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家门口有颗红枣树,已经很老很老了……
从我拥有记忆起,这颗树就已经有二楼高了,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別人因为叶子掉他家瓦片上的原因,拿着砍刀,气冲冲要砍我们家门口这颗树,年幼的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吵架,最后叔叔抱着树坚决不让砍,才让它存活下来了,那时候爷爷奶奶还很硬朗,现在我26了,树的年龄怎么算的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它已经很老,只知道奶奶现在90好几了。
每年奶奶的生日,家人都会回去陪她老人家,那个季节红枣正甜,奶奶儿女多,我们都会各自分工,先拿薄膜垫好坪和沟,三楼的拿棍打,坪里的人有斗笠的戴斗笠捡,红枣一颗一颗打的斗笠呯呯响,没斗笠的就一顿乱捡,落下来打的头好疼,我基本上是一边捡一边往口里塞,爷爷奶奶就坐在门口看,不亦乐乎,着实热闹。
每次都是桶桶框框装,很多,熟的早的特别甜,都是选颗粒饱满的吃,几乎没卖过钱,爷爷奶奶是一个特别有德的人,前后各村小朋友或者在家不能走动的老人家他都会想到,然后会拿个小红塑料袋子装好,叮嘱我们分给各家,看够不够,拿出去像不像个样子,再三考量后觉得可以了会叫我们或自家媳妇一家家送给他们吃,以前是我们那一辈的吃,现在就轮到我侄儿这一批小朋友了,这颗纯天然的果树 ,应该也吃了个好几代了。
去年奶奶生日,本来是要回去的,种种工作上的事耽误了,天太热爸爸怕我辛苦,就说要我好好工作,看着家里都回去了,看着他们发的吃的饭菜和打的一桶桶的红枣,心感觉都飞走了,应该爸爸会给我留,我其实也不怎么爱吃,但吃我家的感觉像一年一度,感觉像是一个习惯,感觉没吃到都会之后感叹:咦,那一年只有我没吃到红枣。
爷爷奶奶有一种凝聚力,像一块磁铁,外面的孩子心里总有个牵挂,红枣真那么好吃吗?并不是,感叹的并不是没吃到红枣,而是:咦,奶奶生日只有我没有回家,现在,奶奶95了,树依然茂盛,爷爷陪了她70个年头就走了,奶奶多伤心啊。
三毛说: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 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 一半在尘土里安详, 一半在风里飞扬; 一半洒落荫凉, 一半沐浴阳光。 非常沉默、非常骄傲。 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
红枣还是那个红枣,树还是那个树,爷爷奶奶还是叫爷爷奶奶,年纪却不再是那个年纪。
想起朋友说的一句话:“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相守是最真实的幸福。”我们做不了三毛口中来生不羁的树,但也不要放弃学做今生最称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