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前后的憨子营，麦田像铺了满地的金毯子 —— 麦穗沉得压弯了麦秆，风一吹，“哗啦” 的响声里都带着麦香。庄里人天天去田埂上瞅，就盼着再晒两天太阳，就能开镰割麦了。可没几天，李头就蹲在田埂上皱起了眉。
“你们瞧！” 李头指着麦田深处，“那只长脚鸟又来祸祸麦子了！”
众人凑过去一看，可不是嘛！一只灰扑扑的鹤，正站在麦垄里啄青蛙，长腿一迈，“咔嚓” 就踩倒一片麦子，麦穗掉在地上，心疼得张快嘴直跺脚：“这鸟咋这么缺德！再让它踩几天，咱的麦子得少收半袋！”
王算盘蹲在地上，扒拉着被踩倒的麦株算：“一株麦子结三十粒，这一片踩倒了两百株，就是六千粒！十片就六万粒，够俺家吃三天了！”
“得把它撵走！” 李头摸着凉胡茬，“古话说‘鸟啄麦，粮减产’，这话在理！”—— 还是他瞎编的，可张快嘴立马接话：“俺听邻村说，牧羊人天天在地里转，赶羊赶鸟都在行，要不咱雇个牧羊人来？”
王算盘一算账：“雇牧羊人一天给两个铜板，比麦子减产划算！就这么办！”
当天下午，李头就去邻村雇了个牧羊人，姓周，牵着两条牧羊犬，腰里别着赶羊鞭。周牧羊一听是赶鹤，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俺的鞭子一响，啥鸟都得飞！”
可等周牧羊走进麦田，憨子营的人都傻了眼 —— 周牧羊是个大块头，脚比鹤的爪子宽三倍，他在麦垄里走一步，就踩倒一片麦子，鹤是吓得飞了，可他踩坏的麦子，比鹤踩的多了两倍！
“停！停！” 李头赶紧喊住他，“你这脚也太沉了！再走下去，麦子没被鹤踩坏，倒被你踩绝收了！”
周牧羊也委屈：“俺也没办法啊！俺这脚天生就大，总不能让俺踮着脚走吧？”
众人围着田埂犯愁，张快嘴搓着围裙：“要是能让牧羊人不沾地，就踩不着麦子了！”
王算盘眼睛一亮：“对啊！让他坐在东西上，咱抬着他走！这样他的脚就碰不着麦子了！”
“啥东西能坐人还结实？” 李头琢磨着，突然一拍大腿，“俺家堂屋有扇旧木门！又厚又沉，坐个人没问题！”
众人立马跑去李头家，七手八脚卸下木门 —— 这门还是李头爷爷那辈传下来的，带着补丁，边缘磨得发亮。他们让周牧羊坐在门中间，又找了八个体格壮实的庄里人，两人一组，用肩膀扛着门板的四个角。
“走！进麦田！” 李头喊着号子，八个庄里人 “哼哧哼哧” 扛着门板往前走，周牧羊坐在上面，手里挥着赶羊鞭，看见鹤飞回来，“啪” 地甩一鞭，鹤又吓得飞走了。
“成了！成了！” 张快嘴在田埂上拍手，“你看，这回没踩着麦子吧！”
王算盘也乐了，蹲在地上算：“门板宽两尺，麦垄宽一尺五，正好能卡在两垄中间，一点麦子都碰不着！俺这账算得没错吧！”
旁观的庄里人也跟着叫好，只有蹲在田埂边的二娃子，皱着眉小声嘀咕：“门板比牧羊人的脚还宽，压在麦垄上，底下的麦子都被压折了……”
这话被李头听见了，他走过去拍了下二娃子的头：“小娃娃懂啥！压折的是麦秆，麦穗没掉就行！总比被踩坏强！”
二娃子不敢再说话，看着八个庄里人扛着门板，在麦田里慢悠悠走，周牧羊时不时甩一鞭，门板底下的麦秆被压得弯成了弓，心里叹气：“憨子营的‘聪明人’，咋就没看见门板压坏的麦子呢？”
可李头、王算盘和张快嘴，还在田埂上乐呵 —— 他们觉得这 “抬人赶鹤” 的办法，比之前用母鸡送信、用腊鱼养鱼还聪明，甚至商量着明天再找两个人，轮流扛门板，一定要把鹤赶得远远的，让今年的麦子能多收几袋。
至于门板压坏的麦秆？他们早忘了 —— 在憨子营的 “聪明人” 眼里，只要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其他的，都不算事儿！（202510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