步不离天天监督他工作的聪明的秘书藏着掖着,就有点难度了。徐正雨知道薛功灿对尹秘书的信任,临走前不仅仅是把工作托付给她,可能还把自己和爷爷也托付给她了,所以虽然薛功灿人不在首尔了,薛功灿的这双眼睛却在了首尔,随时随地可能都会向他汇报首尔这边的风吹草动。
尹秘书真的很为难,她问徐正雨这算不算是命令。因为徐正雨虽然语气柔和,可这场景让她回想起了两年前会长让她帮忙隐瞒薛功灿他已经知道真相的事情。薛功灿对她的欺瞒是完全不计前嫌,不仅继续信任她,还提拔她做了室长,她已经对薛功灿心存愧疚了,实在是不想再隐瞒他第二次。
徐正雨当然不会像爷爷那样强硬,而且毕竟薛功灿还是常务,只是换了个地方上班,论职务高低,他也自认没有资格“命令”尹秘书帮着自己瞒着他们共同的上级。同时以徐正雨为人处事的方式,他知道,恳求比命令更能说服人心。所以他说这是“请求”,趁薛功灿不在的期间,想让尹秘书失职一次,他想赌一次,也想自私一次,想试试看如果薛功灿不出现在珠裕邻眼前,珠裕邻有没有可能会看的见他。毕竟已经过去了两年,两年的时间还是很有可能改变一个人的感情的。而且这个“藏”,不仅仅是想让珠裕邻闪避掉薛功灿矢志不渝的爱,也是不想让珠裕邻再次因爱受到伤害。
以徐正雨的财力和势力,想藏起一个人,确实并不难。可是,且不说他并没有比薛功灿先找到珠裕邻,即使是他先找到了,珠裕邻愿不愿意被他藏起来还需要打个问号。珠裕邻其实已经成功地隐藏踪迹两年了,她真心想要躲藏,是无需任何协助的。不管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即使珠裕邻先遇见徐正雨,也还是会爱薛功灿。爱情不会因相识相遇的顺序来安排先来后到,只会在冥冥之中命中注定的惺惺相惜两情相悦。珠裕邻和徐正雨看似是正正好的相似温度,他们能够共存,其实却难以完美混溶。而珠裕邻和薛功灿呢,他们是一对很有缘分的奇妙存在,珠裕邻虽然生在冬天,但她就像是火热的夏天,薛功灿虽然出生在夏天,却像是冰冷的冬天,可偏偏就是这样两个来自不同季节的人,拥有相反性格的人,能够浑然一体融洽无间,中和后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宜人舒适。
尹秘书真的是太为难了,一边是真心恳求她的理事,一边是对她信任如故的常务,论心里的感情亲疏自然是偏向薛功灿多一点,可是对着徐正雨当面拒绝好像也不太好。导演巧妙地回避了这个问题,没有再给观众展示尹秘书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20、尹秘书如果知道现在薛功灿和珠裕邻的情况也就不必左右为难了。而如果徐正雨也知道了现在的情况,恐怕是开心不起来的。看似他领先了,其实他已经落后了太远,怎么追也追不上了。
除了见面,薛功灿和珠裕邻其实也并没有多好,他们此时正坐在一家餐厅里,吃着一顿五味杂陈的饭。就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在餐厅的玻璃窗旁边的座位上,就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样面对面坐着,那一次他坐在左边她坐在右边,这一次他坐在右边她坐在左边,那一次他请她吃饭,这一次是她请他吃饭。从前总是他看着她吃,这一次换她看着他吃。
这时珠裕邻问出了她心里另一件特别关心的事:"薛功灿,妹妹找到了吗?"当年薛功灿虽然告诉她真妹妹没有死,但那时候还并没有找到真妹妹的确定线索,而当珠裕邻被爷爷赶走的时候,爷爷也没有告诉她真孙女已经找到了。所以真妹妹有没有找到,在珠裕邻心里一直是一个迷。珠裕邻绝不是出于好奇探听薛家的事情才有此一问,她和薛功灿的缘分就是因“找妹妹”这件事而结下的,寻找真孙女早已经不是薛功灿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人的牵挂。
薛功灿停下来手中吃饭的动作,抬起头望了一眼珠裕邻,失落地说:"没有"。他曾经因为知道了妹妹没死的消息而满怀希望,结果不但失去了珠裕邻,真妹妹的线索突然又从此断掉。这个话题对他而言太过沉重。
“还是没找到啊”。珠裕邻是同样的失望,当初当她听到薛功灿说真妹妹还活着时,她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却未曾料到就算真妹妹还活着,他们之间的缘分也还是被爷爷斩断了。现在看来是那时的他们太过乐观了,因为知道真孙女还活着也不代表就能立刻找到她。如果真妹妹找到了,也许爷爷还会因为心情好了加上他们的赎罪,从而慢慢原谅他们,结果真实的情况是直到现在薛功灿都还没有找到妹妹。所以怎么看他们之间都始终没有可能,因此就算如今他们再次见面了又能如何呢,没有得到爷爷的谅解,他们还是不能在一起,因为在一起就意味着他要背叛家庭。
想到爷爷,珠裕邻关切地说:“那爷爷现在是不是还在伤心?”
听到珠裕邻这么说,薛功灿索性放下了餐具。薛功灿曾经有一次吃饭也有过类似丢下餐具的动作,还是两年前徐正雨安排的那次气氛尴尬的四人晚餐,餐桌上有人提起结婚的事情时,他当即烦闷地丢下了刀叉。这个小动作是在显示他内心的不悦。
珠裕邻还记得关心自己的爷爷,他当然感到欣慰,虽然爷爷残忍地将她赶走,可是她还在顾念着爷爷的心情。这么一个始终善良如初的女孩,叫薛功灿如何不深爱。可是令他感到失落的是,她是不是只知道找不到孙女的爷爷会伤心,却看不见找不到她的他有多伤心呢。
珠裕邻当然看得见,从他第一眼出现在她面前,他那疲惫又迫切的眼神中她就看出来了。当她听到他说还没有找到真妹妹时,她就知道在她走后的这些日子里他还在寻找,像两年那般的奔波劳累从未停歇,她自然很是心疼,却又无法为他分担。此刻的她不可能像关心爷爷那样关心他说:“你是不是也很伤心?”,连续两次的“你过得好不好”就已经是情难自已地暴露真心了,再继续关心下去,她就等于是大开心门迎他进来了。
她看出了薛功灿的不开心,当年她就那么走了也确实欠他一个解释,不管怎样装出冰冷无情的样子,她也永远无法做到金世璇当初抛弃薛功灿那样的心安理得,虽然她的离开比起金世璇的离开是更加的无奈。于是她暂时放下陌生人的伪装,跟他谈起了两年前的事情。
她说她是跟爷爷有约定的,为了向爷爷谢罪,她打算遵守约定。
她说的约定自然是:再也不出现在薛功灿面前。
如果仅仅是为了谢罪,未免做的太绝,毕竟她还是救过爷爷的命又细心照顾过爷爷的,就算是欺骗爷爷最初那也是受他之托,何罪之有。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无法说出口的,那就是:如果她对爷爷出尔反尔又跟薛功灿在一起了,不单是会因为自己的言而无信的不忠,更会让薛功灿陷入为了自己而与爷爷对抗的不孝。
她这样的解释反而让薛功灿更为不快,他说:"我们之间也有约定,再艰难也不放弃。说好了十天就接你回去,就算晚些时间也可以原谅我,不是说好了吗?"明明他和她的约定在先,她怎么可以只记得她和爷爷的约定,而违背她和他的誓言呢。
无辜如他,谈什么原谅不原谅,他对她从来就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情,根本不需要她原谅,当初走之前她就跟他说过,不要对她“心存歉意”。如今他再提起这个约定让她何其心酸,而这样抱诚守真的薛功灿让她万分疼惜。珠裕邻眼眶中泪水开始凝结,她忍不住揭开真心的一角:"我也是没办法……",话音未落,却又只能立刻将真心藏匿。她狠狠心找出更多的他们无法在一起的理由又把他推远:"即使当初我没有离开,薛功灿你恐怕也很难遵守承诺。"言下之意:当初爷爷知道了真相,连我都会听从爷爷的话离开,孝顺的你必然也是会遵从爷爷的阻挠,而没办法跟我在一起。而且现在两年过去了真妹妹都没有出现,我们还何谈什么永不言弃呢?
她故意把他们的感情描绘地如此脆弱,说的好像只要爷爷不同意,他们就必然不能在一起一样。恰恰就是因为她知道不管外力如何强大他们都会想拼死厮守,所以如果一定要分开,就必须从内部瓦解。攥的太紧反而会伤到对方,如果他们中有一个人不得不先放手,为了不让薛功灿为难,只能是她先放手。并非她爱薛功灿爱的更少一点,正因为他们爱的一样深刻,所以她害怕薛功灿会为了她,像当年薛姑姑一样背离整个家庭,她没有资格评价薛姑姑当年做的对不对,但是她知道薛姑姑当年的离家出走给这个家庭造成了至今无法磨灭的伤害,甚至造成了她与他的爱情悲剧。
这席话显然是说服不了薛功灿。找不到真妹妹确实给他们的感情增加了障碍,但这并不意味着薛功灿就会听任爷爷的一切安排而对她就此放手。他必然会信守诺言,不管是不是能找到真妹妹,他都不会轻易放弃她,他知道她完全清楚这一点。而且,珠裕邻从那句“她想遵守和爷爷的约定”开始,说了那么一大堆企图推开他的话,反而让人从中读出了另外一个信息:她现在无法跟他在一起还是因为迫不得已要遵守跟爷爷的约定,而绝非她已经不再爱他了。薛功灿读懂了面前这个已经眼眶红红眸中噙泪的女孩的心,上面分明写满“身不由己”,这样令人怜爱的她,他只想再次牢牢抓紧。所以他开口想反驳她的话。
但珠裕邻不能给他反驳的机会,她已经认识到自己已经越来越守不住阵地了,从认识薛功灿以来,她就意识到自己一直都会栽在这个男人的手里,她的谎言总会被他各个击破,而他说的越多,她就只会越来越妥协,最终让她无路可退。所以她没等他开口说话,抢白道:"都是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这样相见本来觉得尴尬,现在话都说开了,彼此心情也都平复了,吃完饭各自加油,就这样正式地说声再见吧。"
如果是过去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珍藏那颗"过去"的星星;如果是尴尬,何必苦苦追问"你过得好不好";现在叫什么“把话说开”,只不过是在持续谎言;如果心情已经平复,为什么泪光闪烁。她从未放弃过爱他,却只能由强烈深厚变得悄无声息。为了他可以活得轻松一些,她只能昧著良心变回那个爱撒谎的骗子。她将眼泪咽进心里,摆出客套的微笑,若无其事地提着正式的分手,只为了继续她的逃离。
"不是为了正式说再见才吃饭鼓劲的!"重逢原本应该是开心的,聊的话题却让人如此心塞,他只想跟她谈未来,不想跟她谈过去,他只想跟她谈的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未来,而不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的未来。好不容易找到她,她竟然敢提分手,薛功灿是难以掩饰的忿然,他的声音变得凌厉,他眼神的坚毅让珠裕邻伪装的假笑瞬间僵在了脸上。薛功灿正容亢色地说:“如果不想让我吃饭的时候撑到,就不要再说这些话。”说完,他抓起餐具,极力压制怒气,专心地吃了东西来。他暂时不想再继续他们的谈话了,他知道,继续下去她只会是无休止地撒谎。
珠裕邻岂是存心想让他吃不下饭,她又岂不知自己的话是在伤己伤人,只是为了坚守壁垒,不得不说罢了。而这样严肃的薛功灿同两年前一样,对她有着无形的震慑力,她只好不再叨扰他,自己也低头吃着东西。其实她的心早已经撑住了,哪里真的吃得下,可是除了埋头吃饭,互相之间却又无言以对。多日未见的恋人,原本应该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可他们却是如此的“话不投机”,事实上却并不是真的话不投机,而是心中真正想说的那些款款深情,她自己不能说,也不能给他机会说。
21、吃过饭走出餐厅,她拿出一张纸币,让他自己打车回去,说她现在都还清了,他们两不相欠了。
之前明明说好把他送到家的,结果现在又想半路丢下让他自己打车回去。还清什么了?是还清当初她偷橘子他放她一马,还是还清了当年济州岛的那份饭?然而他们之间经历过的只有这些吗?从济州岛相遇到金浦机场的分别,从每个温暖的清晨到寒冷的冬夜,他们每天都在做着感情的交换,今天你欠我的,明天我欠你的,他们互欠的太多,哪里是一张钞票就可以算清的。因为人情债无法量化,所以根本是还不清楚的。只是珠裕邻之所以说这样没有道理的话是因为她不能在继续下去,原本可能还有一分妄想,真妹妹至今杳无音讯的消息让她彻底断了念想,但与薛功灿多呆一秒,她只会愈发地沉沦,再继续相处下去,她怕是越来越舍不得离开他了。
薛功灿倒也没有拒绝,他扯过钱嘲讽说:“竟然想用一万元就了结我们的过去,脸皮还是那么厚。”
这算什么?分手费吗?他们之间的爱情只值一万元吗?认识以来,这已经薛功灿第N次说她厚脸皮了,对她的厚脸皮,他从觉得嫌弃厌烦到觉得无可奈何到觉得莫名可爱,而这是第一次,他对她的“厚脸皮”只感觉到寒心酸鼻。
辩解反而是无谓的挣扎,珠裕邻就索性承认自己是厚脸皮,她说自己这叫潇洒。然后还真的故作潇洒地伸出一只手来要跟薛功灿握手道别。薛功灿白了她一眼,根本不想理会她的要求。她见薛功灿对自己爱答不理,就拉过薛功灿的手腕,强行跟他跟薛功灿握了握手。
这是他们相遇后第一次没有隔着衣物的身体接触,目的却是为了分手。
分手?可以分手,但是那是下辈子的事情。薛功灿一把拉住想走掉的珠裕邻,他急中生智开始耍无赖,说:“我好像真的吃饭吃撑了,珠裕邻你先负责这个。”因为是临时编造的谎言,他心虚地不敢看珠裕邻。
珠裕邻一时间被他这莫名其妙的嫁祸给弄糊涂了,问了句“什么”。
既然已经开始撒谎了,那就只能继续胡扯下去,薛功灿说:“本来吃的好好的,你总在旁边说些奇怪的话。”并非奇怪的话,都是珠裕邻深思熟虑的话。可薛功灿不管这些,当务之急是先缠住她。
珠裕邻看他这样子像是没事找事,就算是吃撑了,样子好像也不算严重,于是她丢下一句:“不是给你钱了吗?自己买药吃吧,我走了。”
薛功灿看出来跟这个珠裕邻已经讲不了“感情”,就只能再次讲“恩情”了。他把当初他们被困在山里珠裕邻吃撑了他背着她走了那么远的山路差点没累死那件事情拿出来说,反问她忘恩负义还说什么“潇洒”。
此事不提也罢,一提就是一张王牌了。被困山里那次不仅仅是薛功灿不辞辛苦地背着她去找大夫治病,那段经历还是珠裕邻此生最美好的回忆之一,就是那一夜开始之后,她对他的感情才一发不可收拾。她感到愧歉的何止是他背着她跑了那么远,她感到愧歉的还有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对他产生的爱情。
22、不管是出于爱情还是恩情,如果他真的觉得身体不适,她是绝不可能真的丢不下他一走了之的。薛功灿还是太了解珠裕邻了,所以他的话奏效了,并且又一次顺利地坐上了珠裕邻的车。
再次成功赖上珠裕邻的薛功灿不禁偷着乐起来,却在珠裕邻转头看他的瞬间转变为吃撑的痛苦状。
就像以前珠裕邻装作被噎住了让他紧张一样,珠裕邻这一次也真的为他紧张起来,毕竟薛功灿是真的有过吃撑的历史的,那一次是因为徐正雨登门拜访,结果害他无比心塞,结果吃完饭就撑着了。这一次在吃饭的过程中,珠裕邻也知道自己从头到尾确实也没说什么让他心情好的话,他真的吃撑了也未必不可能。
看着他貌似的确很难受的样子,珠裕邻不安了,她认真地问他是不是当真撑住了。
爱上一个人果然是会渐渐地相似,薛功灿瞬间戏精上身,他抚摸着胸口说自己连呼吸也困难了。然后不忘加上一句“都是珠裕邻的错”。只要不断地加重她的内疚感,她就不会扔下自己了。
珠裕邻赶紧说:“我看看,如果是消化不良了,手指尖会冰凉。”顺势就拿过薛功灿的手,想摸一摸看看。这里珠裕邻不是不相信薛功灿的话,她脸上难以隐藏的神色明显是真实的担心。细细品味一下珠裕邻说“我看看”时的语气,甚至还带着一点宠溺的意味。而她抓薛功灿的手要感受他的体温的样子,就像是当年薛功灿伸手抚摸她的额头看看她有没有发烧一样地情不自禁。
当年对于薛功灿的亲密动作,珠裕邻是紧张地往后一缩,这里对于珠裕邻的亲密动作,薛功灿是赶紧抽回了自己的手,还露出一副害羞傲娇的样子说:“算了吧,说什么潇洒一点,还拉人家的手。”当初珠裕邻是真的因羞怯而扭捏,而这里的薛功灿当然是装出来的。他不喜欢跟珠裕邻有身体接触吗?他真的是在闹脾气所以不想让珠裕邻碰他的手吗?非也,他是怕珠裕邻发现他完全没有消化不良的症状,是在撒谎。
对薛功灿这反应,珠裕邻已经开始有点怀疑了,接着她让薛功灿按按这里,在按按那里,看看会不会疼。
本来薛功灿伪装得还是不错的,不然珠裕邻一开始也不会当真。结果他是越演越夸张,这也疼那也疼,还不小心说漏嘴"好像是疼…啊不是,是很疼"。
论演戏方面,珠裕邻那可是师父,薛功灿虽然刚开始骗过了她,但是在珠裕邻的试探下很快就露出马脚了,她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关心则乱,竟然没有看破他拙劣的表演。珠裕邻将计就计,配合着他说:“好像是很严重啊”。
薛功灿顺势再次强调:“都是因为你,你要负责。”薛功灿当然知道他不可能一直装下去,只求她能够再与他多呆一些时光,虽然他暂时还没有想到该如何敲碎她心中铸造的壁垒,但他想借助一下时间的力量。
珠裕邻却是不动声色地爽快承认:“对啊,都是因为我”,并且提出:“如果积食过于严重,只有一个办法。”
珠裕邻说完这句话时,薛功灿还略带茫然地看着她,一时间竟然没有想到珠裕邻说的办法是什么。他不知道珠裕邻这回是打算下狠手了。
23、于是接下来我们就看到珠裕邻把薛功灿领到了中医馆,要对他施以"针刑"。
薛功灿了解珠裕邻,可是珠裕邻也同样了解薛功灿,她的薛常务大人果然还是跟过去一样,是几十年如一日地怕针,走进中医馆,还没看到针,只是看到针灸盒,他就慌了。
而珠裕邻却在一边故意吓唬他,把针描述的又长又尖,还故意表现得很无奈说:“不过那也没办法,你积食那么严重。”
薛功灿吓坏了。就算是吃撑了,不也是应该珠裕邻陪他聊天说话分散注意力亲自为他扎针吗?她怎么不按照剧本出牌?还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来?这也算是在还当初她吃撑了他把她带去医生那里扎针的债吗?薛功灿此时大概已经悔到肠子都青了,悔恨自己撒什么谎不好,为什么要说自己吃撑了。
他开始做垂死的挣扎,心惊胆战地跟医生说,只是像消化不良的症状,但其实不是真的消化不良,是不是可以不用扎针。珠裕邻在一边轻轻一笑,因为薛功灿再怎么小声,也已经完全暴露了。在看这一段剧情的时候,我们只是觉得薛功灿太可爱了,而对于珠裕邻来说,好笑之余更多的是不舍与心疼,所以我们看到珠裕邻其实是笑的很浅很短暂。
对于这奇怪的问话,医生则表示说:“先扎扎看看”,说着从盒子里拿出了好几根针,嘴里念念有词应该先用哪根。薛功灿已经快被吓出毛病了,问不是只扎一针吗。医生却还是那句话:“先扎扎看看。”然后示意他把手伸过来。
当然不行!平时生病都宁死不去打针,现在明明没毛病,怎么能与针这种可怕的东西亲密接触呢,薛功灿自然是本能地在抗拒。
珠裕邻看到他这么胆怯,直接把他的手抓到了医生面前。
薛功灿能怎么办,他都说了自己消化不良很严重了,现在在她面前硬着头皮也要装下去呀。可是他根本不敢看,手也在发着抖,让医生根本没法下手。他像个孩子一样战战兢兢地一直喊着珠裕邻的名字扎了没有、扎了没有。因为太过恐惧,都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女孩已经偷偷逃走。
溜出房间的时候,珠裕邻对他说:"稍微忍一忍吧,忍住。"这里一语双关。既是忍住扎针,也是忍住心痛。既是让他忍住,也是让自己忍住。而“扎针”从来都并非字面意思。曾经面对金世璇的踌躇,她为他“扎针”;曾经面对徐正雨的心塞,她为他扎针;那么这一次的针,她借他人之手再次为他扎下。扎针的痛是短痛,与家庭决裂的痛是长痛,这些他都可以为她忍受,但是她却不能这么自私。事到如今,只能以毒攻毒,因为长痛不如短痛。
等薛功灿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珠裕邻已经发动了车,他焦急地敲着车窗,她却狠心地一脚油门。
薛功灿追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行李箱,放弃了追车。行李箱如果只是一些衣物,薛功灿也许还不会在乎,这一趟本来是打算去日本就职的,很有可能里面有重要资料或者笔记本之类,就此丢下肯定不行。何况人的速度对车的速度本就望尘莫及,冲动盲目地追逐必然也是无功而返。薛功灿真是又急又气,急的是好不容易找到她又被她逃了,气的是她竟然可以做到这么残忍把他半路丢下。
这一次,被丢下的薛功灿没有哭,丢下他逃走的珠裕邻却哭了,又哭在了他看不见的地方。
此时车上只有她一个人了,她不再伪装,不再撒谎。这样将他丢下,她于心何忍。她含着泪说"薛功灿,对不起"。她很自责,因为她欺骗他又伤害他。不但丢下他,而且还是利用了他的弱点。她哪里愿意丢下他一个人,当年不愿意,现在不愿意,永远不愿意。可她别无他法,她必须这么残酷。两年前抛弃他后归国的金世璇尚能低声下气求他回头,她与他再次相聚却只能一再地践踏他的希望将他推远,做到比金世璇还要残忍,也许他也能像忘记金世璇一样忘记她了。
珠裕邻爱上薛功灿后总是不得不逃走放弃,因为牵绊住薛功灿的人都太过强大,高高在上光芒四射的金世璇尚有薛功灿亲自来了断错误的关系,而与薛功灿血脉相连相依为命的爷爷,孝顺的薛功灿怎么了断?
他痛,她更痛,她的残忍是把双刃剑,伤敌八百,却能自损一千。眼眸早已被泪水浸润,眼泪随时都能夺眶而出。她说"要加油啊",这句话是跟薛功灿说:你加油,加油忘记我吧。更是对自己说的:珠裕邻你要加油,绝对不要因为一时心软而忘记自己对爷爷的承诺,绝对不要因为一时心软让他与爷爷反目让三个人都一生痛苦为难。
22、对比济州岛初遇时落魄的珠裕邻,这一次落魄的是薛功灿。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身无分文,手机没电,出租车只能坐一半就下车,然后去转公交车。这并不是薛功灿第一次做公交车,之前跟珠裕邻一起去包子的时候也坐过,所以我之前说过,那一次很有可能是珠裕邻付的钱,这一集我们也可以看出来,薛功灿身上从来不带现金的,因此他不知道公交车的价格。也是老天眷顾,出租车找的零刚好也就坐个公交车了。
珠裕邻是记得薛家的位置的,私以为吃饭的地方可能离薛家并不远,以珠裕邻的细致程度,给薛功灿一万元打车回家可能是绰绰有余的,为什么薛功灿坐出租车会走到半路发现钱不够了呢?根据出租车上薛功灿一直拿着珠裕邻的名片思索的情节来看,薛功灿上了出租车后的目的地很可能就不是回家,根本就是直奔旅行社而去的,否则以他身上仅剩的那点钱,在那么多趟公交车中,他不会选择了这一班,因为这一班是朝着珠裕邻的旅行社方向驶去的。他心之所向导致他只能孤注一掷。
薛功灿没料到这个珠裕邻竟然真的可以下这么大的决心,这个珠裕邻竟然会丢下他?珠裕邻竟然敢丢下他!一直以来有霸道资格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他吗?这时候的薛功灿倒是不难过了,而是哭笑不得了。头脑如此之好的薛功灿怎么能让珠裕邻得逞,他竟然想到了跑去旅行社投诉这一招,这样,由旅行社的人带着作为报名游客的他去找珠裕邻,既省去了他自己盲目寻找的时间,又让珠裕邻没办法再次抛下他不管。
来了一趟旅行社,薛功灿还知道了,她说她只负责接机也是在撒谎,进一步证实了她在利用谎言在躲避他,如果他刚认识珠裕邻不久,可能会被这种假象所迷惑,误以为珠裕邻真的讨厌自己,可惜他们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所以他完全知道,长久以来珠裕邻对他撒谎都只有一个理由:爱而不能。
当旅行社的负责人带阴魂不散的薛功灿出现在珠裕邻面前时,珠裕邻傻了眼,叹服于他的机智,更为他的执着而彷徨。而他则表现出了得意的神情,他要让她知道的,要么不要让他找到,一旦找到了,这一辈子她都不要再想逃脱。
他顺利混入了她的旅游团,靠拢她,接近她,盯住她不放。珠裕邻束手无策,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无视他,冷落他,将他推远远,知道他囊空如洗却连水都不给他喝一口。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可他偏偏就是不死心地坚持知难而上。
他们在游览的时候在看各种表演,其中有一个表演镜头,台上美丽的女演员用一把扇子遮住了脸与身边的男演员接吻,镜头转向珠裕邻的时候,她脸上的笑是勉强和尴尬的,一直在屏蔽薛功灿的她不由自主地用1秒钟的眼神迅速地瞄了一眼旁边被她推远了的人。不知道这样的表演是否让她想起了那年那天那个夜晚那片灯火炫目空气沸腾的广场上那两个浓情蜜意为爱痴狂的两个人。
经细心的朋友提醒,这里还有一个细节:有个表演人员送了一个心形的气球给珠裕邻,薛功灿看到别的男人来给他的女孩献爱心赶紧要把气球抢过来,珠裕邻却死不肯撒手,尽显小恋人之间的别扭劲儿。
24、看似珠裕邻从头到尾都在漠视薛功灿,实则她在陪伴其它游客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地,会时不时地偷偷看他一眼。连旅行团里其它的游客都看出了薛功灿和珠裕邻之间有问题了。不怪大妈眼睛毒,只怪他们两的相处方式实在太怪异,根本不像是正常的导游和游客的关系,如前所述,就像一对恋人在闹别扭。
八卦大概是全天下大妈们的共性了,大妈问珠裕邻她和那个年轻人是什么关系。珠裕邻说:“没什么特别的关系,是我曾经的哥哥。”哥哥就是哥哥,哪有什么曾经不曾经呢?相关的韩国法律我没有查到,猜测很有可能是相关法律上承认,或者韩国社会在道德上是承认所谓的断绝亲属关系的做法,所以我们会看到爷爷和姑姑断绝父女关系,之后又要跟薛功灿断绝家庭关系。这里珠裕邻用了曾经,也给大妈们造成断绝了兄妹关系的错觉。
听到珠裕邻这样跟游客们解释,薛功灿没好气地说:“那你就是离家出走的妹妹吗?”不承认是恋人关系也就算了,“兄妹”这个关系原本一直以来都让他们两个人都深恶痛绝,结果她现在竟然拿来做挡箭牌,多情却被无情恼,薛功灿当然不高兴。
接下来,游客大妈们是脑洞大开。大妈们的脑洞虽然很搞笑,但也可以试着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游客大妈开的第一个脑洞是懦弱的哥哥来劝说吊儿郎当离家出走的妹妹回家。在她们的幻想里,薛功灿非常地没用,被珠裕邻各种鄙视嫌弃加欺负。因为在游客大妈的眼里,首先是看出了薛功灿对珠裕邻是非常在意的,他这一路上确实就是可怜兮兮地跟着珠裕邻,想靠近珠裕邻却被珠裕邻强硬排斥拒绝,却还是不离不弃。
第二个脑洞是流氓痞子一般的薛功灿来找珠裕邻要钱的。因为在第一个脑洞后,在大妈的眼里,导游姑娘不耐烦地问了小伙子一句“你到底想干嘛”,小伙子是很不高兴的回了一句“你不知道我想干嘛吗?”,姑娘用厌烦的语气说“我不知道,所以你走吧”,小伙子却固执地说“我绝对不会就这么走的。”他的执着,确实可以想象成一个游手好闲的败家子在榨取稍微能赚点钱的家人一样。然而她们并没有想到,这是一个努力遮盖心中爱意的女孩在伪装出绝情的样子推她的心上人走,而她的心上人却对她了如指掌,是的,他是在榨取,他要击破那这女孩拦在面前的那层谎言保护罩,榨取出她内心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的真心。
大妈这没边的想象让珠裕邻颇为难堪,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对这样耍赖的薛功灿已经无计可施,只好坐过去跟他进行严肃的谈话,她责怪他因为他的原因让其它游客都很不自在,表示他这样影响了她的工作,再这样下去她唯一安身立命的工作也要丢了。其它游客不自在我没看出来,吃瓜吃的很开心我倒是看出来了。但后面那句倒可以算是真的理由,薛功灿这样的纠缠确实让她为难,她因无法安心工作而悖离了职业素养,就算有的游客不介意,不代表所与人都不介意,何况今天薛功灿已经去旅行社投诉她一次了。虽然这样的为难也是因为她而造成的,她知道薛功灿不是有意的,但只有这样说,才能让他心中有愧,才能让他良心受到谴责,才会赶紧离开。
薛功灿说:“那你想让我怎么做?连提都不给我时间提,‘对不起’也是,‘过得怎样’也是,……‘我想你’也是。都不给我机会说,我只能这样缠着你。”责备珠裕邻不让他说话时的语气是又委屈又生气,说“我想你”的时候的语气是又温柔又苦涩。其实他们见面后这么久时间以来,她也从来没有阻止过他讲话,为什么薛功灿要说她不给他机会说呢?因为说这些话确实要讲“时机”,路上他们讨论过“过得怎么样”这个话题,珠裕邻也回答说自己过的很好,但他们都知道那是假话。好不容易吃饭的时候应该平心静气聊聊天,她却一直在给他添堵。他要的“机会”不仅仅是个说话的机会,是两个人都能好好地说几句真话的机会。
这里看薛功灿想说的话的顺序,首先是要致歉,因为他没有保护好她,让他的家人伤害了她;其次是她的生活情况,他一如既往地为她过得好不好而操心;最后才是他自己很想念她。
关于道歉,珠裕邻早就说过他不需要对她感到抱歉,因为他没有错;关于过的怎样,反而是她情不自禁地最先问他,而且还问了两遍;关于“我想你”,这本该是久别重逢的恋人饱含深情的句子,心中是同样澎湃的思念,如今她却只是守口如瓶。
面对他认真的目光,珠裕邻立刻移开了眼睛,之后立刻换上冷厉的眼神说:“我没话可说,也不想听”。接着起身坐到其它座位上。是的,她没话可说,想念的话不能说,深情的话不能说,一张口就只能全是伤害他的话;她也不想听,怕再多听到他的情真意切,她的伪装就要全面瓦解。
这样用谎言包裹住自己的珠裕邻,像个大洋葱,薛功灿一层一层抽丝剥茧却发现还没有剥到她的真心,他叹了口气,不仅是为自己的努力毫无成果而心累,也为她这样奋力包裹自己的真情而心酸。
25、这边珠裕邻还在坚守着约定无情地逃避着薛功灿,另一边计划来薛家吃饭的真孙女却没有按照约定按时赶到。也许就是因为来晚了,所以后来才会被折返回家的薛功灿撞见。
爷爷跟前来汇报事情的叔叔说:“救活我孙女…又让我找到他的那位恩人,会是谁呢?虽然世璇说过已经支付了足够的费用,可那些是否足够呢?”
这席话就表现出了爷爷的本性善良,爷爷是知恩图报的人,虽然事情过去了两年,对那个做了好事却不留名的恩人,爷爷不仅是惦记万分,还唯恐金世璇当初给的报酬不足以弥补对方的恩情。
是啊,爷爷,给的报答确实不够,得用您孙子的一生一世才能补偿人家父女俩的恩德呀。
既然金世璇已经回国了,叔叔提议说要不要把金世璇喊来问一问。爷爷拒绝了,如之前所说,爷爷也是看穿了金世璇知道了真孙女的下落却刻意隐瞒,最后是因为别有用心才告之于他的,这样的谎言甚至比薛功灿和珠裕邻的谎言更加令人厌恶。他宁可不从金世璇那里打听到恩人的下落,也不愿意再见到金世璇这个人。
说到隐瞒撒谎,叔叔想到的是另外两个孩子,他勇气十足又语气委婉地指摘爷爷说:“会长,您现在不也是在骗人吗?”叔叔指的是爷爷向薛功灿隐瞒真孙女已经找到了的这件事。
爷爷则强词夺理地说:“我是为了守护我的孙子!是有原由的!”。爷爷和珠裕邻,他们站在两个对立面,爷爷是不肯轻易原谅,珠裕邻是迫于无奈,两个人用着共同的方式企图守护住薛功灿,恰恰是这种守护,给他带来了双重的伤害。其实比起珠裕邻,爷爷这个不算“守护”,而应该叫做“捆绑”。
叔叔则先是谦恭地点头说是,然后再次真相道:“那些孩子们,难道就没有理由吗?”
爷爷哑口无言,只能严厉地让叔叔出去。
哑口无言是因为叔叔说的话没错,薛功灿和珠裕邻撒谎的初衷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挽救爷爷的生命吗?这样说起来,薛功灿和珠裕邻的谎言完全是为了他人的无私,而爷爷如今的谎言貌似才是自私的,因为他不仅有了孙女,还用谎言框住了孙子。薛功灿和珠裕邻的谎言除了他们自己,实际上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可“救人一命",却是胜造七级浮屠的伟大事业。
爷爷真的是老糊涂吗?显然不是,叔叔说的这些,爷爷脑子里都清楚得很。我认为这段戏其实是在借叔叔的口说出爷爷的心里话,他与叔叔的这段对话,这两年里爷爷一定在心里跟自己讨论过很多次。爷爷不管怎么否认,他都知道自己是在撒谎,相信现如今爷爷也终于了解,撒谎骗人,尤其是欺骗亲人,从来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相反,还非常地折磨自己的良心,薛功灿和珠裕邻当年感受到的苦楚,爷爷也正在细细品尝。但是爷爷是如此地位尊贵,他说出去的话金口玉言,就像下出去的圣旨,就算他现在后悔了,君无戏言,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推翻掉自己的谕旨呢。
26、KTV中,薛功灿还是一个人在旁边寂寞地坐着,珠裕邻是一脸专心地跟着其它人欣赏着其他游客的演唱。貌似在微笑听歌的珠裕邻神情是相当地不自然的,她还是会忍不住偶尔地去看一眼薛功灿。没人理他,没人管他,没人问他,他却就是不肯走,就是要在这里死守,只为了可以多与她呆一会儿。他的心,她完全都明白。只是她不能,她已经好不容易撑个地步了,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死撑下去,否则就是前功尽弃。
为了赶走薛功灿,她又想出了新花招,当大家嚷着要她上去高歌一曲时,她灵光一闪,开始怂恿大家让薛功灿上台去唱歌。
珠裕邻一定是想到了当年他们在山里的时候,那时的珠裕邻唱罢一曲《如果你愿意》后,也开始喊着要把话筒交给薛功灿,薛功灿当时的反应就是逃之夭夭。而这一次也是一样,面对热情地邀请他唱歌的游客们,薛功灿是赶紧拔腿想跑,人都走到房间门口了,却很快意识到这是珠裕邻的阴谋,他如果跑了,她就真的得逞了。他们两个人之中,最多只能一个人逃跑,这样另一个人还可以穷追不舍,如果两个人都逃跑了,他们的未来就真的日薄西山了。
于是他停下了走出去的脚步,回身走上舞台,接过话筒,勇敢地唱了一首歌。
珠裕邻曾经为他唱过两首歌,一首《如果你愿意》,一首《当然歌》,第一首歌是心动的预兆,第二首歌更是直接地抒发爱意。这一次也终于轮到他了。不知道从小到大只知道学习、工作和家人的薛功灿是怎么学会这样一首歌的,但是这首歌此刻却是最最符合他的心境,就像当初珠裕邻用歌声表白一样,他也用这首歌一股脑地说出了他想说却没有机会说的话:
我有话对你说,虽然还未能向你表达,想跟你说,我只爱着你,请给我表白的机会,你曾经是否也爱过我,如果你也爱着我,请给我机会表白。但你连看都不看我,只在我身边徘徊,让我为难,偶尔对我流露一丝微笑也好,请赐予我勇气让我守护你。我真的好想对你说我爱你,相信我,我无法放弃你。请你回头看看我,我已经流下了伤心的泪水,我至今仍然深爱着你。
——《我对你》
站在个人的角度评价一下薛功灿的歌声:其实唱的还算可以,说唱功,跟珠裕邻比起来半斤八两,基本上没怎么跑调,高音部分虽然技巧欠缺,不懂真假音自然转换,但踩的音基本上也都踩到了。说效果,一个非专业的歌手在这种KTV包厢环境里唱歌就是这样的混响。其实如果想要显得很好听特别简单,可以按照大部分电视剧里的做法,直接把演员拖进录音棚录上一段,加上剪辑和后期,拍个画面,对个口型,绝对可以做成完美的天籁之音,要知道,好的调音师那都是妙手回春,堪比PS高手,别说薛功灿的这种基本上还不错的演唱,哪怕有的人唱的完全找不着调了,也能让你枯骨生肉。
但是这里没有。本剧没有采用这种投机取巧的做法,而是真的就让男演员在KTV里用着最真实的声音、唱功,带着最真实的情感把这首歌唱出来,有破音没关系,因为他句句伤悲,有喷麦也没关系,因为他字字带血。
以前的薛功灿,恐怕拿针扎他,他都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唱一个字,珠裕邻没有想到这一次薛功灿竟然真的敢上去唱歌,而且她知道每一个音调都是在向她诉说浓浓的情感,她错看了他,原来他能为她付出的勇敢不仅仅是可以为了她忍受扎针之痛。薛功灿的演唱毫无技巧,可每个音符都在恢弘又沉重地敲击着珠裕邻的心,他在台上带着全部的深情描绘着自己的内心世界,她却在台下又一次红了眼眶。
其实真要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应该气定神闲,听完歌麻木地鼓鼓掌,就当听不懂他唱什么就好了。可是此时的珠裕邻早已经神思不定,原本以为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抗,其实根本就是敌强我弱。她感觉到了危险,感觉到了她极力作出的冷眼相待不过是浮寄孤悬。他如此这般势不可挡地一次又一次攻击她的伪装,这样坚持不了多久她的城防就会很快瓦解。于是她站起身来,大步走了出去。我觉得珠裕邻其实更想用跑,然而“逃走”已经是忍无可忍的真情流露,“逃跑”的话只会更加放大内心的情感。
27、他放下麦克风,迅速追了出去,一把拉住了她。她又想逃了,逃的这么明目张胆,逃的这么此地无银。
珠裕邻还在做着最后的顽抗:“薛功灿,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绝无可能。薛功灿激动地大声抢白道:“我会去找珠裕邻的!如果当初你没有躲起来而是在等着我,我无论如何都会选择去找你的,‘握住你的手不放’的约定,不是过去式。”之前在餐厅里珠裕邻说当初那种情形他其实也是没法遵守诺言的,他想辩解,却被珠裕邻抢了话不让他说出口,现在他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她怕的就是他说当初他一定会遵守诺言去找她。和他姑姑一样,薛功灿也有着为爱情奋不顾身的基因。薛功灿的坚决让珠裕邻的心中泛起无数涟漪,一句“握住手不放”让她回忆起那年机场甜蜜奔逃的两个人,两年前那些点点滴滴甜甜蜜蜜涌入心头。一时间她精神恍惚,心神不宁,眼光飘忽不定,他的入骨深情让她如何抗拒?珠裕邻如鲠在喉,不能讲话,她怕她一开口感情就会决堤。于是他们都沉默了良久。
接受他吧,让他们回到从前吧,管它什么约定,他们拥有彼此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不是吗?不,不是的,这并不美好,这是践踏在爷爷与薛功灿的骨肉亲情之上的幸福,是损人利己薄情寡义的幸福,在这所谓的幸福里,三个人都痛苦,还何谈“幸福”?
珠裕邻明白自己必须重新整理好心情,必须重新振作起来,必须再一次挥舞着锋利的语言将他从她身边驱逐开来。当薛功灿表示对不起他今晚不想再为难她,他现在就会离开,但是请她不要逃走时,她言辞寒冷无比说:“我不会逃走,我已经没有逃走时的迫切心情了,我的心已经死了,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样,但我很清楚我已经不再爱了。所以请你别再来找我了。”然后决绝而去,只留给薛功灿一个冷漠的背影。这个背影的主人,眼中噙泪,眉头微蹙,她在伤害他,也在伤害她自己。
曾经薛功灿也是伪装出一副冰冷的样子跟她说“我可不是为了你浪费宝贵时间的闲人”,那一次他说了谎话,珠裕邻相信了,伤心地哭了。这一次是珠裕邻在说谎话,薛功灿痛苦万分,但是他是全然不信的。目光可以伪装出冷酷,眼睛却不会撒谎,珠裕邻眼眶湿润得那么显然易见,如果真的不再爱了,她说话的时候应该是安然若素,却又为什么声音沙哑、微微颤抖呢。最重要的是,珠裕邻说她不会逃跑,可她从今天遇到薛功灿开始一直在计划和行动的就只有一件事情:逃跑。珠裕邻撒谎的本事,在她深爱的人面前,宛如老弱残兵有气无力。
面对这样无情的珠裕邻,换作是很多人,估计早已经放弃了,但是薛功灿没有丝毫放弃的念头。他们是彼此的真爱,就算努力装作不爱,也仍然彼此心意相通。我们看不到薛功灿像很多影视剧中的霸道总裁那样将嘴硬的女主强抱强吻以瓦解她的意志,即使心潮澎湃,薛功灿仍然在坚持以他冷静稳重的行事作风步步为营,因为征服她不该用一时的激情与冲动,而是需要绵延的长情与耐心。
27、这一天是个神奇的日子,接二连三有人来旅行社寻找珠裕邻,这让旅行社的人颇为诧异。
徐正雨终于找到珠裕邻下落了,比起薛功灿的上天安排,徐正雨还真是颇费周折的,当他从旅行社探听到珠裕邻现在可能身处的位置时,薛功灿和珠裕邻已经从白天相处到黑夜了。他自以为是捷足先登,然而哪怕他是开着捷豹,薛功灿是又打车又坐公交,找到珠裕邻的速度都比他快。说是艺术的加工也好,说是情理之中也好,这部剧处处体现的都是薛功灿和珠裕邻之间的缘分早已被上天注定,哪怕他们一次次地错过。而徐正雨才是真的有缘无分,而且这份缘甚至都算不上情缘。
徐正雨在去见珠裕邻之前到花店买了一捧花。他真的把珠裕邻当做即将去追求的女孩看待的。送花是很浪漫也很真诚的一种表白方式了。只是私以为这并不是珠裕邻喜欢的方式。抛去已经有了薛功灿这个真爱不谈,珠裕邻要的爱情首当其冲的不是浪漫的玫瑰,而是果腹的面包。
当姗姗来迟的徐正雨心怀希望地捧着美丽的鲜花出现在KTV时,却发现薛功灿早已经捷足先登了,他苦笑着说“徐正雨,你真是可笑。”,把手上的捧花放在薛功灿和珠裕邻旁边的酒架上,默默离开。虽然薛功灿和珠裕邻的神情看上去并不和谐甜蜜,但仅仅看到他们俩出现在一起,徐正雨就知道自己输了,没有提前把珠裕邻藏起来的机会,他就等于败于垂成。
这是在两年后的戏份中,徐正雨和珠裕邻唯一的一次同框,却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和架子。他为自己感到可笑,但我们却为他而感动,花花公子会真心爱上一个人,实属不易,以后也许再遇上一个这么喜欢的,就很难了。我经常安慰自己,徐正雨这一定就是之前招惹了太多桃花,所以老天爷要给他一个教训,因为可能他的身后一直就有数不清的女孩就像他现在这样,默默地坚持地痴怨地爱着,苦苦追求,却得不到ta的心。
在你为自己的暗恋悲天悯人的时候,也许也有人在因为你而茶饭不思,可是你又是否知道也许你暗恋的那个人也同时又再对另个人望眼欲穿呢。就算是薛功灿和珠裕邻,他们也曾是长期沉浸于自以为的单恋中痛苦万分。现实就是,不是每一段单恋都是有结果的,大部分的单恋都是郁郁而终的,我们不能期望每一段单恋都能变成两情相悦,但即使是没有结果的单恋,却也是绚烂夺目的。爱一个人可以让人成长,徐正雨就成长了,他变得更有责任感,变得专一长情,他吸收了薛功灿的优秀,却又保持了自己浪漫的本性。如果这个故事在某个次元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我相信接下来,一定会有一个徐正雨找到真爱的故事,因为凡是对爱真挚的人,都值得有个真正疼惜他一生一世的人。每一个对爱情充满敬畏之心的人,都应该在自己的世界里成为光芒四射的主角,并找到那个唯一的男一号或者女一号。
28、珠裕邻那边暂时攻克不下,薛功灿只能先回首尔的家了。其实这里有个问题,珠裕邻是说完话掉头就走的,薛功灿依然是兜里没钱手机没电,他是怎么回家的呢?可能是借了电话联系了尹秘书,也可能是借到了钱。这种细枝末节导演并没有跟我们交代,总之他是回到家了。
发现薛功灿的突然返家,佣人赶紧前来通报正在与真孙女一起就餐的薛家上下,可刚刚通报完薛功灿就走了进来,这让所有人措不及防,他们甚至来不及详细过问为什么说好去日本的人却当天就回来了,因为薛功灿首先发现的就是家里莫名多出的陌生人。
全家突然在招待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女孩,这个故事爷爷是编不来的,他实在做不到临阵说谎,只能说出真相:你姑姑的亲生女儿,我的孙女,你的妹妹。
薛功灿的第一个表情是惊愕失色,心中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当年爷爷知道了珠裕邻是假孙女。他看了一眼那个“真妹妹”,表情由惊讶变为恍然与怨愤。
在爷爷的房间里,他终于不再是站着听爷爷教诲,他坐在爷爷对面,愤怒地质问着,质问爷爷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件事。他万万没有想到爷爷竟然狠心地隐瞒了他两年,就算当年他和珠裕邻合伙欺骗了他,就算一报还一报,可用两年来惩罚他,是不是也有点太过。
这一次心虚低头的是爷爷,爷爷说他应该心里清楚他不敢告诉他的原因,他是为了阻止他抛下最后的罪恶感去找珠裕邻。
爷爷是爱他,但是这样的爱太过绝情。为了阻止薛功灿和珠裕邻在一起,他宁可让薛功灿背负着沉重的罪恶感,让他无法心安理得地去寻找心爱的女孩,让他徒劳无功地继续找着妹妹。其实就算爷爷两年前告诉了薛功灿妹妹已经找到又怎么样,他已经把珠裕邻赶走了,我认为也许是因为爷爷并不能完全信任珠裕邻,害怕珠裕邻与薛功灿藕断丝连。然而爷爷却没有想到的是珠裕邻真的死死地信守承诺,即使遇见了薛功灿,也不惜余力地将他赶走,企图让他死心。这边是顽固不化的爷爷,那边是故作无情的珠裕邻,薛功灿到底做错了伤天害理的事情,需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呢?
爷爷再一次提醒他不管真孙女有没有找到,反正裕邻已经不再出现了,让他死了这份心。这时候我们可以注意到,爷爷已经不是再用“那个孩子”或者“那个女孩”来描述珠裕邻了,而是使用了从前亲密的称呼“裕邻”,爷爷的心已经开始融化,这融化的温度首先来源于对薛功灿的愧疚,但是却以肉眼不可见的缓慢速度。
即使爷爷两年都没有告诉他真相,他也无所谓了,既然现在真孙女已经找到了,是的,正如爷爷所言,他已经没有负罪感了,由于是两年前就已经找到了,爷爷却一直在欺瞒他,所以他的罪恶感消失只用了短短一瞬间。他坚毅地告诉爷爷他错了,正如他奇迹般地找到了真孙女,他也奇迹般地找到了珠裕邻。爷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薛功灿的话却是掷地有声:“所以,我现在要回到裕邻身边。“
家人让他如此失望,珠裕邻已是他唯一的心理依靠了,他必须去找她,他只能去找她,天地之间,只有珠裕邻才是他的归宿了。薛功灿全然不顾爷爷的暴跳如雷,他站起身鞠了一躬,果断地转身离去。这个转身的动作实在是太过潇洒,令人不得不拍手叫好。
29、珠裕邻站在家中的天台上,看着圣诞树上的星星。今天这一天,真是过得惊心动魄。原本这一天只是像之前每一个难熬的七百天一样,她只要按部就班的工作生活就又熬过去了,薛功灿的从天而降打乱了她全部的心跳节拍。
可能她也一直以为再见面,她可以做到云淡风轻,但是见面时慌乱的逃跑,让她认识到自己的心从未风平浪静,两年过去了,虽然多了几分无赖和厚颜,她的心肝雪人却还是她心中的样子,他的魅力,他的气质,他的霸道,他的柔情,他的执着,他的勇气,一点没变。不要说她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他,即使这两年真的已经放下了,再遇上这样的薛功灿,谁的内心不会死灰复燃,既而烈焰熊熊。每一段因为被迫分离的人都期待一段轰轰烈烈的相遇,然后再死去活来地爱下去,那样炽热的重逢,她也一样希冀。可是她遇到了他,却只能竭尽全力地将他推开,每说一句伤害他的话,她就仿佛是在自己肉身上划一刀,每做一件伤害他的事情,她的心就在呕出一口血。相逢陌路,相忘江湖,真正能做到这种境界的人该有多强大的内心,至少她是无法做到的。
因为心有灵犀,所以她又知道他还回来找她,他说的离开只是因不想打扰她工作而选择暂时的离开,她的潜意识里能感觉到,他不仅会来找她,甚至可以准确无误地找到她现在的住所。她自言自语道:“薛功灿,千万别来啊。”带着苦苦的哀求,是在哀求薛功灿说,也在哀求自己。这场博弈,薛功灿势在必得,她却毫无底气,她严防死守的心墙其实早已满目疮痍,他一次次的攻城略地,在一点点耗尽她的力气,如果他再次出现,她不知道她还能抵御多久,再看看一眼他的眼神,就要在那片眼底的温柔中迷离了。其实哪有什么攻城略地,这整片城池两年前就早归属于他一个人,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负隅顽抗。
她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痴人说梦了,今天她已经伤他伤的那么深了,临别时丢下的那句话应该足以让他知难而退了吧,而她却还傻傻地守着这颗星星,难道还妄想着他们两还有什么未来吗?出现也罢,不出现也罢,现在她都要断了自己所有的痴心妄想,她伸手去一把抓下了那颗星星,忍住满心伤痛,她喃喃地说“珠裕邻,现在都结束了,真的都扔掉吧。”说着她举起了胳膊。
其实我认为,以珠裕邻对薛功灿的爱,就算真的扔出去了,她也会马上跑下去找到捡回来,然后继续当宝贝一样珍藏着。
“还没结束,结束了这种谎话,不要再说了。”
她没有扔掉的机会,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熟悉的那个人再一次如梦幻般出现在她眼前。就像当年失魂落魄地她正准备走上台阶时被王子拯救了一样,这一次,她的王子又来拯救他们的爱情了。
是的,还没结束,只是还没结束的不光是他们的幸福,还有他们的虐心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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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的薛功灿着装风格没什么大的变化,大衣+西服+衬衫+领带,只是因为天开始转冷,所以配上了一条围巾,色调是忧郁的深色系,外套的紫色倒是让人显得更为成熟了。
徐正雨的正装打扮表面上其实与两年前差别不大,但一个小的改变却能说明徐正雨的成长。裤子,两年前就算是穿西服,下身他也经常穿着一条喇嘛牛仔裤,而两年后的徐正雨因为要正儿八经上班了,所以穿着的是整套的西服西裤。
因为本集的大部分故事都发生在一天里,所以珠裕邻在这一集里的衣服换的并不多,只有两套。一套是片头的绿色外套已经在上一集提到过了。
如果是四年前的变故让薛功灿迅速成长,那么两年前的拆散则是让珠裕邻迅速成熟,珠裕邻的着装与两年前大大的不同。这一集珠裕邻主要的一套衣服就是玫红色的外套+荷叶领上衣+九分裤+红色高跟鞋,这一系列的打扮都在表现出珠裕邻职业女性的稳重高雅形象。高扎的卷发马尾,皇冠长耳坠,加红色高跟鞋,甚至让珠裕邻有了一些女王的气质。而以我个人的审美来看珠裕邻的服装美感在下一集是达到了全剧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