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净出生
1999年11月立冬,印象中那年立冬特别冷,可能是对冬天的印象是从那年开始的吧,我八岁,小净刚出生。老爸那天到学校看我给我买了很多巧克力,那是老爸第一次到学校给我送吃的。 他笑呵呵的说:“你妈妈给你生了个妹妹,以后你就多了个妹妹了,你要对她好哦。”小时候不知道什么是怀孕,不知道什么是生育。只知道我妈突然变胖了,然后又突然多了个妹妹。晚上回家看到妹妹,名字还没取,我爸说就叫小净吧,干净的净,愿她一生干干净净平平安安的。小净大眼睛,瓜子脸,小嘴巴,很是惹人爱。我感觉的小净是最好看的小孩,干净水灵。
小净的童年里没有玩具没有陪伴,只有我跟小六子,小六子是条有六个指头的小狗。妈妈白天忙农活,妹妹就被关在家里,或是跟着小六子从村头走到村村尾,又从村尾走到村头,每天都是这么来回的溜达。每天的乐趣就是给小六子穿衣服,给小六子讲故事。小六子不但是小净的好玩伴,也是小净的保镖。村里的小男孩欺负小净,小六子会把男孩凶哭。我放学回家小净就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因为我放学回家她都有零食吃。我小时候特别疼爱小净,当然全家人都疼爱她。小学的时候一个礼拜生活费是1元钱。这一元钱我只舍得用五毛,省下来的五毛给小净买点零食。夏天的时候给小净带一支冰棒,飞快的骑着自行车回来,第一时间给小净吃。看见小净开心的添着冰棒,是我一个礼拜最开心的时刻。可是每当我要去上学,小净就站在村头哇哇的哭。喊着:姐姐不要去上学,在家陪我玩。”还没走出村头,我也哭的稀里哗啦,我也不想去上学啊,我也想在家跟小净玩啊。不上学是不可能的,只能凶小净:快回家,再不回家我放学回来就不理你了”。然后小净就跟小六子哭着跑回家。小学时礼拜天的晚自习我从来都是缺席,从那时起我有了厌学的情绪,迟一分钟到学校都开心。上课的时候也总开小差,想着如果小净跟我一起上学就好了。
2、小净成为留守儿
转眼小学毕业,初高中毕业,考上了大学。由于母亲一直在家务农,父亲做生意屡做屡败,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供我上大学。父亲说上不起大学就跟我表姐去日本打工赚钱吧,去趟日本回来也有十几万存款了。母亲说不行,上学这么多年,就为了考大学,如今考上了都上不起,在村里丢不起这人。在父母大吵一夜后决定双双出门赚钱供我上大学。穷父母不能穷孩子,无论如何大学都得上。父母都外出打工,可小净还只有11岁,还在上小学。小净就没人照顾了。
爸爸找奶奶帮忙照顾小净,奶奶以年纪大了照顾不周为借口推脱了。于是找到我大姨帮忙照顾。小六子交给小姨养了。我大姨听说我家的境况后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小净待在大姨家这一待就是六年。就这六年改变了小净的一生的性格。从活泼开朗变成郁郁寡欢,从爱笑天真变成沉默不言,从积极向上变得消极不前。刚转学,同学们对小净有所排斥,男同学女同学都欺负小净。连班主任对她也是特殊对待,把她安排在门边的最后一桌。我去学校看过小净好几次,每次都是那个位置。我忍不住质问了班主任,为什么从来不换座位,影响成绩不说,视力也会有影响。
大姨一家都待小净如亲闺女,吃的穿的玩的都比之前好,但是小净心中仍有隔阂,别人家再好也是亲戚。她想妈妈,想爸爸,想姐姐,也想小六子,她想撒娇她想抱抱,想把学校所见所闻说给我们听。可是这些陪伴她整个童年东西的忽然间都离她而去,她无可适从。她不只一次打电话给妈妈哭着叫她回来,她想回自己的老家读书,她想在家里跟小六子玩。
父母回家过年,给小净买了很多她喜欢的东西。小净依旧高兴不起来,她跟妈妈说:“妈妈明年能不能不要出门打工,我不想要礼物。妈妈一听眼泪就流了出来:“妈妈不去打工,你姐姐就上不了大学,那你姐姐就要去打工了”。小净顿时哭出声来:“妈妈你去打工吧,给姐姐上学吧,我没事的,我在大姨家挺好的。我喜欢在大姨家。”站在门外的我心里五味杂陈,眼泪往心里流。小净这么小就这么懂事,承受那么多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为我为这个家付出的太多了。我握紧了拳头,心中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对小净好。
新学期周末有空,我会把小净接到县城镇上玩,带她吃最好吃的自助餐,买她喜欢的衣服,我也只能做这些来抚慰我内心的内疚,抚慰小净心中的伤横。我看到她的QQ动态写着:有姐姐真好,我的姐姐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这句话对我来说不是欣慰,是耻辱,我不是最好的姐姐,我为了自己的前途那她变成留守儿童。
3、小净叛逆
父母心中对小净也有很深的愧疚,所以对小净的学习也没有特别严格的要求。只要她在学校平安快乐就行了,学习是其次。大姨大姨夫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没什么文化水平,更别说辅导小净的作业了。小净在学校取得的成绩也没人跟她分享,把奖状藏在抽屉里。奥数第三名,学习标兵,跳高第二名等等荣誉,没人跟她分享喜悦。渐渐的,她对学习也不是那么上心,在学习中找不到快乐,找不到与家人沟通中的存在感。在班里成绩从正数前十滑到倒数后六。因此高考没考上高中也在预料当中。
职高开学是我送小净去的学校。她同寝室的人都是老实的学生妹,唯独一个长得很漂亮,她的柜子里放的都是名牌护肤品和化装品。我悄悄的跟小净说,千万不要跟人家攀比,好好的跟其他朴实的同学一起玩就好。我知道女生都是嫉妒攀比的心理。果不然一个月后小净跟我说她不喜欢余赛,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样子。各种炫耀还小气。后来在职高中的小净从伪听话到真叛逆。每个周末都编着理由不回家;穿的服装比我都时尚,化妆、染发、纹身、做指甲,学校禁止什么她做什么,这就是她想法中的与众不同,标新立异,从异样的眼光中获得存在感。她还通过她的闺蜜认识了些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结果没多久又与曾经最要好的闺蜜撕破脸吵架甚至打架。在职高中表现好,也是可以考大专的,父母一再央求小净收收心,上点学,大学没希望,大专也是可以的。可是小净执意高二就出去实习。在实习期间,表现不好,与领导唱反调,公司领导很不开心可能导致毕业证都拿不到。她也无所谓,她自己出去找了一份工作,说饿不死就行了。
小净小时候说长大了也要考大学,要在姐姐身边工作生活,想开个蛋糕店,有小六子陪着。可如今,她不会想念姐姐,也许她已明白她为我的付出,她不愿被家人按部就班的生活,这个家也不再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回到的家。她已失去最好的年少时光,她不愿再失去她想要的未来。她要去大城市发展,她有她新的想法与生活。她不愿往后岁月中有家人牵绊,她想活出自己的世界自己的精彩,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也许这就是留守儿童的后遗症,这就是他们的成长。年少时父母不教育不陪伴,长大了也不愿听从父母的话。对着干,也许是找寻年少时在父母心中没有找到的存在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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