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1

热气腾腾的锅底高汤在火锅中尽情沸腾,羊肉、牛肉、蘑菇、青菜,一样样菜品被不断地投入锅中又捞出来裹上蘸汁送入不同的口中,一帮同事边吃边喝,兴致盎然。

同事小于领到了项目奖金,大家吵吵着让他请客,于是下班后就来到这家火锅店聚餐。

这是一家老店,久负盛名。正是晚餐时间,店里人声鼎沸,就餐的人们在酒和火锅热气的熏陶中都兴奋异常。

我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只顾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同事们在谈论什么,我完全充耳不闻,脑海中只不断地浮现出早上看到的那条短信:

“我不想要什么礼物,只想要你。”

2

我喝了很多的酒。其实平时我很注意形象,聚会场合很少喝酒,怕酒量不好的自己喝醉了出丑。可是今天,我刻意放纵着自己。

聚会散场已是深夜,细心的小于叫来出租挨个儿把大家都送回家。

我下了出租站在楼门口同大家挥手告别,目送着出租车开走,转身又走出了小区,在昏暗灯光的大街上慢慢踱步。

我今天不想回家。

一想起早上看到的那个短信,我的心就一阵阵抽紧,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3

“我不想要什么礼物,只想要你。”

短信提示音响起的时候,凯正在卫生间里,手机放在床头。我还未完全睡醒,听到提示音以为是自己的手机,随手拿过来凑到眼前。屏幕的信息瞬间让我睡意全无。

听到卫生间门响,我赶紧放回手机,装出刚睡醒的样子,尽量用平静的语调问凯,“你今天又要出差么,起这么早?”

“嗯,总公司有批货急着要,要过去一下。”

我不再做声,看他在衣橱里挑了半天选了一身休闲西服穿上,还特意系上了那条紫色领带。是上回凯生日时拿回家来的,说是客户送的礼物。

一整天里,我都在想那条信息,那明显是个女人发过来的,那个号码没有存储在电话薄里,所以显示的只是一串数字,我不知道那是谁。

知道那是谁又能怎样?不管是谁,这条信息只是证实了我许久以来的猜测。

4

我和凯是经熟人介绍的,认识的时候,彼此年纪都不小,所以很快结了婚。后来才知道,凯到这种年纪没结婚,是因为之前的女友家里不同意。

结婚后,我们两人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这一年来,凯对我越来越不在意,回到家也很少说话。

那天下班时雨下得很大,我打电话给凯,想要他开车来接我,凯说公司里有事,让我自己打车。雨天的出租特别难等,好不容易等到车,到家已在两个钟头之后。推开门,凯早已到家,只顾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随意瞥了我一眼,抛过来一句:“怎么回来这么晚?赶紧做饭吧。”丝毫不理会我被雨淋得狼狈的模样。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凉到了底,终于认清了我在凯心中的位置。

5

发那条短信的是谁呢?看语气,应该是和凯很亲密的人,比我还亲密的人。因为凯对我总是淡淡的,我从不曾这样和凯说过话。

他不想要我了,他有了情人。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又抽紧地痛起来。

微醺的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街灯昏黄闪烁,映出一家酒店的名字。

我突然心里一跳,你有情人,难道我就找不到么?

这么一想,我掏出手机,开始翻看通讯录,醉意朦胧地按出了一个号码。“我在宜家快捷酒店门口,你过来找我吧。”不等电话那端回话,我就挂断了电话,转身坐在了路边的花池沿上。

“你怎么坐在这里?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有人问我。

抬起头,看到正是自己打电话叫来的人,我含含糊糊地说:“我不回家。”

那个人叹了口气,扶起我走进了酒店。

在大街上吹了半天冷风,我的酒意早上了头,酒店里的暖风一迎过来,我便一下子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6

早上睁开眼,我被所处的环境吓了一跳,半天才想起昨晚的事。迷迷糊糊只记得有人帮我脱了鞋子,外套,盖好了被子,之后的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再往前想,想到是自己打电话叫了男人过来,我懊悔得要死,拿起手机就想往地下摔。

手机下压着的纸被带到了地上。

“不管遇到什么事,别虐待自己。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但我也知道,你酒醒了一定会后悔。我走了,你喝多了,好好休息吧。”是那个男人留给我的。

拿着纸条,我愣愣地坐着,心里百感交集。他真是个好男人,也许以后自己真的会爱上他。可要是昨晚上真的发生了什么,也许以后自己再也不能见他了。

本想惩罚别人,差点变成了惩罚自己。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后怕。

是啊,不管遇到什么事,别虐待自己。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何必走极端呢?这么想着,我的心情变得好起来,也暗自下定了决心。

我穿上外套出了宾馆,向家中走去。凯今天回来,我要和他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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