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第35集:漠漠寒烟暗蓼汀,江涵雁影不分明(2)

        青鸾殿中,瑟瑟的贴身婢女锦儿打了个哈欠,在灯烛的映照下,瑟瑟一脸的幽怨,她一边慢慢地绣着她绣了数月的百花图,这是她打算送给李承鄞的生日礼物;一边怏怏地转过脸来,望了望门外,在望眼欲穿地等着李承鄞过来。

        与此同时,承恩殿中也是灯火通明,虽然伺候小枫的守夜的侍女退到了廊下,小枫看起来是休息了,但事实上却是,一向吃得下睡得着的小枫,却仍然穿着她白日里的太子妃常服,在以手指颐,陷入了沉思。

        从构景来看,小枫寝殿里的烛火是粉色的,和青鸾殿中昏黄的烛火完全不同,这应该是因为小枫的寝殿中,处处都挂着粉色的帐幔;小枫床前本来有两片帘幕(一片粉色,一片白色),但是摄影导演也只让粉色的那一片虚虚落落地入了镜。

        当初,小枫住在揽月阁的时候,她的闺房就是处处挂着粉色帐幔的,之前也分析过,这种暖色调的帐幔代表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以及李承鄞待小枫暗戳戳的情意,后来,李承鄞与小枫定下婚约,他捧着孔明锁来探自己的未婚妻,也是有不少镜头都在粉色帐幔的掩映下。所以,此时再次出现的粉色,当然还是代表着李承鄞与小枫已经进入了第二世你侬我侬的蜜月期。

        小枫在想什么呢?原来,她想起了白天米罗告诉自己的话,“这要依我看,我觉得你这位夫君,并不像你口中所说的那样讨厌你。”说完了这个结论,米罗还向自己罗列了理由,“你知不知道?这人哪,一旦遇到了意外,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最真实的。他既然先救的是你,那就说明,他更在意的,是你啊!”

        米罗早就从顾剑和裴照的谈话中得知了太子为了保护小枫,不得不对小枫掩饰自己真心这一事实,米罗也一直都知道,裴照和顾剑都在试图撮合太子和小枫,她出于待小枫的真心,当然也想让小枫不再迷茫,好好地接受太子给她的呵护了。所以,米罗主动向小枫解释了李承鄞待她的情意——你也不用奇怪了,他就是更偏心你,更在乎你,这一点,光从他下意识地只管救你就能看出来。

        小枫本来就因为不得李承鄞的喜欢,非常自卑来着,听到米罗来帮自己分析情况,当然一脸期待地瞧着自己的朋友了。

        但是小枫还是不敢自作多情,她听了米罗这样的话,又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从前的事。第一件,李承鄞在沁香园的游园会上,不顾一切地把掉到湖里的我给捞了起来。那个时候,我便觉得很奇怪,我们不是不怎么熟悉吗?他为什么来救我,还不管瑟瑟呢?

        单单从这个结果来看,李承鄞的确是更加偏心我的,他也没有理由作假啊!瑟瑟也落到了湖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可是无可挽回的悲剧,所以李承鄞的的确确是更怕我溺水来着。

        小枫又想到了第二件事,就是当初她给瑟瑟送酒,不小心同时滑倒的时候,李承鄞明明之前对我冷言冷语,动不动就恶意揣摩我要害他的瑟瑟,但是,当我和瑟瑟同时摔倒,他不是也只顾着抱住我?瑟瑟因此手都划破了,我却毫发无损。所以,单从这个结果来看,他还是偏心我的,他宁可瑟瑟受伤,都怕我受伤摔倒。

        小枫又想到了第三件事,就是永娘告诉她的话,“太子妃,今日若非殿下帮着太子妃,太子妃不但学不会拆蟹,恐怕还会遭人笑话,可见殿下对太子妃还是颇为照顾的。”

        而且,在永娘的提醒下,小枫还发觉了一件她之前没有想明白的事,就是单从结果来看,李承鄞并不是只教我拆蟹了,他还把他拆的蟹给我吃了,而不是给瑟瑟吃,虽然他打着瑟瑟身体不好,关怀瑟瑟身体的名义。这个结果是不是还是代表着,李承鄞他其实更加偏心我了呢?

        小枫她那么直肠子,李承鄞又行动与语言背道而驰,她自然是觉得,李承鄞这么做,不可解释了。小枫是彻底地迷惘起来了,她挠了挠头,又想起了米罗告诉她的李承鄞明明待她好却不肯承认的理由,“要我说啊,我觉得这世间大多数男子,都不知道如何跟自己心仪的女子相处,所以才会对你恶行恶相!”米罗开始嗤笑起李承鄞来,“只不过就是想掩盖心中对你的喜欢罢了!”

        我先来分析一下米罗给出的这个理由,这个理由非常精准,恰恰契合李承鄞喜欢在小枫面前耍自己小学鸡的本性,以及他不会如何与小枫相处,动不动就在小枫面前玩脱的事实。(整部《东宫》中,李承鄞的确一直在小枫面前试错,并不断改进自己与小枫相处的模式,他一步步地越来越会收敛自己,越来越会爱小枫了。)而且,米罗给出的李承鄞对小枫恶行恶相的动机把握得也非常对,他就是想对小枫掩盖他对她的喜欢。所以说,米罗的劝导,很好地达到了撮合小枫与她爱的人的效果,这当然还是出于米罗待小枫的情意。

        但是,米罗她可是个玲珑剔透的姑娘,当初还曾经做过西州王的间谍,自然明白李承鄞对小枫恶行恶相的真正缘由——他就是想保护小枫不受他政敌的伤害。从这一点上来说,米罗待小枫的情意和李承鄞待小枫的情意是相通的,所以,米罗并没有对纯真的小枫说透这件事的原委,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小枫,叫她不要那么排斥李承鄞待她的好,叫她更加相信李承鄞而已。

        在米罗说到“恶行恶相”四个字的时候,摄影导演给了一脸惊异的小枫一个正面镜头,她是真的傻了——世界上怎么还有这样的道理?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待他好吗?怎么还要待他不好呢?

        小枫是真的被米罗给说动了,她是真的相信李承鄞待自己的好了,但是这又引发了一个新问题,小枫自言自语道,“他明明喜欢的是赵瑟瑟,怎么会在意我呢?”这样的疑问,叫小枫彻底地睡不着了。

        小枫还是坚信,李承鄞喜欢的是瑟瑟,因为所有人都这么说,因为他从来没有否认过,因为他的确对瑟瑟比对我更好,从来没有和瑟瑟红过脸。小枫那么纯真,对承恩殿外面的事一概不知,她哪里知道什么高家赵家?什么前朝后宫?

        小枫更不知道李承鄞一直在捧杀瑟瑟给自己顶雷的事,也不知道李承鄞在螃蟹宴上敲打瑟瑟叫她守好本分,不准她再来陷害自己的事;再加上小枫一直觉得,爱一个人就应该一心一意,爱情是有排他性的,既然他爱的是瑟瑟,那又如何解释他在意我,对我好呢?

        锦儿惟恐瑟瑟光线不好还刺绣,熬坏了眼睛;睡得太晚,又熬坏了身体,赶忙劝道,“良娣,您早些休息吧,太子殿下最近政务繁忙,就别等他了。”瑟瑟轻轻摇了摇头,道,“再等等。”锦儿觉得时辰实在是晚了,欲言又止起来。

        1.自打瑟瑟嫁入东宫,作为陪嫁过来的侍女,锦儿大多时候都是唤她“良娣”的,很少很少唤她“小姐”,好像就是瑟瑟被葡萄酒摔碎的瓦片划伤了手,锦儿急火火地唤了她一声“小姐”。这应该是瑟瑟的意思,她珍视自己的身份,所以就连自己从赵家带来的人都唤她“良娣”。后来,阿渡终于肯开口说话,也是只唤小枫作“公主”,从来没唤她作“太子妃”的,这又代表了阿渡是时时刻刻以小枫的个人意愿为先,在阿渡眼里,小枫是西州、丹蚩的公主,而不是什么豊朝的太子妃,阿渡更是不把李承鄞放在眼里。

        2.从锦儿的话里可知,李承鄞一直都在拿他政务繁忙来敷衍瑟瑟,当他不想搭理瑟瑟的时候。这也就意味着,瑟瑟一直都是附属在李承鄞身上的一个附庸品,她自己没有丝毫的自主。当李承鄞真的不想理她的时候,她被打入冷宫,瑟瑟其实无能为力。

        3.瑟瑟出于对李承鄞的真情,点灯熬油都要绣这幅绣品,当然是因为,瑟瑟知道,李承鄞的生日就快来了,瑟瑟还一边绣一边等着李承鄞可能的莅临,她才是那个天天盼啊盼的可怜的后宫里的女人,小枫相对而言,还叫拿得起放得下。

        瑟瑟心里烦闷无比,她问道,“锦儿,你说殿下果真那么忙吗?还是他已经厌倦我了?不愿意见到我了?”自打螃蟹宴,瑟瑟被李承鄞语带机锋地敲打开始,瑟瑟就一直处于绝对的恐惧之中。她意识到了,李承鄞向她暗示的,你不能去动小枫的底线,甚至还有李承鄞之前一直都在假意装作不知道我曾经拿寿面陷害小枫,不过是在敷衍你的心思。所以,当李承鄞真的不来青鸾殿以后,瑟瑟无比地惶恐,她觉得她只怕因为寿面的事惹怒了太子,所以他才推脱说他政务繁忙,不愿来见她。

        这里需要分析一下李承鄞所说的这个借口,之前,瑟瑟刚刚划伤了手,李承鄞因为小枫和他掰了,不愿意敷衍瑟瑟的时候,拿出来的就是他政务繁忙这个理由,所以,这绝对就是个借口。李承鄞就是不愿意敷衍瑟瑟,因为他在螃蟹宴上生瑟瑟捉弄小枫的气了,而且在前朝,他暂时也用不着明晃晃地利用赵家去对付高家。

        锦儿是瑟瑟的贴身婢女,当然最知道瑟瑟对太子的情意了,她赶忙劝道,“良娣,您千万不要多想!在殿下心里,最在意的就是您了!”

        锦儿她心机不够,当然没听出李承鄞在螃蟹宴中敲打瑟瑟的那番话中,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也很好地被太子装出来的对瑟瑟的情深似海给骗了过去,当然就劝瑟瑟不要胡思乱想了,太子其实最爱您的。

        瑟瑟以前明知道太子对小枫的感情,但是一直都瞒着没和任何人说,包括她的贴身婢女锦儿,但是今次,瑟瑟为了螃蟹宴的事,心里烦闷、恐惧到了极点,她也忍不住对锦儿倾诉起来,“是吗?以前,我也一直笃信,殿下心里最在意的人是我,可如今,他看太子妃的眼神……”瑟瑟扬起了头,急道,“锦儿!我好害怕!害怕失去殿下!”瑟瑟又欲言又止道,“良娣……”她不知道怎么劝解瑟瑟了。

        瑟瑟所说的,太子看太子妃的眼神,应该指的就是李承鄞在螃蟹宴上偷瞄剥蟹、食蟹的小枫露出的欢喜的笑容,那里面简直就像渗了蜜一样,流淌着浓稠的情意,太子妃虽然看不见,也没给太子一个好脸看,但是瑟瑟却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明白得很。

        而且,瑟瑟言辞之间,担心的其实并不是“她不是李承鄞最爱的女人”这件事,而是她会失去太子。这又代表了,瑟瑟其实从她与小枫为了摔碎的葡萄酒同时跌倒,李承鄞只顾着抱住小枫这件事开始,就明白了,她并不是太子最爱的女人这个事实;出于她待李承鄞的情意,她也很快就退却、接受了,瑟瑟觉得,只要太子心里有我就行了。

        但是,瑟瑟又因为她曾经拿寿面陷害过小枫,惹得太子不高兴,觉得自己可能因此磨掉太子心中对自己的喜欢,觉得太子有可能会因此彻底厌弃了自己,所以极为惶恐。因此,瑟瑟在被皇后废为庶人之前,在误会小枫想害她之前,真的没有再害小枫的意思,她不敢再次触及李承鄞心中的底线。

        瑟瑟前脚说了她怕失去李承鄞,镜头后脚就来了清宁宫,她是真的要失去李承鄞的,而且,还不是因为小枫。或者说,瑟瑟就从来没有得到过李承鄞,李承鄞只是假意让自己属于她而已,当他需要转移皇后与瑟瑟的注意力,保住小枫的时候,当然会接受皇后的安排,再纳其他侧妃入东宫。

        绪娘受人胁迫,她千不愿万不愿,也不得不充当皇后的棋子。太子明明睡着了,不省人事,绪娘还是背对着太子,才肯一件件解开自己的衣服。在脱得只剩下裹胸以后,绪娘又无奈地捂住了胸口,像快要被千刀万剐一样,硬逼着自己蹑手蹑脚地爬到了太子的床榻上来,倒在了太子的身边。

        摄影导演给了睡着的李承鄞一个正面镜头,我不得不说,李承鄞在失去意识的时候,真的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十分地软萌、可爱,没有盖被子的他,还能看到他微微呼吸时,中衣轻轻起伏的样子,和后面他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去恐吓绪娘的时候太不一样了。

        李承鄞从小被皇后严格教养,行住坐卧都是皇家气度,他睡着了,真的是一动不动,绝不会满床打滚,和小枫喜欢四仰八叉地睡觉完全不同。李承鄞的这种安恬的睡姿,其实只有小枫真的见识过(绪娘虽见过,但她怕得要死,哪里能发觉李承鄞睡着就像个稚嫩的小孩呢?),也只有小枫,一直把李承鄞当作一个可怜的孩子,怜惜他,呵护他,哪怕后来小枫真的怕了李承鄞了,李承鄞撒撒娇,她也是心软的。

        绪娘怕得闭上了眼睛,甚至吓到浑身发抖,不过,她还是得遵从皇后的命令,所以,绪娘硬逼着自己向太子伸出了手。绪娘知道,皇后一定会哄太子喝下那种酒,那种酒酒劲儿很大,太子只怕一宿都昏昏沉沉,但是出乎绪娘预料的是,她刚轻轻摸了摸太子的中衣,太子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把她给吓得睁开了眼睛。

        这里出现了一个细节,就是李承鄞之前不是一直失去了意识吗?他为什么突然就醒了呢?这当然是因为李承鄞从小对别人就有很强的防备心,他哪怕睡着了,这种警惕心也依然存在。书鄞甚至睡觉都揣着刀,剧鄞第一次睡在瑟瑟身边,还一脸戒备地瞧了明明不会伤害他的瑟瑟一眼。

        所以说,哪怕他睡着了,哪怕他喝了那种酒,昏昏沉沉的,只要有人敢动他,他立刻就会惊醒。这也是李承鄞待小枫完全不同的地方,就是当他睡在小枫身边的时候,把小枫当生母的他,非常非常地安心,他对小枫是不设防的,所以,在下一集李承鄞留宿承恩殿,第二天得意洋洋地向裴照炫耀他昨晚睡得最好,这绝对是真话;后来,李承鄞与小枫一起被太皇太后关起来,小枫可以拿玉枕砸昏李承鄞,还能顺顺当当地把李承鄞给捆在床架子上,叫他一宿都动不得,第二天他幽幽醒转过来,见到自己被捆,还一脸地惊讶。(这个情节都被删掉了,但有剧照流出来。)

        瑟瑟对锦儿讲起了从前的事,“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入宫,永宁和那些小公主们,时常捉弄我。她们把我骗到假山处,害我摔伤了腿。我哭着喊着,就是没有人来救我,当时天气很冷,我很害怕,只好把自己抱成一团,祈祷有人能发现我……就在这时,殿下出现了!”

        瑟瑟对自己的贴身侍女锦儿讲述了自己爱上李承鄞的源头,就是她小时候被永宁公主捉弄,摔伤过,幸亏有李承鄞救了她,腿上受伤又求告无门的她,才能回到温暖的地方。编剧靠这一段插叙情节,理清了瑟瑟在故事的一开始,就非要赠远赴西境的李承鄞香包的缘由,瑟瑟对李承鄞那样执迷不悟的爱,其实不是她自作多情,而是李承鄞真真正正地曾经有恩于瑟瑟。

        这里有1个细节,就是永宁公主为什么要捉弄瑟瑟呢?她明明待小枫、珞熙都很好啊!我觉得,除了永宁公主鄙弃望风而拜、蝇营狗苟的赵家,因而蔑视从小就扭捏作态、矫揉造作的瑟瑟这个理由以外,还有一个理由就是永宁公主从小就十分矜傲,对她看不惯的人,永宁非得耍耍她不可,和瑟瑟非要在螃蟹宴上捉弄小枫是一样的。

        李承鄞对无助的瑟瑟伸出了手,又稳稳地把瑟瑟背了起来,瑟瑟含笑讲述道,“他背着我,从桥上一路走回大殿,趴在他背上的那一刻,我觉得好安心!”

        这里出现了1个细节,就是李承鄞曾经背着瑟瑟走过一座桥,而顾剑也曾经背过醉酒的小枫慢慢走过上京的朱雀桥,所以说,这是1个标准的对应梗。

        编剧在第2集,在男女主人公尚未正式见面以前,就分别讲述过他们各自青梅竹马的情意——瑟瑟赠了远赴西境、近乎被流放的李承鄞亲手缝制的香囊,并许下诺言,她会等他一生一世;顾剑则教了小枫如何写她的汉文名字,并许诺说,若有一天他们一同去中原,就会带小枫吃遍所有好吃的,玩遍所有好玩的东西。

        不过,编剧对这两对青梅竹马感情归依的设定也是一样,就是他们都失散了——小枫很快对顾剑变了心,李承鄞则从头到尾地没有对瑟瑟动过心——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便是爱情让人痛彻心扉的模样吧!

        瑟瑟笑道,“从那时起,我心里便认定,殿下是我这辈子要嫁的男人。”摄影导演在瑟瑟表白自己从小待李承鄞的真心时,还不忘插入了瑟瑟与李承鄞一起在万佛寺拜过佛祖的往事。

        但是这里出现了容易被忽视的细节。1.虽然从表面上来看,这是一个对应梗,对应小枫与李承鄞在查铜钱案时,一同拜过佛祖的情节,但事实上是,这一切都只是瑟瑟的记忆,李承鄞并不知道他身旁的人是瑟瑟,因为他从始至终不曾看过瑟瑟一眼。

        瑟瑟应该是从哪里打听到李承鄞会来万佛寺礼佛,她早早地等在了这里,出于内心的羞涩,瑟瑟并未告诉李承鄞自己一直等待他的情意。从李承鄞的角度来看,他根本没发觉跪在他身旁的女子,就是他曾经救过的瑟瑟,这也便意味着,他其实并未把瑟瑟放在眼里,他甚至已经忘记了,他救过的那个人是谁。所以说,李承鄞其实是无意之间施恩于瑟瑟,他从小本性淳善,见到有个姑娘伤了腿,他万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编剧在这里,其实就暗示了瑟瑟与李承鄞之间的感情,从始至终都是瑟瑟在单相思。

        2.李承鄞的发式,他尚未加冠,还披散着头发,说明李承鄞那时,还尚未成年。但是李承鄞去西境与小枫相见的时候,头发就都束起来了,代表着李承鄞是在心智成熟的成年期,邂逅了他命定的恋人。这便意味着,他对小枫的感情,才是从始至终的深思熟虑,执迷不悟;同时,编剧还在这里暗示了她一早埋下的对爱情的定义,若是命中注定的三世情契,哪怕之前出现有多少青梅竹马的牵绊,都不会有分毫的动移,只不过,小枫与李承鄞之间的这场三世情契,徒化作亘古之叹息而已矣。

        瑟瑟慢慢地高兴起来了,“如今我真的如愿以偿,嫁给了殿下,也许这便是缘分吧!”锦儿赶忙说道,“没错!良娣和太子殿下,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今生今世定会白头偕老的!”

        瑟瑟讲了这么多与李承鄞从小在一起时的点滴往事,不过是在劝导(甚至是在欺骗)因为小枫的出现,而深感恐惧与苦闷的自己。瑟瑟是觉得,她与李承鄞相识多年,而小枫只是一个后来出现的人,哪怕她是后来者居上,也应该不会彻底撼动李承鄞从小就待她好的情意。

        但是不可忽视的是,瑟瑟讲的这些事,李承鄞全都不记得。因为哪怕所有人经历过同样一件事,也会有完全不同的观感和记忆。正如小枫一直不知道李承鄞在默默地爱她,李承鄞其实也不知道,瑟瑟从小就在默默地爱着他。所以,锦儿所说的,什么“上天注定的缘分”、“今生今世定会白头偕老”,都只是虚妄荒诞之言,不会成真。

        瑟瑟终于把自己给哄好了,排解好了,她欢喜道,“是啊!殿下说过,此生都不会负我,会待我很好!我又岂能胡思乱想呢?”

        因为瑟瑟是单相思的那一个,是爱得更深的那一个,陷入恐惧与苦闷的她,也只能自欺欺人,只能让自己刻意忽视李承鄞对小枫更深的情意,执拗地认定,李承鄞曾经对自己讲过的甜言蜜语,都是真的。因为这会让对李承鄞执迷不悟的瑟瑟,更加地舒心——她只能去相信她想相信的话,哪怕这话在有理智的人眼中,并不可信。

        后来,李承鄞明明相信了,小枫只爱顾小五,但是他也是执拗地认定,小枫曾经对他有情,因为在鸣玉坊中,她曾经在刺客面前以身相替,要代自己去死,李承鄞以此为理由,一力地哄骗自己,欺瞒顾剑,把他欠瑟瑟的,全都还了回去。果然,爱情会让人盲目,会让人万劫不复。

        既然瑟瑟已经自己把自己哄好了,她赶忙吩咐道,“锦儿,你快备些糕点给殿下送过去,让殿下好生休息,别累坏了身子!”锦儿赶忙应下来,听吩咐去了。

        编剧在这里埋下了瑟瑟被李承鄞哄骗,他爱吃核桃酥这种糕点的伏笔。李承鄞从来没有哄骗过小枫,小枫根本不知道李承鄞爱吃什么点心,什么菜。

        小枫对李承鄞的所言所行百思不得其解,变得彻底地睡不着了,她又像当初她刚刚嫁入东宫一样,登上了东宫的最高处,凝望起皓月与星空来。这里出现细节,就是小枫凝望的是一轮圆月,编剧借此暗示,小枫与李承鄞,正处于比较圆满的蜜月期。

        当值的裴照见自己的心上人站在这里,赶忙过来,主动拜见了太子妃。自从裴照在万年县衙把小枫解救出来,在太子的刻意隔离之下,他都已经好久没见小枫的面了,裴照见到小枫,当然会过来,关心小枫,哪怕是和小枫规规矩矩地说几句话,都是好的。

        小枫与裴照早就熟识了,她也真心把裴照当朋友,小枫听到裴照来拜她,便慢慢转过了身子,与裴照寒暄道,“裴将军,今晚轮值啊?”

        裴照和颜悦色地“嗯”了一声,又关心自己的心上人道,“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外面?”裴照这是惟恐小枫休息不好,更怕小枫像大婚时那样,冻坏了自己,再生病。

        小枫又转过了身去,瞧着月色叹道,“我睡不着,就出来走走。”裴照当然听出小枫话里话外有点烦闷的心思了,他为自己心上人的愁思,暗暗垂下了眼眸,轻轻叹了一口气。

        小枫道,“你看今天晚上星星多漂亮。”裴照听到自己的心上人叫他看星空,赶忙就顺从小枫的意思,抬起眼来凝视星空了。

        小枫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手,好像是想要触摸星空一样,接着说道,“可是我觉得上京的星空离我好远,那么远那么远,远到触不可及,不像西州的草原,星空低垂,好像伸手就可以够到星星。”

        编剧让小枫有这样的独白,当然有引申含义在里面,那就是,编剧以星星来象征一个人所追逐的爱情。小枫说,“上京的星空离我好远,那么远那么远,远到触不可及”,当然代表着小枫深爱的李承鄞,对她而言,太过疏离,太过迢远,她无法靠近,只能远远凝望。

        小枫又说,“不像西州的草原,星空低垂,好像伸手就可以够到星星”,当然代表着在西州时,小枫深爱的顾小五,是那个更坦率、更会把他待小枫的情意轻易说出口的爱人,所以,小枫与顾小五在一起,好像伸手就可以摘到她梦寐以求的爱情果实。

        裴照一听到小枫说“触不可及”,就怏怏地垂下了眼眸。因为这句话触及了他的伤心事,小枫对裴照而言,可不就是“那么远那么远、远到触不可及”的星空吗?

        不过,裴照对小枫的爱情,可以称得上是无欲无求,他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得到自己爱的人。于是裴照体贴小枫的心意,说道,“太子妃是想家了?”上一次小枫来这里,就是因为想家,裴照自然认定,今次只怕也是为了想家的事。

        小枫叹道,“我是有点烦心事,又没有人可以说,”说着,小枫就转过了身来,“心里憋得慌。”小枫的这个动作,暗示了小枫心里是真的急了,她太想听到别人对李承鄞待她感情的论断了。

        裴照一直凝视着自己的挚爱,小枫继续说道,“有人说……李承鄞对我很好,可是我跟他一见面就吵架,我觉得他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小枫满怀期待地瞧着裴照,又问道,“你也是中原男儿,在你看来,他算对我好吗?”

        小枫为什么要问裴照呢?当然是因为,小枫从小在西境长大,西境的男子,性子比较耿直,不像中原男儿,肚子里弯弯绕绕,叫小枫看不明白。所以,她想再问一个中原男儿,就是裴照,你觉得李承鄞对我好不好啊?我反正是觉得,他一点儿都不喜欢我!

        因为李承鄞误会小枫更偏爱裴照,一直在刻意隔开他们两个,裴照实际上并不知道小枫的近况,更不知道小枫最近的心思。今天晚上裴照敢过来和小枫说说话,也是因为他知道,李承鄞不在东宫,去了清宁宫。所以,当裴照一听到小枫的烦心事竟然是关于李承鄞的,心里自然就不好受了,他再无欲无求,再想撮合小枫与李承鄞,出于他待小枫的情意,也不可能完全不吃醋。因而,他又怏怏地垂下了眼睛。

        裴照眼神飘忽道,“这是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的家事,末将不便多言。”

        从表面上来看,裴照是因为吃醋,不肯明示李承鄞待小枫的情意,但实际上是,李承鄞之前问裴照有关他与小枫的关系时,裴照也是这么回答的,“这是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的家事,末将不便多言。”裴照只是很会收敛自己而已,他只有在小枫可能会吃亏的时候,表达自己的态度。

        小枫急切道,“我现在不是太子妃,我是你的朋友!”小枫惟恐裴照是囿于身份,不肯和她讲实话,赶忙又重申了一遍,我把你当朋友的立场。

        裴照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抬起了眼睛,瞧了自己的挚爱一眼,他想起了顾剑说过的话,“关心是一回事,知道怎么关心是另一回事,别心里想着她,做出来净是伤害她的事!”

        裴照也认可顾剑说的话,所以,他开始思虑,如何组织语言,暗示小枫,李承鄞待她的真心——他只是不会爱一个人而已。

        裴照半晌没说话,小枫奇道,“想这么半天?”她又去凝望星空了,“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

        裴照赶忙说道,“殿下自然是关心太子妃的,只是,谁也不会一出生,就知道如何做好一个夫君吧?太子妃应该给殿下一点时间。”

        裴照的这番话,相对于永娘和米罗,更近了一步,他直接就承认了,李承鄞待小枫的真情,并明言道,殿下只是不懂如何爱你,你应该给他一点学习的时间。对裴照这个爱慕小枫的男人而言,他能说出这样的话,真的是难能可贵了。李承鄞与顾剑,谁也没达到这样的境界。(米罗在劝解小枫的时候,顾剑可是一直在一旁吃醋,什么也没说过。)

        裴照与太子妃私下谈话的场景,正好落在了给太子送完糕点回来的锦儿眼中,因为隔得远,锦儿又不会武功,她当然没听清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不过,见到这样的场景,锦儿自以为抓住了太子妃的把柄,非常地得意。

        锦儿急火火地回了青鸾殿,把她看到的小枫与裴照的事,告诉了瑟瑟。瑟瑟听了简直不敢置信,“果真?!”

        在瑟瑟看来,小枫都已经得到了李承鄞的真心了,她为什么还要和裴照纠缠不清?这没有道理啊!再说了,哪怕小枫不知道李承鄞待她的真心,她都嫁给李承鄞了,中原礼法严苛,小枫又是太子妃,她也不能和裴照走得太近才对。当然,这也代表着,李承鄞对小枫的保护非常严密,瑟瑟根本就不知道小枫多次出宫,还在宫外与裴照有牵扯的事。

        锦儿赶忙“嗯”了一声,又说道,“太子妃与裴将军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小姐,您说这个事,如果不小心让殿下知道了,那我相信,殿下一定会更讨厌太子妃!”瑟瑟听了,自以为拿住了小枫的把柄,但笑不语。

        1.锦儿开始唤瑟瑟为“小姐”,这当然代表着此时的锦儿,心情极为不平定,她才表现出与平时完全不同的神色与称谓。

        2.瑟瑟虽然知道了小枫与裴照关系匪浅的事,但是她并没有立刻发作,一是因为她想把这件事用在最需要的时候,二就是她此时对李承鄞刚刚敲打她的事心怀畏惧,她不敢去触怒李承鄞。但是,瑟瑟也不会放过这件事,因为她觉得这是很好的离间李承鄞与小枫的机会。

        瑟瑟是中原女子,她一直都在以中原的传统来揣摩太子,就是觉得,太子不肯忍他的女人对他不忠,精神上的不忠都不行。但事实上是,李承鄞在小枫不离开他的前提下,他可以容忍小枫任何事。李承鄞一直以为,失踪的小枫与顾剑有过肌肤之亲,他胁迫小枫的时候,发觉顾剑和小枫什么都没有,还很惊异、很满足来着;李承鄞还一直以为,小枫只爱顾小五,心里一点儿都没他,但是他还是在自欺欺人,先是死命地不肯认,后来又变成了他彻底承认自己在小枫心中毫无地位的事实,只是为小枫可能离开他而担惊受怕而已。

        3.这里出现了隐藏情节,就是锦儿去给太子送点心,但是她竟然不知道太子不在东宫的事,一定是时恩把点心收下了,又叫锦儿回来的。这说明,李承鄞一直在防备瑟瑟,他不准瑟瑟知道他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所以说,瑟瑟觉得,丽正殿她向来畅行无阻,不过是一种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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