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入尘烟》:那些低到尘埃里的爱与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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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了关于《隐入尘烟》的宣传海报,再去看电影时,我以为,泪点极低的我,必定会哭得稀里哗啦的。然而,自始至终,我并没有掉一滴泪,但心里,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哀,那是一种比哭泣更令人难受的,汹涌澎湃的情感。


电影并没有过多的渲染,而是用白描般的手法,描绘了生活在西北黄土地上,一对苦命人的悲欢离合。

马有铁,贫穷、老实,很早便失去了父母以及两位大哥,被三哥当做免费劳动力使唤着。

曹贵英,则患有小儿麻痹症及尿失禁等毛病,更是遭到哥嫂的嫌弃,独自住在哥嫂家四面漏风漏雨的小棚里。

这两个处于社会底层的小人物,都已人到中年,在双方家人的撮合下,以婚姻的形式被捆绑到一起。那时候,他俩之间毫无感情可言,就连拍结婚照,都是面无表情的呆坐着,彼此之间隔着不小的距离。由此可见,他们那时心中的不情不愿。

作为观众,一开始,我并不看好这段婚姻。但随着故事的推进,两人也从陌生人变成了守望相助的亲密爱人。我们在其中看到了太多打动人心的地方:比如爱情,比如人性,还有对美好生活热切的向往,等等。


朴素平凡的爱情

说起爱情,我总愿意把它理解为花前月下的浪漫,抑或海誓山盟的期许。但在马有铁与曹贵英身上,我却看到了一种朴素平凡的情感,虽然从没有表白,但那种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却足以说明一切。

先来看看马有铁吧。一个只知道埋头苦干的糙汉子,却有着细腻柔情的一面。知道老婆常常尿床,他会帮着洗尿湿的裤子。在北风呼啸的冬日里,他总是不声不响地将家里的炉火烧得旺旺的,以便贵英烘裤子用。

外出干活时,他总是贴心地把贵英抱到驴子上,也不顾村里人的嘲笑。虽然他从来不会说“我爱你”,但对另一半的宠溺,分明写在了脸上。

他甚至还会用小麦在妻子的手上印出漂亮的花纹,或许那麦花印远不及娇艳的玫瑰动人,却是独属于两人之间的甜蜜,因为他说:“我给你种了花,以后你就不会走丢了”。

大雨滂沱,两人一起去抢收自制的土坯砖时,马有铁更关注的,是曹贵英这个人。他用塑料薄膜紧紧的包住妻子。因为他知道,砖坏了,可以再砌,爱人生病了,却会让自己伤心。

最令人感动的是,马有铁在进城时,看到了一件漂亮的呢大衣,想着它能给曹贵英遮寒保暖,遮挡经常尿湿的下半身,便毫不犹豫地想把它买下来,尽管那时候他身上仅有50元钱,并且还欠着种子、化肥的钱。

再来看看曹贵英吧,她对丈夫的关爱也是满满的,溢于言表。

她一开始非常反对马有铁去献血,当知道这件事不可逆时,强忍着晕车和身体的不适,非要陪丈夫一起去。

看着丈夫一次次的被拉去献血,曹桂英疼在嘴上,更痛在心里。她隔着窗玻璃,祈求似的对护士说:“够了,抽满了”,甚至哀求护士,抽自己的血吧。

寒冷的冬夜,丈夫迟迟未归。曹贵英在家,将水烧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看到丈夫的身影,她便怀揣一瓶热水,硬是站在村路上久久的张望、等待,期待能尽早给丈夫送去点滴的温暖。

最令人唏嘘的,是曹贵英的死。要不是为了给丈夫送馍馍和鸡蛋,她又怎么会失足跌入水沟呢?

两人之间相濡以沫的感情,就像这贫瘠的土地上绽放的小麦花,卑微却坚韧。那种彼此的依赖与相守,我觉得,比普通意义上的爱情更深入骨髓。


人性的善良,是照进生命中的一束光

这部电影的爱情主题固然打动人心,但更深层次的,是其中蕴含的人性的光辉。

尽管村里人都不待见这对苦难的人儿,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内心向善。

当马有铁知道,只有自己的“熊猫血”能够救欠全村人承包款的张永福的命时,他完全可以拒绝,或者坐地起价、提条件。可是,他居然不提任何要求,尽管内心很害怕,他还是答应了献血。

这与全村人对他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气人的是,受人恩惠的张永福,也完全不知感恩。

但马有铁完全不计较这些。他做这一切,完全是出于本心,只希望让村里人都能过上好一点的日子。就像老子所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这样的行为,你能说他是傻吗?

马有铁的善良,让他不愿意欠人家哪怕一点人情。明明可以因为献血向张永福这个大款或村里提条件,他非但不提,还主动将对方送给曹贵英的大衣钱从秋收后的麦子钱中扣除。

在临走之前,他还清了所有欠村里人的,包括之前赊账的种子化肥钱,甚至还有两袋土豆,十个鸡蛋。

或许,在他认为,别人可以欠自己的,但自己,绝不应该欠人家一丝一毫。

他的善良,不仅体现在对人上,也体现在对待动物身上。去水塘边提水时,发现了偶然间游进来的两只小蝌蚪,他会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捉起,放回水中。对在自家屋檐下筑巢的燕子,还有替自己干了大半辈子活的毛驴,他都有着无限的温情与留恋。

虽然身处底层,但他们那种从内心溢出来的善良,更像一面镜子,照进了我们每个人的心中。何为贫穷?何为富有?相信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


知足感恩,享受平凡生活中的点滴幸福

在当下这个人心浮躁的社会,很多人都在拼命往前赶,为了拥有更多的六便士,而很少有人去观照心中的月亮。

反观马有铁和曹贵英。他们,作为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的底层人士,却没有一丝的焦虑与烦躁。

他们敬畏土地,不舍得浪费一点粮食。当马有铁的馒头掉到地上时,他丝毫不觉得脏,捡起来继续吃,他认为

啥不是土里头生的,啥不是土里头长的。土都不嫌弃我们,我们还嫌弃土呢吗?土就是干净东西嘛。不管你是有钱有势的人,还是啥人。你只要种上一袋袋麦子,它就能给你长出来十几袋子、二十几袋子麦子来。

朴素却充满了生活哲理。

他们开垦土地,一点一点的种下希望。他们在被赶出聊以蔽身的土屋时,没有死乞白赖,也没有哭天抢地,而是靠着一双手,努力打造自己的家园,从垒土成砖开始,到建成了一座平直完整的家。

他们视那张大红喜字为珍宝,无论家搬到哪里,都要小心而珍重地把它贴到那里,因为,那是他们爱情的见证,更沾染了爱的气息。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在平淡的岁月中,静静享受岁月赐予的美好。

他们就像黄土地上任人宰割的麦子,不言不语,不争不抢。但只要有点阳光,便能努力地向上生长。

他们让我们看到了:幸福,从来不是源自于外物,而就在于内心。

最后想说,在这部片子中,我们看到了太多的伤和痛,苦和累,但同时,更有一种激励人心的力量,引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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