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她有很多年轻时候的照片。戴着墨镜,在游轮上一手搭着白色的大帽檐;在家中的花园里摆弄花花草草的倩影;在办公室里拿起电话的工作状态;一身工作服站在西子湖畔的飒爽英姿……小时候我和妹妹老爱一遍一遍看她的这些照片,照片里的各种造型在今天看来也还一点儿都不过时,母亲就是那个年代的模特,如果那时有星探,或者是摄影爱好者,我觉得母亲说不定真可以发展模特这一副业。
母亲的出身
母亲跟我们说过,外公是一个大地主,当时家里非常有钱,母亲是外公外婆最小的孩子,加上小时候身体不适特别好,所以可以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后来,因为社会形势的转变,家道中落,但是外公依旧很疼爱母亲,并且告诉她,只要你想好好读书,家里一定支持。母亲的算盘珠打得特别好,所以她后来去了厂里做会计,做事又快又好,大家都很欣赏她。
母亲和父亲的婚姻
我的母亲比父亲大两岁,在两人十多岁的时候,两家就订了亲。两人在同一个村,父亲家当时条件很好,村里那时平方居多,那爷爷奶奶已经盖起了两层楼房,当时母亲陪嫁了一台彩电。母亲说,当时舅妈要了很高的彩礼,但是父亲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按照舅妈要求的彩礼数给了。这是对未过门的妻子极大的重视,虽然不能完全以钱来衡量爱情,但钱是一把很好的尺子。
勤劳的母亲
当时村里的女人大都不去上班,但是母亲天天早出晚归,在家和县城之间两地奔波,骑一辆自行车。有时遇到刮风下雨的天气,父亲就会开着摩托车去接她,如今每每回想起来,母亲脸上都会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个时候的爱情好简单。后来有了女士的摩托车,母亲上班终于可以稍微轻松一些了。在我刚刚上小学的时候,母亲替姨夫管理莫干山上的一家酒店。那一年暑假,母亲也把我带上了山,我在莫干山上待了整整一个暑假,度过了一段无比欢乐的时光。在我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母亲和父亲在姨夫的帮助下,接手了一个餐厅,虽然无比地辛苦,但餐厅经营地有声有色,父亲还上过好几回我们当地的报纸。父亲一直保存着那几份报纸,但后来在一次搬家的过程中,不小心遗失了。
孝顺的母亲
母亲说,自从上班了以后,外公外婆的衣服都是她一手包了。外公和外婆喜欢省吃俭用,但她老是会想着让他们过得好一些。有时也会责怪母亲,在他们身上花钱太多,因为他们知道姑娘也应该替自己攒点钱好做嫁妆。在外婆病重期间,母亲因为餐厅需要人手,无法时时刻刻陪护,但是一有空马上就会去,并且主动承担了大头的医药费。嫁为人妇后,母亲用她的勤劳和孝顺换来了爷爷奶奶的尊重。因为经营餐厅的缘故,不再县城和家之间跑,住进了我们在县城的公寓,但是一周总会抽下午的时间,回老家一两趟,每次都给爷爷奶奶带去粮食和鱼肉,还有我爷爷的烟。
奉献的母亲
如今母亲五十出头,在今年五月,他们终于不再经营他们开了近二十年的餐厅了。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母亲很早以前也说过,她也想过过当家庭主妇的日子,因为她说,等过两年,如果我和妹妹有了孩子,那时候可又没有时间过清闲的日子了。这就是中国式的母亲,把自己的一辈子都献给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甚至以后,孩子的孩子。我依然庆幸的是,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过明显的痕迹,母亲穿上漂亮的衣服,画上精致的妆容,依旧是个优雅的女人。
爱我的母亲
因为在北京求学的原因,我留在了这边工作,母亲也支持我。这是我在这边工作的第二年,不知道是不是岁数上去了,今年回家了两趟,母亲都跟我说,她无比地心疼我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每次家里做了满满一桌子好吃的,她想到我在外地一个人吃不好,她就很难过。我每次都安慰她,像我这么会吃的人,怎么会吃不好呢?你只要想想,我比你们吃的好,那就行了。母亲说,那不一样。本来母亲觉得远点也一样,但是她坐了五个多小时的高铁,而且坐飞机又有些晕机,她说太远了。
母亲的眷恋
今年十月,回家过了国庆节和中秋季。因为工作不是很顺心,我在家里并不是特别开心,尽管我想表现地开心一点,尽管见到了久违的家人,在车站见到母亲、妹妹和父亲来接我,我找到了属于我的归属感,一家人在一起吃饭、聊天都很开心。但当我一个人安静下来时,我知道我表现地有些忧心忡忡。母亲再一次说了她的舍不得。8号那天,母亲一大早就给我做牛肉,让我在车上吃,我说车上我吃点干果和水果就行了,母亲说你就带着吧。母亲送我去车站,我去排队安检时,我让她先回去,她说反正回去也没事,不如多看我两眼,U型的队伍,从一头到另一头,我又见到了母亲。过完安检,我看见母亲依旧在玻璃门那边,看着我。就在那一刻,我完全理解了朱自清先生在背影里的感受,我好心疼,无比地心疼,一如母亲舍不得我一个人又要离家千里。
我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因为那一刻我觉得我随时都可能泪崩。我又走过去,隔着玻璃门,对她说赶紧回去吧,母亲跟我说,候车室那边有空着的座位,你去坐吧,我说我知道了。我知道如果我不去坐,她可能会一直在。然后我过去了,坐下了,过了几分钟,我终于发现母亲已经回家了(当然也可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看着我)。回北京的高铁上,我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流,我多么庆幸我坐的是靠窗的位置。
我要对她好一点
母亲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在30岁不到的时候,失去了父亲,在40岁不到的时候,失去了母亲。她也曾今是一个需要爸爸妈妈呵护的小女孩,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我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