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

【九洲芳文·F】

我的爸爸出生在抗战时期,那个年代生活的困苦可想而知。而奶奶是一个连自己家乡都不清楚在哪儿的憨女,据她自己描述,抗战爆发后十几岁的她随着逃难的人群一路南下,到了我们这里被一户有钱人家收为丫环。后来她又怎么嫁给爷爷的呢?原来爷爷家穷得揭不开锅,温饱都成问题,别说娶媳妇了。而收留奶奶这家的大女儿夭折了,他们不舍亡女成为孤魂野鬼(没嫁人就夭折),于是找到穷得叮当响的爷爷家,让爷爷先娶他家亡女的牌位,再娶奶奶,奶奶是作为“填房”嫁给爷爷的。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就是爸爸,但必须当做已过世 “大房” 的孩子,其实也就是一种说法而已。

后来奶奶再生了几个孩子,穷困以致两个夭亡一个送人,最后爸爸就剩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了。还好爸爸到了上学的年纪正赶上新中国成立了,有机会上了小学,并以优异成绩考上了一所华侨捐资的中学。但,才上完第一年,爷爷奶奶一家就被安排去山区支援建设,连爸爸也不得不跟着去,他还在那里当了两年小老师,那时候的初中生算很有文化了。

过了两年爷爷奶奶仍无法回来,爸爸特别渴望继续求学,就只身一人回来上学,可是他身无分文,学费是老师资助,生活费无着落。就算粮票学校提供,但没有一点儿菜可以配饭。他的一个婶婶看到他离开父母独自求学的艰辛,后来的两年一直提供腌制的咸菜让他带去学校。虽说也算是很亲的人,但爸爸并没有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人家也有自己的孩子要养,所以这份恩情,爸爸一直铭记。

好不容易初中毕业了,穷苦人家的孩子想继续上学,很难很难。爸爸就在那年报名参军,体检时说他身高不达标,以为入伍无望了。那年头正是困难时期,粮食、物资匮乏,导致爸爸成了营养不良的典型。想不到过了些日子村里来通知,爸爸又可以去参军了,原来那一年兵源欠缺,候补征兵对象就补上了,爸爸最后去了部队。

在部队爸爸特别努力,又因为有文字功底,不久后就开始做文书工作,也正因为那一段当文书的经历,爸爸能写一手特别工整又精致的字。我长大后每每看到他把最后定稿的文章抄写一遍的时候,我真的惊讶于他能在纸上把每行字写得那么整齐,就象刻的一样。

爸爸并没有跟大部分同年入伍的兵哥哥一样,他们在服满兵役后就退伍回乡,而爸爸在部队提干了。具体怎么一级一级提拔起来的我不是很清楚,毕竟那是我出生以前还有年幼时就发生的事。我只是在爸妈日常聊天中形成了一种概念,就是爸爸从当文书开始一直到后来提干,都在做文字和思想政治工作,并不直接带兵。

我和妹妹随妈妈到部队生活以后,才清楚他在连级时当的是指导员,营级时是教导员,最后面提拔到团级副政委,但分到了山区一个县的武装部,当时的武装部还是归部队管。那时爸妈的想法是想回家乡了,爸爸都已经离开家乡当了二十年兵,也怕全家人再一起到山区去的话,有可能就会一直在外生活了。所以爸妈商量以后决定,妈妈带着我和妹妹先回老家,爸爸自己一个人去赴任。

一年多以后,他就申请转业回乡,一直工作和生活在我们这个小城市里,至今已近四十年。过了这个年爸爸虚岁八十了,这两年照顾着中风后又做过三次手术的妈妈。妈妈虽然身体恢复不错,但腿脚不方便,所以爸爸几乎是形影不离。

牛年大吉!

选择新年的第一天发布这篇《我的爸爸》,或许只是为了在心中祝愿爸爸妈妈福禄安康!否则,这样的絮叨内心里不敢称其为文章。

牛年伊始,也祝愿天下所有的父母健康快乐、福寿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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