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爱看热闹,何况是妯娌间为金项链一事相互开撕。
叫嚷最响亮的是二宝家的媳妇能英,她身材高挑,居高临下地用手指着比她矮一头的大宝家媳妇彩凤,一袭碎花连衣裙随着她的动作在风中舞动,形成一张咄咄逼人的网。
彩凤黑不溜秋的显得土气,倒是与村庄的环境融为一体,她涨红了脸,掐着腰,对老二家的冒犯愤怒不已,可嘴里就是说不出什么,只生着闷气。
围观的人群大致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能英丢失了金项链,她怀疑是她大嫂所为。村里人对此有两种看法:一种认为项链是彩凤偷去,理由很简单,她家很穷;另一种认为是能英自己丢失了项链,理由也很简单,她家很富。
1、能英的独白
当我褪下连衣裙准备沐浴时,我低头看到一串金色从脖子处一直延续到丰满的胸部,这让我的虚荣心得到满足。每当停在我胸部的丈夫二宝肯定也这样想,因为他满嘴的胡渣左右交替,总能发出嗷嗷的叫声。
我抚摸着项链,这是丈夫前几日送给自己的礼物,它的粗度在全村是数一数二的,金灿灿的光芒一里地远就能瞅见。大嫂彩凤也将她那张黑不溜秋的脸凑过来,眼睛里都冒出金光,那架势就想要吞了这项链似的,我受不了她口中的蒜味,一扭头离她而去。
我现在将项链很仔细地取下,我不想沐浴时的污水沾湿它的身体,它现在躺在我的首饰盒里,等待着主人再次带它满世界去炫耀。
卫生间的水已经漫了出来,我慌忙将装着项链的首饰盒放在堂屋的桌子上,毕竟我还不想水漫金山。
温水在我的裸体上跳跃,我自恋的认为上帝给了我这躯动人的曲线,陶醉在雾气弥漫的空间里昏昏欲睡。
我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即使卫生间大门紧闭,我也能听出那是我大嫂彩凤充满大蒜味的声音。一阵不祥的感觉瞬间笼罩在我心头。
她说她家来客人了缺条板凳。好吧,我立即答应了她,我可不想让这女人破坏了我的美梦,外面只听到家中老黄狗的叫声和拖动板凳的声响,后再无声响。
我沐浴更衣后,麻将馆老板娘不期而至,她催促着我三缺一,我匆忙而去,实在记不得自己有没有戴上项链,总之那天手气很背,我输掉了好几百。坏运气也会蔓延,我晚上就发现金项链不翼而飞。
我不想因为丢失金项链被公婆和丈夫骂,于是我一口咬定是彩凤所为,她当然有重大作案嫌疑。彩凤发了毒誓说她没有拿,我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将细节公布出去,还把她偷金后去金店化金一事给臆造出来,这下算是做圆满了。我就是要那个女人难堪。
2、彩凤的独白
我从清白之身到偷金贼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我家很穷,确实家徒四壁。大宝没有二宝脑袋瓜灵光,只会背朝黄土面朝天做农活,一年下来余不了几个钱。二宝学会泥瓦工的手艺,天天吃香喝辣工钱还多,他挣钱多名声在外,挑三拣四却娶回能英那个败家的,不干活也罢,还天天打麻将,公公婆婆实在看不下去,说了她几句,她就哭天喊地大闹了好几天,直到二宝给她买回那串粗链子才肯罢歇。
那日,我去二宝家借完板凳后就回家,家里还有满屋子客人,我哪有闲心去看她的金项链在何处。
女人对首饰的喜欢与生俱来,我承认我瞅着能英脖子上的金项链,也曾在梦中梦见它戴在了我的脖子上,可梦不是与现实相反吗?我的丈夫没钱给我买,但是我认命了。
她气势汹汹地用手指着我的鼻子对我咆哮,那样子就是个十足的泼妇,我懒得理她,但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我可不愿背着偷金贼的名声过完下辈子。我在事发那晚亲眼看见她跟她丈夫打着手电在村中的小路上来回找着东西,那动静之巨大引起村里的狗不停地叫唤,此刻她竟然想诬陷我。
当我公布这消息时,那女人消停了片刻,打死也不承认他和丈夫去寻金子一事,她对围观的人群说她看到我去金店化金子一事,还拉着我试图去对质。我是去过金店,但是那金子是婆婆偷偷给我的老金子,我拿去找金店老板将金子化了再换个时髦的样式。
3、二宝的独白
我与村头马寡妇的风流韵事本来被隐藏得天衣无缝。可是那晚酒后我却昏了头,与马寡妇办完那事以后忘记拾掇,留下不该有的气味,被家里那位逮个正着,那母夜叉哪里肯罢休,双手直接朝我进攻,指甲挖破我的脸。
破了相的男人很可怕,何况还是酒后。我打了她两耳光后,她吵着要回娘家,我们一路将战火燃烧到村头,大战了三百回合,直到她喊出金项链丢失了。
我们沿着村里的小道来来回回找了不下十趟也没有找到,后来能英才告诉我项链有可能被彩凤偷走的事情,虽然能英说得头头是道,可是我的女人我最清楚,她每天乱窜,谁知道会丢在哪里,大嫂那样怎么也不像小偷。
4、马寡妇的独白
说起能英那个贱女人,我就牙齿直痒痒,恨不得一口吞了她。我与二宝好了何止一两年,要不是二宝父母不同意,哪轮到能英享福。
婚后二宝还是惦记我,隔三差五地在我这,那娘们只要有麻将打,翻了天她都察不出。那晚,二宝又在我这喝酒,说他给我买了和能英脖子上一模一样的金项链。我不信,二宝自从娶了那女人后,身上的钱就被搜得一干二净,哪里有钱给我买什么金项链,直到他掏出链子,我才信了,果然和能英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我对能英拥有和我一样的男人和金项链感到不悦,女人的嫉妒心就像干柴遇到烈火,一有风吹草动就能点燃。我决定实施我预谋很久的一个计划,将香水倒进了醉酒后二宝的内衣里。
5、项链的独白
我就是那串项链,拥有一百多亿年的高龄,我随宇宙大爆炸那一瞬间在火光四溅中迸发,经历几十亿年的漫长时空旅行,才到达地球附近,被撞击后成为地心的一部分。我被人开采、提炼、捶打,如今我变成这幅模样。
我被各式各样的手盘玩,起初那双沾满泥灰的大手,将我戴到一个女人细嫩的脖子上,我被各种声音赞美,有点飘飘然,可日子一久我就觉得无聊,我总被她脸上落下的脂粉包裹,压得我难受。那日女人将我摘下,我才有半刻喘息机会。
不一会儿,我又被另一双女人的手抚摸着,这双手粗糙无比,她拿起我,仔细欣赏着,突然大黄狗的一阵狂声,吓得她的手发抖,我在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金色,随即清脆一声落地,她端起一条板凳就走了。
大黄狗见我掉到地上,沾满了人类的气息,它用嘴巴叼着,舔舔上面的盐味,但是狗类毕竟只关心下一餐能否吃到骨头,它将我抛到了路边。
我再次被一手沾满泥灰的大手拾起,这是一双很熟悉的大手,他将我戴到另一个有温度的女人脖子上,这让她兴奋不已,片刻就与他疯狂云雨。
我受不了颠簸,片刻也不想挽留,乘女人睡熟后偷偷溜走,一头钻进地下,我厌倦了被人类一次次觊觎,赋予不同使命,我要回到那个属于我的纯洁国度。