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活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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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孩子照例的回家了,一进门就往她脸上看,“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切,自恋狂。妈,我这星期过的很不好,我有些害怕,他不管咱俩了,咱以后咋生活呢?我会不会像那些问题孩子一样,慢慢的变的越来越坏,你也会急急忙忙的再找个男人,要是人家也有孩子,我们会不会打架,我要住哪儿?你会不会也不想要我....”

“嘿停停啊,你写剧本呢?这么多情节,先别说的呢,咱先吃饭,吃完了咱到公园蹓弯儿,你现在好好想想要问我什么?我一会儿回答你。”她忙碌着晚饭,孩子像条小狗一样跟在她屁股后面,她不时的指派着孩子干活,干完了马上又黏了上来,她能感觉到孩子的无助。

吃完了饭,收拾停当,娘俩踱步到了公园里,孩子反而没有了刚才的急切,低着头不知道想啥。她也沉默着。这些年的经验告诉她,有些话孩子问出来你去回答,和你主动找她去说教效果会有很大的区别。傍晚的公园静谧凉爽,小路两旁已开败了的花,残蕊点点,有些过气的凄凉。

“我恨他,我想学坏了惩罚他,让他良心不安,可我又怕你伤心。”

“你先别想妈妈,你准备怎么做?”

“我辍学,我抽烟喝酒,不回家,每天让他找我,让他焦头烂额,让他过不好。”

“完了呢?”

“就跟他耗着,他过不好我就报仇了,谁让他抛弃咱们呢。”

“那你想过自己吗?你报复完他,他不好过了,你以后要干什么?”

“我打工养活你。”

“你高中辍学能打什么工养活我?况且我有手有脚为什么让你养活呢。这些年我靠你爸结果你看到了,后半辈子我可不想靠一个高中都没毕业,自己都没着落的没谱女儿。

“我咋没谱了?”

“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好歹也读了十几年的书了,你这样想就是愚蠢,每个人首先都要学会为自己负责,别人犯了错,却要以自己的前途做赌注来惩罚,你说你不是愚蠢是什么。”

“可我气不过。咱俩过苦日子,他搂着新欢乐呵去了。”

“你咋会有这么多偏激的想法,人家乐呵是人家的本事,你不服过的比他还乐呵才对,你现在这种想法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别人伤你你控制不了,如果自己还要伤害自己,那不是帮着别人欺负自己吗。再说了他还是管你的,每个月都会付给你生活费,即便从现在开始不管你了,人也养了你十七年。”

“可我害怕,你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家,我怎么办”

“妈知道你害怕,可妈不保证不会找,毕竟你快成年了,妈也要有妈的生活,妈不会为你而放弃妈后半辈子的快乐。你也不应该为了我们而放弃你的生活。一个悲剧别人给你起了个头,你顺着悲剧往下演,结局也只能是悲剧。我们要是把那个开头当成是一个悲剧的结尾,下一目演啥自己定,即便不是喜剧,也要试着去改变。”

“妈,你变化好大。你要原来是这样子,说不准你们也走不到这一步。”

“哦妈不否认在这件事上妈也有责任,当初下岗后就不应该在家里呆着,妈只图安逸了,窝在家里无所事事,人家在进步,妈却在退步,慢慢的差距越来越大。当自己把自己活成了累赘,别人也就不想要你了。你知道妈懒,大道理不是不懂,只是懒得去想,懒得去做。这不终于被生活扇了一耳光,这下明白了,可好多事已不能挽回了。”

“可我们以后怎么生活呢?我马上要上高三,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再以后上大学你拿什么供我。”

“你能想到这些,说明你真是长大了,你别忘了咱还有点积蓄,足够你上大学的。”

“可那些你应该留着养老的,”

“呸,我有那么老吗?我离养老还八辈子远呢。再说了,我还能打工,我也可以做点小买卖。等我想好了和你商量。”

“妈你问他要着钱没?”

“这是我们两人的事,你不用多想,你的生活费他肯定是给的,至于其他的妈妈会看着办。”

“哦,我这些天很烦躁静不下心来。”

“很正常呀,你要是连这种事都不动声色,那你可就太无情了。你和妈妈都要努力的走出去,越早的走出去我们受的伤害越小。妈也给你打个保证,妈不会丢下你,不论什么情况。”

“那你要是再成家了呢?”

“这很矛盾吗?我可以带着你呀。”

“可我不想和陌生人住在一起。”

“哦,妈妈能理解,现在妈给你说什么都是空的,到时候具体事情具体对待。你提前烦恼,除了给自己找不痛快,别无用处。再说你已经长大了,你回家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到时候也许妈想让你跟我,你也不会跟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做好眼前的事情,你好好学习,妈好好生活。”

“哦,妈我想好好学来着,可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知道,妈也理解,你别放任,尽量的努力,做不到太好,决不能连原来也不如。你不是想照顾我吗?只有你有了能力才能做到。”

“哦,妈你说男人是不是都不可靠啊?我班好几个同学爸妈都分开了。”

“妈妈不知道该咋样回答你,感情的事是个很奇妙的事,有时候只能体会而不能言传。你不能因噎废食。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遇到什么,你能做的就是做好准备,在思想和经济上尽可能的自立,只有自己强大了,受伤害的可能性才会变小。”

“哦,那我强大了,想甩谁就甩谁。”

“讨厌啊,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知道,和你开个玩笑。妈你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

一场话谈下来出了一身汗,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咋样做才能让孩子尽快走出来,藏着瞒着和凡事大包大揽都不可取。能做到的可以承诺,做不到的不轻易的保证。亏得自家孩子心思比较单纯,有啥话都憋不住,也让她有机会把早想说的话说出来了。一场婚变带来了三个人的改变,但愿也是场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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