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3)

01

瑛子在w城陪伴老奶奶已经有一些日子了,虽然每天都待在医院里,但与之前自己住院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瑛子特别享受与老奶奶在一起的日子,奶奶今年85岁了,满头白发,除了肠胃不好这样的老毛病,奶奶耳不聋眼不花。大夫说瑛子立功劳了,自从她来后,奶奶身体恢复的很快。这不,前些天中秋节,奶奶嚷着要回农村去。

瑛子安慰奶奶说,到城里看病的钱已经有着落了,不用那么心急。养好身体才是大事。

医生护士对瑛子和奶奶都很好,尤其知道瑛子的遭遇后,更是对这个身体单薄的女孩子刮目相看。

尤其李护士长,把家里的好多书都搬到了值班室,她对瑛子说:“生活都是公平的,你的付出老天爷看在眼里,有空多看看书,欢迎你随时和我交流。对了,我家今天包饺子,我给你和奶奶拿来了一大碗,你们尝尝好吃不?”

瑛子连忙道谢,她太感恩生命中出现的这些好心人了,每次这种场景,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过世的养父母,眼睛里的泪水不听使唤的打转转。

02

李护士长是医院出了名的热心大姐,十年前为了抢救洪灾中受伤的男孩儿,她随消防官兵冲到冰冷的水里,当时她还怀有身孕在身,加之气温骤降,浸泡时间过长,最后男孩儿脱险,李护士长却流产失去了三个月大的孩子。

但是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上帝也似乎能够看到这一切,两年前,38岁的李护士长生下了一个俊俏的女孩儿。

当她把这些讲给瑛子听的时候,瑛子像求知若渴的小孩子一样,边听边感动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李护士长对瑛子说:“这个世界上平凡的人太多了,但是人总是有欲望的,希望能够过上好的生活。你理想中的好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呢?”

瑛子没有马上回答。

她抬头看看窗外漫天的星星,又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摸了摸手上那张快被她攥出水的出院结算单。她说:“护士长,我觉得好生活就是可以不用为钱发愁,可以和别人一样穿着漂亮的衣服去上班,而不是骑着老旧的三轮车在寒风刺骨的早晨去给饭店买菜......”

话音未落,护士长起身走到瑛子身边,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薄薄的宣传手册,隐约看到上面写着“2018英语XXXX”。

护士长说:“瑛子,虽然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是我在医院工作了15年,你是第一个能把老人照顾的如此尽心的孩子。你的做法都令我们很感动。那天听奶奶说起你小时候和最近几年的经历,我听了很窝心,我不知道如何帮助你......”

“护士长,您已经帮助我很多了。”

“不,瑛子,你听我说完。我希望你能够和别人一样,在最好的年纪里享受青春。现在有一个学习机会,是我妹妹的一个培训学校在招人。”

“我可以吗?我只上过几年学而已。”瑛子不自信的说。

“当然可以了!这个学校明年才开业,你有四个月的时间搏一搏,你愿意吗?”护士长的话温暖而充满力量。

“我愿意,我...我太高兴了。”瑛子竟然抱住护士长,上一次做这个动作,还是养父母在世的时候。

03

说完,瑛子拿着这本薄薄的招聘启示录回到了病房,她第一时间将好消息和奶奶分享。

奶奶高兴的合不拢嘴。那天,奶奶在睡梦中嘴角竟然露出难得的微笑,瑛子希望自己进步快一些,趁奶奶还不糊涂,凭自己的本事早日让奶奶来城里过上好日子。

半夜2点多,瑛子突然醒了。她兴奋的睡不着觉。对于别人来讲,找工作也许很简单,可是瑛子却视它如珍宝,她明白机会难得的意思,“这次必须要认真对待,不辜负护士长对我的期待。”

04

她摸到手机,想起来大胜。有近半年没联系了,瑛子心想,大胜读过大学,懂得多,肯定能给她一些建议和指导的。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瑛子竟然没有考虑时间,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听,瑛子不免有些失望,刚准备挂断电话,那边传来懒洋洋的声音:“拜托,大半夜打电话,你搞没搞错啊!”

瑛子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大胜好像被电了一般,突然十分清醒的说:“你回来了吗?听你们饭店的老板说你去W城照顾病人了。”

瑛子“嗯嗯”回应。她怕吵醒奶奶,声音格外轻,“大胜,我有一个机会,如果学好英语,可能有机会到一个培训学校工作。你觉得......”“真的啊?那太好了,你一定能学会的。你需要我帮助你什么吗?”瑛子心里很开心,她想说的,大胜都猜对了。

“请你先告诉我,我可以把一件我没有接触过的事情做好吗?”瑛子说这话时带着深深的自卑。

“瑛子,很多事情都是因为我们去做了才知道行不行的。就像去年你刚出院的时候,你也认定自己养活不了自己,可是后来你还是凭借自己的双手劳动赚钱啊。听我的,先去做。而且,你这次找对人了,我对英语很在行!”大胜的话永远都很治愈人心。

瑛子放下电话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她轻轻的穿好外衣,准备天亮之后,先去书店转一转,从头开始,做一名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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