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

        没有缘由。突然想起你。

        许是前几日,与故友闲聊中提到了你,又触动了心中的某根弦。

        在微信里搜索那串刻在我心里二十年的数字,你的电话号码。我知道,你一定会在。

        头像是你的照片。整整八年不见,除了微微胖了少许,脸上依旧有阳光般暖暖的微笑,还有深入骨子的优雅和随性。真好,千帆过尽,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

        细看照片的背景,如果没有猜错,其实无比确定,这是秋日里,达古冰川山脚下的小河边。高山,流水,彩林,暖阳。一条溯流而上的狭长栈道。一如我当年见过的景致。

        只是,那个照片背后的人,从来不是我,也永远不会是我。有些还未开始便注定的遗憾,在血液里流淌的时间太久,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已就悄悄释怀了。

        其实,初识你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人海辽阔,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等的春去和秋来,两个世界的我们,不过是彼此的过客。没有奢求,也不会有期待。数年光阴,亦师亦友。不曾想,故事里的许多情节,以及你脸上的表情,说话的语气,细碎的言语,还有一起遇见的人事,后来都会成为我内心深处不可触碰的柔软。

        年轻时,不懂如何去爱。也无法阻止心中暗生的欢喜,那道明媚的光。默默喜欢。也可以与你无关。

        相遇。珍惜。以各自安好的方式,倾尽半生深情。

        那时候的我,在你眼里,一定特别浅薄,也特别稚嫩。如果有道南墙可以撞,想必也会无怨无悔。现在想来,那是年轻才会有的一腔孤勇。生命纤尘未染。最本真,也最纯粹。

        因为你,我为自己筑了一座城。自己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也是那时候,我爱上了蓝山咖啡,也爱上了古龙香水,所有你喜欢的一切。甚至你的三五知己,最后也成了我的好友。

        在你宠溺的眼神里,我看见了自己的单纯,也看见了横在我们之间的漫长四季。那时候,终是太年轻。你的悲喜,我还无法读懂。

        最后一次遇见你,是八年前。那个阳光灿灿的春日,你对我微微的笑。你说,这么多年,你是最了解我的,千百个放心,我定会好好的。然后,像往日那些偶然的相遇一样,连再见也没有说。

        从此,山高水长。你再次遭遇你的命运。而我,也学会了独立坚韧。

        别后,不过八年光景。我们都已尝遍人间苦涩。想来,这一生经历的跌宕起伏,除了我们自己,谁也不能感同身受。

        往后这些年,走过了许多路,也遇见了许多人。但是,再也没有谁,可以让我如对你那般,纯粹炙热,不染尘埃,不食烟火。

        隔着岁月山河,我会常常想起你。想起那场二十岁的盛大欢喜。纯真如我,温暖如你。后来的后来,我终于懂了,你身上那道吸引我的光,除了精致俊朗的脸和与生俱来的脱俗气质,那些深入骨髓的自信和儒雅,是家境,是教养,也是人间冷暖焠过的印记。

        红尘深处。灿烂明朗的青春岁月。虽然我们一再错过,但那些美好而又遗憾的情感,它真真实实存在过。如同水般流逝的日子,雕刻着我的脸,也雕刻了我的心。那是年轻时嗅不到的芬芳,看不见的美好。

        时间,终会用它的无情和善良,教会我们一些什么。去留无意,聚散无常。我们共同的好友,三位走散的故人,此生再也无缘得见。

        我想,我该心存感激。

        陌上又花开。至少,那个可以用来怀念一辈子的你,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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