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一直宅在家里,没处可去。夫妻俩各自玩手机累了,就嗑唠。
但这两人朝夕相处,也没有那么多话题可聊。我家男人虽是一个话痨,但话痨也要唠他感兴趣的,如果和他聊我喜欢的花儿,那等于对牛弹琴,他一定是哈欠连天,又要瘫到床上做白日梦。已经是个大胖子了,再睡真成猪八戒了。
于是投其所好,讲他感兴趣的话题。他爱钓鱼,现在不是垂钓的时节,他也喜欢讲他垂钓的陈年往事,讲那个跑掉的大鱼足有十斤重,而没长眼的小鱼却被他钓上来了。
他还有一个爱好是打麻将,和人聊起打麻将,他记忆力特别好,几个月前,甚至一年前哪个晚上的一场麻将,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有时运气有那么一点点差,抓到三个红中都没胡到牌。
有时又运气特别好,一二三万一句话独差中间那个二万,桌上打了三个二万,想想都没戏了,结果海底捞居然抓到那个二万了。
我对他讲的东南西北风不感兴趣,我喜欢打探他的牌友都是什么角色。如果有单身离异女人,我会劝他少与这种人玩麻将。这是我的私心,毕竟成年男女总是容易在麻将桌上产生暧昧。
他也还算有点分称,打麻将也挑人,不认识的不去凑桌,牌德不好的也不与之同桌打麻将。打麻将是娱乐,如果因为打麻将而和人起争执闹不愉快,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他讲他喜欢和两个玩得来的朋友一起打麻将。
我问他三个人怎么打?
他说谁说三个人,那个大伟他们可是父子俩一起上场。有时候大伟的老婆牌瘾上来了,会替换大伟玩上几轮。
大伟是附近做铝合金的小伙子,和老公一样,夏天喜欢钓鱼,闲时爱打麻将。怪不得喜欢和他一起玩麻将,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嘛!
去年夏天他俩一起去夜钓,碰上巡湖的,差点将两人抓到渔政所吃公家饭去了。每次谈到钓鱼,两人都会津津乐道那次逃掉的光荣事迹,或许友谊就是在那时起日益深厚了。
另一个牌友是大伟的同行,闲时各做各的生意,忙时两个互为搭挡帮助对方,自然也聚在一块儿了。
大伟的父亲是个十足的赌徒,前些年买六合彩时,他运气好,赌瘾也大,一连连中三次大奖,攒了九十多万,还给两儿子各建了一层楼房。他信心十足,想存下一百万收手。十几年前,百万富翁还是很少的。
运气这东西也真是邪门,他以为自己运气正红时,谁知背运已悄悄来临。连着三个晚上,他仗着自己挣了钱自己做庄接单,不仅输掉巳经攒下的几十万,还倒欠十几万。迫不得已,只能将自己居住的一套门面房转卖出去还债。
为此他老婆吵着要和他离婚,吵得他进不了家门。
他以为自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四处借钱起本,结果则像农村人所说那样下雨天担稻草,越担越重。他的外债也越欠越多,堵住他讨债的人太多,家里呆不下去了,只得远走他乡去打工还债。
两个巳成家的儿子见他快六十岁了还背井离乡打工不容易,对他说,如果不再赌六合彩,他俩帮着父亲还掉那几十万债务。
他立即点头答应,并写下保证书。几年时间后,两个儿子帮他将外债还得差不多了。他也回到家来做起老本行,帮人做木工装修。闲时打点麻将混时间。
我觉得父子俩一起上麻将桌打牌有点好笑。
老公说这有什么,他们上了桌就不是父子啦,各顾各的。大伟或者他老婆喊他爸,不是叫爸,叫的他的名字。他呢,从不生气,总是乐呵呵的应着,输多输少都无所谓,只要有牌打就高兴。有时儿子或者儿媳埋怨他牌出错了,他会装作恍然大悟似的拍着头发花白的脑袋说“哎,我看错啦!”
老公讲和他们打牌心情愉快,不会因牌出错了争得面红耳赤。这打牌嘛,是种娱乐,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难得他说出如此有水平的话,有时候对于他出门打麻将,我也就管得不那么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