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厌恶金钱,总试图寻找超出物质之外的生命的价值。如今发现,没有金钱的支持根本不足以谈生活。
刚走出象牙塔的我,越来越明白:有钱,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01
事情的起因是一场大雨。最近持续高温,一场大雨下的振奋人心。大家都在为这场及时雨欢呼雀跃的时候,爸爸一脸愁容走出房门。
爸爸是稿工程的,近几天刚铺完地面,这场大雨,几乎冲毁了还没有干的路面,这一损失,就是五六万。只记得爸爸接到电话就出门了,很晚才回来。电话里面听说,他在和工人们一起抢救路面。
我很担心。一面担心老爸,他身体不好,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一面担心地面,暗自希望这场抢救能够成功。
到家已经晚上10点了,我为他等门。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我甚至没有询问路面的情况。他独自在客厅里抽着闷烟,一根接着一根,电视里放着不知名的节目,没有音量。
我知道,路面抢救失败了。
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心里极度躲避且鄙夷的东西终于毛发毕现的出现在面前。我不知道老爸当时的心理活动是怎样的,我只知道,使他这样憔悴的,是金钱。
我很心疼。心疼损失的几万,更心疼老爸。我知道爸爸的内心,不仅仅疼,还有苦。
曾经我极度鄙夷“钱”这种东西。没有钱又怎样!这世界上太多的东西都是金钱买不到的,比如信仰,理想,爱情。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才慢慢发现,上层建筑的前提是经济基础,以上种种不过是生活的附属品,而生活的立足点,就是金钱。说白了,所谓的现世安稳,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这些人是深爱我们的人,也是我们深爱的人,最直接的就是父母。柴米油盐,住房还贷。当生活的压力切切实实的摆在眼前,谁还不是俗人一个,被困于生活的枷锁当中,画地为牢。
辛苦赚钱,无非是想过上体面的日子,有尊严的活着。
02
不仅如此,金钱还可以拯救梦想。
说来有点残酷,好端端的理想,怎么又与金钱挂钩了呢!
前几天听到消息,邻居的小姐姐出国留学要回国了。我听后很是差异,不是说好三年吗?怎么才第二年就着急回来了!后来听妈妈说才知道,哪是着急啊,是学费太贵念不下去了!
我很震惊,更多的是无力。姐姐是那种凭借自身努力申请留学的学霸,除去每年的奖学金,单单高昂的生活费就让这个普通的家庭不堪重负,以致于不得不舍弃理想。
我们总喜欢抛开金钱谈理想,可是没有金钱的投入和支持,理想成为空谈。
见到姐姐的时候她极力忍住失落,故作坚强的样子让人很心疼。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姑姑身上,因为经济原因不得不放弃攻读博士学位。虽然现在也有一份体面且收入还算不错的工作,但我知道,学业上的缺失是她心中永远的遗憾。
我们常被告诫要勇敢捍卫心中的高地,保存内心理想,殊不知,“捍卫理想”一件太过昂贵的事情。不仅仅需要信念的坚定,时间的投入,精神的创新,更要考虑成本的问题:你有足够的资本去捍卫它吗?
日本著名服装设计师山本耀司说:“如果你非要做什么事情,就不要波及旁人。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你都要自己去做”!对理想的坚持不就是这样一件为自己买单的事情吗?不禁反省,我们是否已经足够强大,有能力承担起这件事呢?
近期刷爆朋友圈的“柳叶刀烧烤”令我十分佩服。几十名清华大学医学院的学生用奖学金开了一家烧烤店。可能有人觉得好奇,医生应该拿手术刀,怎么开起了烧烤店,这不是不务正业吗?
面对质疑,创始人李健这样说:“我需要副业,他能让我没有经济顾虑,简单单纯的做医生!”
我喜欢他的态度,没有刻意掩饰,忠恳而真挚,道出了生活的常态。起码说明了一个问题:不一定,也没有必要将金钱建构在一切生活的对立面,将它形单影只的孤立出来,它完全可以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为我所用,更好的指引未来。捍卫理想的同时也要立足生活。谈钱不是什么难堪事儿,恰恰是成熟的表现。李健的做法显然是明智的。到了拿钱换命的时候,是否还有足够的能力保留内心?
答案不置可否。没有金钱,才会步步维艰,甚至被迫放弃生命的权利。
03
电影“我不是药神”讲述的也正是这样的矛盾。在金钱面前,人性究竟何去何从,显然已成为一个普遍性话题。里面张长林的一句话让给我印象非常深刻,他说:这世界上治不好的病,是穷病。
内心像被狠狠刺了一刀,却不得不承认,金钱可以改变人的生活状态,甚至改变人的心境。
主人公程勇因为生活窘态决心走私“格列宁”,在此之前,他为人夫混账,出手伤害自己的老婆;为人子牵强,年迈的老父亲因贫穷迟迟无法得到治疗。印度“格列宁”的出售完全改变了他的生活状态。他不再为生计而发愁,反而多了精力关心因贫穷而吃不起药的病人。他想救赎他们!就像金钱救赎自己那样!
手中的资本多了,自然会有余力关心有关人性的事情。金钱可以成为善行的底气。
现实生活中同样的道理。我们看到李嘉诚为慈善做贡献,看到各路大牌明星投身公益事业,那么众多百姓呢?
是我们不能共情吗?
是我们不能体会人生疾苦吗?
不是。我们甚至比那些所谓的“有钱人”更深刻体会到生活的艰辛,可我们当心有余而力不足,自身没有足够安全感的时候,又如何为他人提供一份支持的保障呢!
04
对金钱的众多感触也有我自身的原因。
我今年大学毕业,9月份去攻读硕士研究生。在学校的的时候浑然不觉,每月拿着父母给的生活费,理所当然的念书,心安理得的消费。回到家里却没有那么慷慨,我看到生活的另一面:爸爸因为工作焦头烂额,妈妈因为一条上千元的裙子放下了手。我穿在身上的名牌,是父母从来不舍得体验过的。
原来父母为我们提供的生活,远超于他们的生活质量之上。他们不是不缺钱,而是在最爱的孩子面前,倾其所有,为他们提供最优质的生活。
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会自责。我也想给他们提供足够的安全感,提供更好的生活。可比起同届的朋友,攻读硕士在一定程度上就意味着啃老。
可是就这样仅仅考虑成本而放弃机会吗?
不会。
但我要谈,不羞于且大胆的谈金钱这件事儿。谈钱不是一件丢人事儿,我们衣食住行,工作学习,哪一样能离开它,哪一样不是为了它。曾经觉得世故,现在看来,不过是认清了生活的真面目。
并不是说美好的一切都要归功于金钱,在内心深处,我们依然需要坚定理想,对生活怀有敬畏之心,相信一切美好的东西。信仰不是金钱,更不是金钱的奴隶,它们并不等值。
精神的充沛从不建立在物质之上,但不可否认,物质是一道门槛,是我们在纷杂世界中保存自己的砝码。
我们爱的从不是金钱本身,而是它带来的一切有价值的东西:自由,独立,平等,尊重等等。又或者说,只有通过这样的渠道,我们才能心安理得的捍卫心中的高地,追求属于自己的那份安全感,而不用害怕没有退路。
金钱本身的价值,就在于创造价值。
记得谁说过:“与生活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一边鄙视它,一遍与它同流合污”。对我来说,与金钱最好的相处方式恐怕同样如此。
唯愿不羞于谈钱,不踟蹰于赚钱。不被金钱所操控,亦不为金钱所臣服。时而鄙视,时而共谋,亦正亦邪,找到自己的相处之道。
所以请不要跟我说“钱”俗,人都是社会中的人,无法脱离社会而存在。芸芸众生,谁还不是俗人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