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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清欢
作者|谢永红
我在县城里已经教11年书了。
在乡下的时候,盼望进城里的学校。
城里多好啊。高大敞亮的教学楼,听起来响亮的学校名字,而且,城里的老师似乎有一层若有若无的光环。
一出校门,宽阔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商场,璀璨的街灯,应有尽有的商品。
可是,真进了城里当老师,慢慢地就怀念起乡下的日子。
城里的学校,从早到晚,嗡嗡嗡嗡,三两栋教学楼里,四五千个孩子大闹天宫,每间教室的话筒声此起彼伏,制造的分贝一刻不停地敲着耳鼓,头皮都在发麻。整个学校被噪音澎湃地震荡,似乎肠胃都快痉挛了。
在乡下,那是多么宁静的校园。走在远远的垭口,也能听见大嗓门老师的讲课声。走进校门,就能清晰地听到在空坝里摆龙门阵的老师们的笑声。
所以,当在县城学校下班的时候,就觉得是一种逃离,逃离了喧闹的磨损。
城里教书很憋。总要对得起全县龙头学校的称谓吧,不能不为了分数而埋头在如山的作业堆里。一所学校两三百老师,可是,冰冷的墙壁把大家隔开了,各自在方格一般的办公室久坐,以至于很久没有见到同校教书的老同学了。
在乡下的时候,每日可以见到几乎所有的同事,大家在宽敞的礼堂外,青春洋溢的操场里,或是青石板的井台边,嘻嘻哈哈,亲热地交谈。
乡下的夜晚,尤其是小时候在农村,月亮的清辉,用静谧清洗影影绰绰的瓦房和暗碧的竹林,坐在小竹凳上,听月下叽叽的虫鸣,伴着叮叮咚咚的溪水声,那份幽静和失去自我融入夜风的感觉,远远比这城里急促的喇叭声和连绵的喧嚣,更让人欢喜。
在乡下,人不多,农户相对分散,可是,心隔得却很近。早晚的家常,谁家的牛肥了,谁家的鸡下了头窝子蛋,谁家的娃娃得了红奖状,大家都一起嘴角上扬。
这城里,大家密挨密地住在水泥楼房里,心却隔得远。住在一栋楼里,十来年也认不到几个邻居。
吃得好了,穿得体面了,日子也宽裕些了,可是,却少了一份清欢,一份清淡的欢愉。
油腻荤肥多了,就会珍爱清淡。
隔绝的憋闷的喧嚣的日子久了,就会憧憬田园。
我还真是有福之人。这三年,我在分校区上课,竟然在城里得到了清欢时光。
洗笔路校区位于县城边角,这里有着难得的雅静。
坐在办公室里,就不大听得到教室里的喧闹,更听不见马路上的车笛。
进得教室,无需话筒,也能讲课,学生专心致志地听讲的时候,我来到的似乎不是教室,而是波澜不惊的小湖边,风和日丽,微风拂面,连蜻蜓振翅的声音都能听到,我似乎梦回曾经的校园。
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怡然自得。
秋日,带学生下得楼来,踩着软软的草坪去写金桂花。在静静的校园里,你能听见孩子们摇曳绿枝的微音。
累了的时候,可以片刻伫立于楼道,目视远山葱茏,云高鸟远,夕阳如染。
柳宗元曾忘情于小石潭,却嫌“其境过清”。我却最爱这金桂浸泡的小校园,是难得的乐土。如果有福在校外的虹溪河边散步一会儿,听潺潺水声,嗅清清草香,和好友倾心交谈,就更是赏心乐事了。
这里,找到的是清欢,找到的是一份心的安放。
那么,如果再回老校区,我还能有如此的心境吗?
林清玄说,第一流人物,是在污浊的人间也能找到清欢滋味的人物!县城说不上污浊,可是,能在绷紧了弦的日子里,找到一份悠闲,也应该是好人物吧。
我若是能长久地在这小校园里,自然是幸福的。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那么,我需要的,是在任何地方都能找到一份清欢了。
作者简介:谢永红,四川散文学会会员,西充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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