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曾经是飞行员

不同的书和不同的作者,会在你阅读完和合上整本书时候,给你一些截然不同的情愫:有些让人沉默;有些让人赞叹;有些启迪心灵,让人学着从另外的角度看待问题;有些开疆扩土,带人走见所未见的思维系统;有些你明明没有读懂,却成为茶余饭后的装逼好料……

还有些,似乎带你走进一种时代和生活;走进一片迷雾,却仿佛看见许多;走进一片寂静,却仿佛听见许多;走进一片平淡,却仿佛有许多莫名奇妙的感动。《夜航西飞》就是这样一本书,柏瑞尔·马卡姆就是这样一个作者。

四岁就来到了肯尼亚的柏瑞尔,很早就已经融入非洲的土地,她和土著孩子们玩在一起,她跟着大人去狩猎,她独自经营者农场,她成为驯马师,她驰骋在东非的天空……

柏瑞尔历经过被邻家的狮子撕咬、连年的干旱、在狩猎时与狮子正面对峙、差点被大象踩扁,以及无数的飞行险境。我曾一度认为,她在书中对种种险恶的情境的描写,得以如此平静和举重若轻,正是源于她曾无数次地直面生死,以及她那“不知死,焉知生”的坚韧品格。

然而,这只是小部分原因,那些似是而非的奇异的平静,更多地是来自柏瑞尔的孤独。如果你能想象一片无际的黑暗天空,一个局促的驾驶舱,一丁点仪表盘上的微弱灯光,一声声永不停息的螺旋桨轰鸣,还有前方的数十、数百英里的航程,那么,这种孤独,也许你就能体会一二了。

你学会观察他人,但你却从不观察自己......逃避自己。对孤独的厌恶就如同想要生存的本能一样理所当然…...

除了微弱光线中的仪器和双手......除了自己的勇气......除了扎根在你脑海的那些信仰、面孔和希望,没有别的......这种体验就像,你在夜晚发现有陌生人与你并肩前行那般叫人吃惊。你就是那个陌生人。

1936年,34岁的柏瑞尔从英国出发,由东向西飞越大西洋。1个人,21.5小时,途中几番历经生死,创造了历史。柏瑞尔最终迫降在加拿大,她的飞机“银鸥”载进布兰顿角的泥沼中。而她,在烈日灼烧下,在齐腰的淤泥中,活了下来。

自从1903年莱特兄弟发明了飞机,就注定了一个不平凡的时代的开始。在那以后的数十年里,人类找到了新的方式,去比肩高山,去盘绕河流,去纵情海洋,去领略暴风雨和天空。这是一个飞行员们的时代,即便,那时的人类远没有征服天空,但总有一些人,不屈不挠地探寻着世界上每一寸未知的大地和海洋。

这其中,有《小王子》作者圣埃克苏佩里,有《走出非洲》中的布里克森男爵(柏瑞尔的某任丈夫),有柏瑞尔的飞行老师汤姆·布莱克,有英俊的空军飞行员丹尼斯·芬奇·哈顿(《走出非洲》作者卡伦·布里克森的男神)……当然,也有柏瑞尔自己。

曾几何时,我们自己也是飞行员,对世界充满了好奇,俯身看昆虫爬行,仰头看寥寥群星,目光和想象力在整个宇宙穿行。后来不知何时,我们学会“脚踏实地”,学会“开车”。在某个时间,我们降落,从那以后再也没有飞行过,只隐约记得一点孤独的滋味,留给将来“想当年”的时候,慰藉地,咂咂嘴。

P.S 感谢这本书的译者,陶立夏——这是我第一次在读后感里表达对译者的敬意——我读到了字里行间的诚意和用心,我也读到了,我读到过的,最好的译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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