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晚 2017.03.09 星期四
下午和玻璃C进了城,回时地铁内人多闷热,乘车时间又长,于是染了一身“地铁味”,胃里也不爽快。骑行至学校附近,正值饭点儿,她想要吃些味道重的食物,压制一下腹中的恶感。我开玩笑道她这种方法是“以暴制暴”,不愿与之为伍。因食欲不振,我本打算放过这餐的。
走着走着……街上遇见一家新店。
“秦…云…老…太…婆…摊摊…面”
我二人惊奇之余一拍即合,走了进去,方才的决定亦在电光火石之间逆转。店面的装修蛮干净整洁的,还装模作样地在边角、高架上摆了一些厚书,倒是略略合我的爱好。我们很快就点好了他们家的招牌——摊摊面,一种干拌面。
取餐端回餐桌的几秒钟,先赏了面的色相:
细面微黄,炸过的麻椒和辣椒堆在一边,颜色暗红乌金的一片,旁边再配上几叶青菜,还算端庄利落。
这种畅销面,浇头一定是卧在面底下的,方便厨师一次调盛个七八碗。在拌面的过程中,我连瞧带尝的才知道,它的浇头里有麻酱、蒜泥、滚了油的花生和腌制好的榨菜丁。至于还有其他什么秘辛,我就不得而知了。
令我有些失望的是,面条许是久置的,“坨”了。拌起来吃力,拌好之后糊粘成一团,像哭花了妆发的大姑娘,狼狈又慌张。
在我的认知里,一份好拌面讲究的是“盘儿靓条顺”,根根面条清爽分明,裹着一层红油,辣椒麻椒的细末点缀着,分分钟让人食指大动……
若劲道的面配上一粒花生,一起被牙齿碾碎,混合…………
花生的油脂香杂糅着面条的麻辣在口中放肆蔓延…………
………………
看看眼前一碗不知如何下口的坨面,一言难尽,好生难过,巴巴地望向玻璃C的面。哼,吃得还挺快,顿时觉得自己家大姑娘跑进了别人碗里。
一餐毕,回来百度搜一搜,没有摊摊面的词条,翻找之下,关于其来源说法不一。有个解释颇像那么回事儿:
摊摊面是重庆小面的一种卖家方式。
指店铺很简陋,路边摊的意思。
对此种解释信服度十有八九,是因为四川担担面也有相似的典故,那么这摊摊面可不是什么新鲜的玩意儿了,不过是重庆小面流浪在外的混名儿。尴尬的是,学校附近重庆小面又有四五家之多,这处摊摊面的存在,让我很想感叹一句:“既生瑜,何生亮!”
关于重庆的面,我还是有一点儿发言权的。我的家乡在重庆的一个小镇,天南地北,路途遥远,二十一年来我只回去了三次。但每次回到那里,都惦念着几样永远忘不掉的吃食——汤面、魔芋粉、烤年糕。
从奶奶家出发,左手边的小镇上,每隔两三步的距离,就有一家面店。也无需花费时间做选择,因为不管走进哪一家,都不会错的。这些面店,从未有哪一家冠以“重庆”之名,而是以主人的姓名冠之,如陈四。
店面都不大,很家常的装饰,老木桌,旧板凳,木架上钉着沉积了些许烟灰油渍的布帘,并不招人讨厌。一口锅、一个案板、摞起来高高的大碗、再齐齐摆好几碗酱料,就组成了一个工作区,与餐桌仅隔一个走道的距离。让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着自己的那一碗面,热腾腾的被盛出来。“哗”一下在顶头淋上红灿灿的牛肉炸酱,大把的豆芽和青菜,满当当的,拌起来生怕溢出一点儿汤汁,心疼。
我爸爸本就是南方人,成年后才来到东北,不好吃包子饺子,就好一口面。妈妈呢,一心想复制重庆面的味道,但总是在爸爸刁钻的口味下收获挫败感。今年过年,爸爸从重庆带回来一种佐料,墨青色的小球状,维生素药丸大小。铺开在厨房阳台晾晒着,满屋飘着一股奇异的味道。
一天早上起来,我还揉着眼睛在被窝里挣扎,就听见妈妈在厨房带着兴奋和爸爸说话,“你尝尝啊,这次肯定没跑了……”
……我迷迷糊糊中一听,肯定是有好吃的,连滚带爬起了床。果然,收拾停当后冲进厨房,一股奇异的香味儿,只不过,这次它包裹在浓稠的老汤味道里。
赶紧让妈妈也给我盛了碗面,在加自己喜欢的佐料之前,先品品原味……
诶!有点意思~
追问下,那种香料叫木姜子,也叫山胡椒。爸爸不仅带回来了它的本体,就是墨青色的小球,也带回了一瓶提炼好的木姜子油。木姜子油的味道,很难找一个确切的词来形容,几度细细品味,觉得有点儿像柠檬+香菜的味道。
最近一次在重庆吃面,应是在十九岁那年。三年间它的味道早就被其他各种食物覆盖,记不真切了。只记得第一次吃到它的感觉是惊为天人的,以至于我如今再吃任何同类型的面,都觉得那只是对小镇上那碗面的怀念。
附今日晚饭清单:
摊摊面二两(糊,地狱)
配汤一碗(可口)
饭后,酸奶一罐(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