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扯着大拇指的倒刺,想把它连根拔起。可才刚开始发力,它就断了,剩下一截,翘着首仿佛在嘲笑谁。我揪住这小小的一段,用力撕,撕扯下了一整条,还带着点皮肉。血珠慢慢渗出来,填平了伤口。有些刺痛,微微发麻。
啧,真是麻烦。
“你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抬头看他,惊讶于他凑得这么近。
“你能不能听我说话!”
“我在听,你说。”
他开始在房间里大跨步地转圈,嘴里不断嘟囔着什么,然后回头冲我吼。
“你他妈从来不在意我做什么,我跟你说,跟你说什么!”
他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一个礼拜,像狗又蠢又急地追着自己的尾巴一样,他不断在房里转圈,嘴里发出干嚎。
“你说我就听。”
同样的对话也持续了一个礼拜,我都不明白自己哪来的耐心陪他耗。
他站住脚,俯身看我,但是我在他的瞳孔里都找不着自己。我在等他,等他再一次努力酝酿说辞,然后毫无意外地再一次放弃。
“你他妈什么都不懂,跟你说有屁用!”果然,他直起身又开始踢踏踢踏地跺脚。
“你走吧。”我抽了张纸擦去拇指的血迹。
“什么?”
“东西我会给你寄过去,就你每周三去的那个地址。”
脚步声停了,粗重的喘息声也停了,他的脸涨得又红又紫,像极了被扭住了口的气球。
“你知道了?”
我没回答,就看着他又开始转圈,转几圈回来吼我一句你他妈,你他妈知道了装什么鬼样子,你他妈够狠,你他妈你他妈……
然后,他蹲在我面前:“能不能叫你哥别搞我了。”
我看着他此刻皱成一团的脸,突然觉得恶心。恶心又愤怒,就为了这么一个恶心玩意。
“我回来的时候不想看见你。”
我把门在身后关上,外面夕阳西下,照得云层火红热烈,驱散我爬出沼泽时带出的满身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