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夏天，大晴天，天空却总是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就连十数米外的人是谁，也看不清他的轮廓。
杰捂着口罩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一位沧桑的老人正坐街边。他面前是画板，洁白的画纸上随意的抹上一层浅灰色的颜料，笔就在他的手中，但却始终不落。
杰有些好奇，便轻声问他：“老先生，您在画什么呢？”
“画天空。”老人说。
“那您为什么还没有动笔呢？”杰问道。
老人却说：“我已经画完了。”
“画完了？”杰更是好奇了，“您可是连一笔都还没有动呢？就抹上了一层灰色的颜料。”
“这就是天空。”老人又指着真正的天空说，“你看，这和这张纸不是一样的么，白茫茫，灰霾霾的，什么也没有。”
“可是我在书上看过，天空是蓝色的。”杰反驳道。
老人摇了摇头，反问杰：“那你抬头看看它是蓝的么？你见过蓝色的天空么？”
杰也摇了摇头。
老人又说：“以前的天确实是蓝色的，在那些工厂还没建起来以前，在那些高高的烟囱还没升起滚滚浓烟以前，天空不仅很蓝，而且有云，白色的云，是真正纯白色的云，就像新娘的婚纱一样洁白。”
“可是我什么也没看到。”杰望向了天空，除了那灰沉沉，白茫茫的一片渺茫，他什么也没有看到，没有蓝天，也没有白云。
“你当然看不到了，它们早已经绝迹了。”老人不知为何一笑，又长叹一气，说道：“我本来是想画夜空，可是当我拿起笔才发现那不过是换了一张黑色的纸罢了。”
“夜晚本来就是黑色的呀。”杰说。他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笑问老人：“难道还有其他东西吗？”
老人不以为意，仰望天空对杰说道：“当然有，有星星，满天星辰，像钻石一样璀璨耀眼。”
“我知道星星。”杰说，“我在书上看过，星星是千万光年外的恒星发出的光。”
“这是书上告诉你的？”
杰点了点头。
老人又问：“那书有没有告诉你，星星是家人的思念，星星是诗人的浪漫，星星是情侣的诺言.......”
杰愕然了。的确，书，没有告诉他这些。书只告诉他，经过千万光年的旅行，宇宙中的恒星的光是可以到达这里的，人们也可以看到它，可是杰却是从来没有看到过，从小到大都没有。
“漫天的星星？那一定是很美的吧。”杰来了兴趣，变再问老人：“老先生你见过星星？”
“嗯。”老人轻声回应，却道出岁月的沧桑。他说：“很久很久以前，就在这，以前这里是田埂，我就站在这里看见了漫天繁星，璀璨夺目，那时候我就想把它画下来，可是却没有笔，如今有笔了，却再也寻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那它们去哪儿了？”杰问。
老人没有急着回答，凝望着那钢筋丛林的上空，数十座烟囱浓烟滚滚地冲向天际。它们已经工作了很久，就没人见过它们停下来的时候。
老人的喉咙终于沉甸甸的带出了六个字。
“它们哪也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